而纪桐始终不置可否:“太多事情了,我一下子没办法消化。昨天听到这事的时候,下意识又想要怪你。可仔细想了想,你好无端端地就被牵涉到我们家的事情里来,还作了那么大的牺牲,我有什么资格去怪你?”
他沉默片刻,说:“如果你心里难受,又找不到人怪的话,我不介意你怪我。”
“白开水,你不要总是委屈自己,我不可能永远活在你给我搭的象牙塔里。”她思考了两天,只找到这么点头绪,“我一直不够独立,总被你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我想自己想想。”
杭迦白还想说什么,嘴唇轻轻动了动,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接到纪父车祸消息的时候,他开车从机场赶去医院,踩足了油门超速行驶。雨越下越大,一个人的车厢里,除了“唰唰”不断的雨声,他明显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那天在他有生以来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最晦暗的,身为一名医学生,他第一次感受到对生命逝去的束手无策。身为一个男人,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能为她做的还是远远不够。
孤独、漫长而煎熬的生日,他形单影只地在漆黑的雨夜里越走越远。
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只觉得那种刻骨的寒冷和无助感又回来了。
他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握紧身边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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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心里空空荡荡,枕边的纪桐已经离开了。她前阵子签了个大合同,这两天要出差去北方办一个当地大户人家的婚礼。
整个房间只剩下杭迦白一人,淡泊的晨曦落在他的床头,安静而孤单。他怔怔地发了会儿呆,起床洗漱,离开前在客厅的桌上看到了一杯牛奶和三明治,还有一张她留下的纸条——“杭迦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除此以外,再没了别的话。
逐渐变暖的清晨,杭迦白独自吃完了早餐,又把她的纸条悉心收好,夹在书里。关上门的瞬间,骤然心生出无以名状的落寞。
这两天记者果真没再找上门来,网络的新闻也是日新月异,杭迦白的日子稍许平静了些。
15号床病人终于舍得出院了,说是医院里美女再多,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候。叫了一群纨绔子弟朋友,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搞了个高调的出院仪式,引来一堆人围观,气得主任都叫保卫科了。
吃了午饭,杭迦白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看到屏保上的姑娘,不禁勾了勾唇角。他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工作忙不忙,便做了件空前绝后的事情,又盯着手机屏幕傻笑。
敲门声同时响起,护士小柏探进了半个身子,“杭医生,走廊上有个人要找你。”
“病人吗?”
“不知道,没挂号啊。”
杭迦白跟着出去,门外有个白发苍苍的男人,身着灰色西装和格子领带,走路很慢,拄着拐杖弯着背,看起来有些年纪了。
一见了杭迦白,他的眼睛瞬间划过异样的神采,蹒跚着往前走了几步,“你是……杭医生?杭迦白?”
“是。”杭迦白颔首,“您是……?”
“我姓闻,叫闻巍,你还记得我吗?”闻先生热切地望着他。
杭迦白的脸色骤然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闻巍,当年杭爸爸的生意伙伴之一,算一算应该五十来岁,如今看起来跟年过花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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