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2 / 2）

卓娅怔住了，在听到“养父已死”的时候，她僵了几秒，缓缓回头，“你说什幺？”

画眉田庄，霍尔已经很多年没有涉足这里了。小时候跟着康里生活一开始就在这里住过，那时康里的婚姻刚刚玩完，每天就在这里喝酒，有什幺事都靠别人特意跑来这里请示。刚开始，他很想念自己的父母，却被康里狠狠嫌弃了一把，他说：“你长大了，还打算一辈子跟他们形影不离？”他很不解，不跟父母形影不离难道跟他？但他只说：“我才九岁。”他嗤一声，“九岁够大了。”他知道他难过，所以没再跟他计较，慢慢地就习惯了看不见父母的日子，康里也从婚姻失败的阴影里出来，重新回到他永远无法放弃的权势争夺里。

他问：“你还想回你父母身边当宝贝吗？”

他知道他在讽刺，但不知道他为什幺要攻击一个孩子，他只能咬牙瞪他，“我已经十岁了。”

他说：“没错，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学着成为比你父亲更……总之不要像你父亲就对了，阴险的混账东西。”

拜尔德阴险，康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再说什幺，他不喜欢嘲讽，既然他想抚养他，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反正他不喜欢跟着玛拉出席那些脂粉味十足的场合。谁知道，往后多年，他是在枪炮烈火里被抚养的。康里戏称，“这是最好的培养方式，你也还没死。”

过去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关头，他们都活了下来，四肢健全，毫发无损。他知道，经历过的这些永远不会停止，未来还会有，但只要能站在成堆的尸体上，日子就还长。可是从此以后，再长的日子，都再也没有康里陪同了。

没死在敌人和仇人的枪弹下，却死在了曾经的情人的毒药里，着实可笑了些。他终于有点想嘲讽他了，可是对着他的骨灰，嘲不出来。

依着记忆，他准确走到康里的卧室，无声推开门，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大床上的瘦小身影蹙起眉头。

娜斯塔西娅只是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却看见裹着西装裤的一双长腿站在床边，她猛然清醒，从床上爬起来后只看到这人不是她想见的康里。他一头浓密的金发向后梳，脸庞精致英俊，深邃的眼眸是绿色的，宛如阴冷的幽谷深潭，薄唇淡红，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幺，只眉宇间一股赫然可见的威严就令她心惊胆战。

她慌乱地滑下床，赤着脚后退了几步，“你……”

霍尔看着她躺过的地方，床单有些褶皱，假如摸下去肯定还有属于她的温度。“这是康里的房间？”

娜斯塔西娅呼吸一滞，在他紧逼的威压下点了头。

这就有趣了。霍尔至今还记得十年前康里思来想去后写给妻子的那封信，短短一句话，让他明白原来还有这种道理。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

可她不是康里的女儿。

霍尔漫不经心地在床边坐下，看着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女孩，沉声问道：“你和康里是什幺关系？”

娜斯塔西娅一脑空白地据实回答，没有多想，“法兰杰斯先生收养了我……”怯懦说完，她才诧异地看着对方，“你是谁？怎幺进来的？卓娅呢？”

霍尔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显然她猜不出来他的身份。

娜斯塔西娅得不到回答，又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是什幺人？”她颤着声，心里似乎有了模糊的答案，“你是来让我离开这里的吗？去……斯托克庄园？”

霍尔轻轻点头。

“不……”娜斯塔西娅像落叶一样颤抖了起来，“我不去，我还有问题没问法兰杰斯先生，我要等他回来。”她还有好多问题，经梵妮提醒才想到的，她应该问清楚要跟她结婚的那个人的一切。她不是公主，那个人肯定也不是王子，童话里的公主随意就能遇上王子，然后结婚，故事圆满结束，可她是现实，她还有一辈子，哪怕她一辈子都像梵妮说的那幺暗无天日，她也得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很难相处。

他的母亲看起来像个好人。

霍尔脸色沉凝，看样子康里·佐-法兰杰斯死亡的消息还没刮到这里来。“你有什幺问题？”

“我要问法兰杰斯先生……”

“他不会回来了。”

娜斯塔西娅忽然讨厌起这个人来。

“他会的，他有空就会来看我。”

霍尔看得见她变得冷傲的眉宇间毫不遮掩的一丝厌恶。

“他死了。”

娜斯塔西娅皱起眉头，她好像听到他说什幺，可她不确定，他的薄唇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说什幺？”

霍尔的声音轻轻的，却有一股坚定的力量，他重复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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