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传说中的孟婆（1 / 2）

第五章 传说中的孟婆

星期天，难得能在週末排到休假，但秋扬哪里也不想去，只是无精打采地趴在电脑前。萤幕上，她正操控一只人类法师与一只拿着铁鍊、全身肥肉的妖魔奋战。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房门口传出几声敲击声后，半掩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狐狸模样的罗泰优雅地走进房内，先是对着秋扬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接着便趴在秋扬脚边，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

「啊…」

游戏中人物痛苦的呻吟，让秋扬从半梦半醒间稍微清醒。萤幕上变成鬼魂的角色站在墓地，眼前的灵魂医者正询问着是否需要帮忙复活。实在无心继续游戏，她登出程式，关掉萤幕。接着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倒在被窝里，很快就睡的香甜。

「丫头、丫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秋扬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姥爷和姥姥。

「姥爷，姥姥！」

怎幺又到这里来了？秋扬毫无头绪。

「丫头，妳怎幺会睡在这里？」姥姥神色诧异的问。

秋扬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是以前眷村尾的土地公庙，而她正趴在庙里的大理石长椅上。为什幺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啊！

「妳这丫头怎幺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这里不是妳该来的地方啊！」姥爷声音有点严厉，不过她明白俩老是在担心。

「在这里说话不太好，还是先回家里再慢慢说吧，免得又让他们给看见了！来，丫头，先回家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秋扬不发一语地跟着姥爷姥姥回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个有着前院、后院，还有中间大屋的姥爷和姥姥的家。

「来，跟姥姥说，妳怎幺又来了？上次他们把妳带走，没有对妳怎幺样吧？」进入屋里刚坐下来，姥姥立刻握着秋扬的手紧张的问。

「还是…是不是妳妈出了什幺事？还是舅舅们又有什幺要求？」姥爷也担心的问着。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真不知道为什幺我会在这里，我只记得我在家里，正在睡午觉。」

「就这样？」

「对啊，就只是这样而已。」秋扬回答完，只见姥爷和姥姥互看几秒后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看来命薄啊…」两老说完紧紧握着秋扬的手，低头默默无语。

「别担心，可能只是碰巧而已，我又不是天天都出现。难得能见一次，其实我很开心。」秋扬笑着安慰着两位老人家。

「也是、也是。前一阵子附近的爷爷奶奶们都还说到妳呢，说这幺久不见，都变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姥爷开心的说着。

「是啊、是啊，我们丫头很漂亮，比附近姑娘都漂亮。」姥姥抱了抱眼前的秋扬。

「……哈哈…哪有…」

「这丫头还害羞呢，呵呵。」

「丫头啊，妳妈还好吗？」姥爷一转话题，解除了秋扬的尴尬。

「还好，但是…很自责。」

「自责我翘辫子的事情吗？」姥姥微笑着问，秋扬只是点点头。姥姥看了又说：「跟妳妈说，不需要自责，也不用想太多。人的命都有定数。我脱离了病痛，回到这个老地方，和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们又再次聚在一起了，蛮好的。」

「嗯…」

「傻丫头，别沉着脸，这种事情妳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妳在国外那会儿，我不是还去看妳吗？瞧我现在多健康！不要说腿不疼了，连老花眼镜都不用了！」

姥姥说的是秋扬还在国外留学时，接到她死讯后，她曾多次出现在秋扬面前。有时候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有时候则是像安慰似的靠在她的身上。其实当时不只是姥姥，姥爷也时常出现在她的週遭，就像是在确定他的内外孙们是不是过得好不好一样。

「嗯！」秋扬抬起头，微笑看着姥姥。

「眷村拆迁，搬去了国宅。房子是很新、很乾净，但却没有了人情味，所有东西都冷冰冰的。几十年的老邻居突然散了，大家好像也走得比较快了。不过妳看现在，不又回到一大村子吵吵闹闹，但是和乐融融的日子了吗？」姥爷说。

「现在真的很快乐吗？」秋扬认真的问，她想要得到答覆，想带回去让还活着的人宽心。

「开心啊，妳看我甚至还实现梦想，开了个麵店。平常没事就在店里跟大家聊聊天，谈谈往事，谈谈孙子的事情。他们有时后也会偷偷去探望活着的亲人，然后回来说自己小孙子看到他们哭得多有活力。」姥姥笑着说。

「哈哈，那被吓到的人不是很可怜吗？」

「这我们才不管，我们也是会想念的啊！偶尔去看一下难道还错了吗？倒是他们会被吓到那就太没道理了。」姥姥声量越来越大，一副那些会被吓到的人全是不孝子女的表情。

「妳别这样说人家，要是妳妈突然出现在妳面前，搞不好妳还被吓的更惨！」姥爷立刻出声反驳。

两个人唇枪舌战的场面，秋扬从小看得多了！

「你这个老头子怎幺不去…今天丫头在这里，我不跟你计较。」姥姥话声刚落，突然门外响起碰、碰的敲门声。

眷村里的屋子大都是木製大门，敲起来声音特别响。

「大概是妳陈伯伯来了，正好让他见见我们家漂亮的丫头！」姥爷说着就走出去打开红色木门，没想到冲进来的却又是好几名宪兵。

「在那里！」上次那位护士打扮的女人又出现了，看见秋扬后立刻指挥宪兵行动，宪兵收到指令，闯进客厅，将秋扬拉出屋外。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她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幺会来这里。」姥姥急着和宪兵们解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屋外跟着走，一把被后方的宪兵拦下。

「拜託你们，行行好，不要带走她…秋扬啊…」眼看着孙女再次被带走，姥姥和姥爷急得不知所措。

秋扬脑袋里一片混乱，不断回头和挣扎。但是被拖着走了没几步路，原本不断扯着她前进的宪兵却突然静止不动。就连刚刚还在哭着喊着的姥爷和姥姥也没了声音，脸色诧异的看着秋扬的方向。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秋扬赫然发现化为人形的罗泰出现在队伍正前方，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是刀剑一样锋利，扫过抓着秋扬的这一行人。

「小小精怪，你还真有胆量，竟敢挡住我的去路。」护士打扮的女人以高傲的口吻首先发难，但罗泰没有任何反应。护士嘴里『啧』了一声，说：「给我把他拉到一边去！」

几个宪兵收到命令，齐步走向罗泰，伸出手想把他推到一旁。没想到罗泰没有移动半步，触碰到他的宪兵倒像是洩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地上。

「看来在刻薄的上司底下工作很累人啊，妳看他们连力气也没有了，真可怜。」罗泰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类似同情却又有更多像是耻笑般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宪兵。

「小子，姑奶奶我现在赶着去覆命，没时间跟你瞎耗。你要是长眼就快给我滚一边去，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女人声音冰冷兇狠，可是罗泰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半点动摇，反而直盯着那女人，慢慢朝着她和秋扬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宪兵想阻止他前进，许多直接冲上去想封锁他的行动，但全都在碰到他的瞬间瘫软在地上，无论他们怎幺挣扎也爬不起来。这场对决还没有开始，罗泰就已经佔了上风。

「你这小子，伤了这幺多阴兵可是不是小罪！现在收手离开我还能当没发生过！但你要是敢再前进一步，我会让你就算哭着求我也不罢手！」女人这次声音里掺杂着明显的怒火。

「孟婆大人，我并不打算挡您的路。您要去哪里覆命，您儘管去。」

罗泰停下脚步后说的这句话，让秋扬脑袋又糊涂了，她还以为罗泰是来救她的。不过比起罗泰来的目的，她更在意的是罗泰喊出的『孟婆』二字。

「孟婆？你是说孟婆？给人喝孟婆汤的那个孟婆？」

秋扬伸长脖子想再仔细看看女人的模样，无奈的是她脖子不够长，完全看不见她长什幺样子。这两次的经历，秋扬对她的印象只有护士服，她从来没有好好看看有名的孟婆到底长什幺样。

「算你聪明！我们走！」孟婆冷笑了一声，一个手势和口令指挥架着秋扬的宪兵往前走。可是才刚经过罗泰身边，罗泰却伸出手抓住秋扬的胳膊。

「你们可以走，但这个女人留下。」感觉罗泰只是轻轻一拉，秋扬就脱离了两名宪兵之手，但下一秒又被一股力量带离罗泰身边。

「小子，现在我可想起来了！原来是你！怪不得觉得你眼熟！我跟你的樑子还没解呢！」孟婆怒气腾腾，看来是想起了什幺不太好的回忆。

「原来孟婆大人这幺把我放在心上？寂寞了？」罗泰玩世不恭地笑着。

「油腔滑调！」孟婆把秋扬交给两名宪兵，让他们压着秋扬退到离战区和罗泰最远的位置。而剩余的宪兵则站成六甲阵，孟婆站在阵前，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就在大家维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时，秋扬发现一缕奇怪的白色细线缓缓从阵法中央伸起。就像是印度那些随着笛子起舞的蛇一般，蜿蜒律动着。

在秋扬还在看那条奇怪的白线时，最前排的宪兵毫无预警的突进，那根原本动作缓慢的白线，这时一反常态，以几乎化为白光的速度窜进战局。白线以宪兵作为掩护，迅速往罗泰飞去，眼看就要缠住罗泰的右手，但罗泰似乎没有察觉。

「罗泰，你右手边有奇怪的线飞过去了！」秋扬忍不住大喊，孟婆则恶狠狠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罗泰在听见秋扬大喊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反方向一闪，躲过白线的攻击。

「线？什幺线？」罗泰可没看见什幺线，他只见到好几个宪兵向他冲去。

「有条白色的线，现在…」还没说完，她立刻被一旁的宪兵不知道施了什幺法术，她即使张大了嘴也无法出声。

「小看她了，没想到她居然看的见…喂，矇住她的眼睛！」孟婆一下命令，秋扬身边的宪兵不知道拿了什幺往秋扬的眼睛一盖，她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现在的她只能听见罗泰和宪兵们激战的声音，什幺忙都帮不了。担心罗泰被暗算，她挣扎着想脱离看不见又不能说话的冏境，但无论她怎幺努力都只是白费力气。

「哈哈哈哈，如何，现在投降还不晚。」

秋扬听见孟婆得意地笑声，她的直觉告诉她罗泰受伤了！一定是那条罗泰看不见的白线在作怪！

「有意思，是我轻敌！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这幺友善，你们做好心理準备了吗？」

这是罗泰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大碍，这让秋扬稍微放心了一点。

「抓住他，你们这群饭桶！」

孟婆的尖声叫喊离自己越来越近。

还来不及搞清楚现在身边的状况，秋扬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上了高空，接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知道自己正在坠落。她想叫，但叫不出声，就这样下坠了好几秒，终于她落在一个很有弹性的东西上。

她的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她想要帮助罗泰，想知道现在是什幺状况。双手重获自由的她立刻伸手想解掉覆盖在眼睛上的东西，但很快一股绝望和恐惧向她席捲而来，因为她的手没有碰到任何遮蔽物。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又发不出声，深深的无助感让她几乎溺毙在这片恐惧暗洋之中。她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回冷静。她伸出手四处搜索，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些柔软的、像布料一样的东西。她的脑袋里出现各种可怕的想像，不知道自己触碰的东西到底是什幺。

她慌乱地往前爬，虽然很清楚这是一片双脚走不出的黑暗，但她还是有着想逃出去的慾望。她往前爬了还没半公尺就扑了个空，掉到坚硬的地板上。从摔落地板的声响听来，底下应该是木头地板。几十公分的落差带给她清晰的疼痛，也让她终于又稍微冷静了一点。她再次伸出双手在附近的地面探索，突然她摸到了一根冰凉细长的柱子，再仔细摸索，才发现这是一张椅子。接着，她摸到了椅子下垫着的一片小圆地毯。

难道现在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那罗泰呢？她又接着往周围摸去，慢慢的她摸到了越来越多触感熟悉的物品，这也让她越来越确定自己回到了房间里。逃不出眼前的黑暗，她决定坐在原地，等罗泰回来。时间慢慢流逝，她究竟呆坐了多久？不知道。但气温很明显地下降了，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

肚子发出了咕噜声，她摸摸自己有些赘肉的肚皮，决定去冰箱翻点什幺来吃，至少垫垫胃。她摸索着站起来，找到一面墙，探寻着出口。凭着对家中的印象，她很快找到冰箱。只是要单靠双手来找可以直接吃的东西实在不太容易。无可奈何之下，她决定今晚生吃蔬菜，毕竟以现在的状况要开火也很危险。

经过一阵翻找后，她放弃了所有菜叶类的蔬菜。没办法好好清洗，她可不想吃到一半靠着舌头发现菜上有虫。没多久她找到一根红萝蔔，虽然非常讨厌红萝蔔的生腥味，但饥饿难耐的她也只能把红萝蔔稍微用自来水洗了洗，连皮都没削直接生啃。天知道现在她有多希望有谁能突然到家里探望她，发现她的处境。她也好希望罗泰能快点回来，让她恢复正常。

她忍着腥味慢慢啃完了大半根红萝蔔后，罗泰还是没有出现。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猜想着罗泰是不是被抓住了？是不是出事了？疲惫的她靠着墙摊坐在地上，一边忍着噁心小口咬着红萝蔔，一边在脑袋里作各种揣测，直到她不知不觉睡着。

凌晨三点，黑暗的客厅里出现了一些银白色的光点。光点慢慢聚集，落在地上化成人形，原来是罗泰！

看起来非常疲惫的他，衣服上全是一道道破洞，身上也伤痕累累。虽然看起来都是些不太严重的割伤，但很明显能看出他经历了一场激战，大概就是吃了那条他看不见的白色细线的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