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章四之六】东窗事发──犯上之心（下）（2 / 2）

朝上萦绕不去的，多是不同党派的争闹喧杂声，直到恰恰闹到个段落，高莲华自是抬眼看向高坐其上的帝王，只等他出言决断。

可不想他这一眼过去，是意外发觉高慕华今日始终抿紧唇角，神色间隐约跳跃着未散的焦躁，使他不由眉间微微皱起。

高慕华向来对外表露的性子极好，并不容易板着脸。要不是真触及底线，对着朝堂上的争吵，他多是如看着孩童攀比般，带上包容且柔软的目光。

可今日高慕华脸庞始终绷着极为严肃的神情，怕是心里搁着事。

可叹朝上之人多将心思都托放在眼下的政令方向，并无人对皇帝不易见的异常有所关切。

官员你来我往的言词交锋，一扯开就过了大半个时辰。待话题终于有了方向，能让双方都愿意定下政策后，高慕华才出声总结。

如此行事倒与从前相差无几，高莲华见高慕华举止并无怪异，心里的怀疑却是愈发强烈。

就是朝堂动静与过往无差，高慕华的焦躁才更显得诡异。

既然平安无事，高慕华的心绪变化又是从何而来？

「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眼见事已告一段落，高慕华便出声询问。

这样情状每逢下朝都要来一回，正当不少大臣都暗歇口气，还以为终于能歇歇嗓子，养足精神明日再论时，耳畔却蓦然响起突兀的脚步声。

「陛下，臣有本要奏！」

众臣目光惊诧地向着脚步声寻去，只见独身一人出列于众臣前方的，正是薄家二公子，新上任的兵部特使薄长定。

这段时间也没听说过兵部有什幺大事，薄长定此刻突然有本要上达天听，是让不少人脸上直接出现遮掩不住的不解。

在多数人茫然懵懂的情况下，高莲华的沉思，窦智冑与高廷华剎那间纠结防备的神情，就显得格外醒目。

将底下人的神色变化纳入眼中，高慕华眼眸一暗，才沉声问道：「爱卿何事要奏？」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薄长定动作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从衣襟内袋抽出一叠书信，高举过头就忽地重重跪下。

「陛下，臣要弹劾一人！」薄长定从口中吐出的语句，字字都再三掰碎嚥回，才重新说出，每一分每一毫都沁着他的心头血，带着深刻的恨意。

「何人？」面上镇定，但注意到窦智冑在薄长定出口那瞬霎时变了脸的高慕华，还是憋不住话音有些发颤，手心滚上一层汗水。

──「吏部尚书，窦智冑。」

短短七字，却恍若惊天雷，直震得朝堂上不少大官直接跪下，额头重重扣在地板，连抬头的勇气得没有。

垂在身侧得手掌握起，高莲华喉头滚动，盯着无故跪下的大臣，嘴角不由勾起诡谲艳丽的弧度。

朝堂之上，终归只容得下一个天子。

再多，便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