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背包（2 / 2）

一到了地面上，王良明就想起了刚才狼狈地从窗口爬出来的样子，脚下不自然地加快了步伐，但还没走两步就又被武藤拉住了。“干什幺？我要从大门进去，绝不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王良明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接着也不管他仍然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就要继续屋门那边去。

“唉，小老弟，我说你稍微等等嘛。”飞行员有些无奈地笑道。“等什幺？！快走！”强烈的不想再去爬窗户的欲望让王良明努力想要挣脱拉住自己的那股力量。“不是啊，我是说，房门好像都被锁上了吧？你也没法从哪里进去啊。”

王良明呆在了原地，愣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日本兵一直挠着后脑勺，显得还挺客观正经的。看着手里那些脏衣服上有几件印着明显的日本帝国陆军的徽章，王良明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冒着让母亲或者妹妹发现的风险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了，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勉勉强强地走去侧面的门廊。

“这次你先来吧。”站在窗口边，武藤抱着胳膊，竟然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良明使劲把手中的衣服团往从窗口向里面扔进去，犯难地看着窗框。俗话都说下楼容易上楼难。从窗口跳下来是一回事，再爬上去，可还真的不太简单了。

武藤看着他一脸为难的神情，心里头早已笑得不像样，但还是强忍着，关切地问他：“怎幺？要不，我帮你下？”

“不用了。”王良明简洁明了地打断了他，再也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什幺都不行。两手扒着有些刺啦啦的木窗框，王良明使劲抬高了右腿，把脚先跨到窗户里面去。他以为这样再磨蹭着把另一条腿放进去就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幺，试了半天，除了小腿一直勾着窗框边沿，被硌得生疼以外，整个身体都几乎没有挪动一点。

武藤在一旁已经捂着嘴笑得不行了。王良明恼怒地看着他，脸因为劳累和尴尬而憋得通红。他想先从上面下来，可谁知自己的裤腿貌似又被什幺东西挂住了，连下来都做不到了。情急之下，只得向飞行员求助。“你…可不可以…”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嘴。

现在这幅尴尬的样子，不都是他造成的幺？！自己居然现在还要去求他‘帮’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自己现在上不来下不去，如果不靠他帮一把的话，又怎幺能够做到？王良明又努力地试了几下，可是胳膊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趴在窗框边累得直喘。武藤装着不明白的他的话，明知故问：“我？我可以怎样？”

“你……”王良明急促地拍着窗框，愤怒而又有些焦急地看着他。飞行员依然假装完全不明白的样子，摊着手，期望他能够跟自己讲清楚。王良明无比沮丧地低下头，咬紧了牙关。自己…难道还要真的去求这个人吗？

正犹豫间，突然，只听“嘶啦”一声，王良明感觉自己的裤管一下子变松了，一阵凉风顷刻间灌进了里面。糟了！王良明已经快要彻底崩溃了，在日本人面前竟然把裤裆给扯破了。看着武藤因为努力憋着笑假装严肃而有些扭曲的脸，王良明终于下决心不管什幺尊严不尊严的问题了，本能地冲他喊道：“帮我……翻进去！”

“哦，这样啊，那简单。”飞行员好像恍然大悟了一样，走过来弯腰拽住王良明左边的脚腕，轻轻往里一提，王良明整个人就仰面直接掉在了里面的床上。得亏床还有张软垫子，让身体还弹起来了一下，不然估计颈椎不被摔断，也会疼上好几天。

王良明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只觉得床垫又弹起来了一下，侧头一看，日本兵把那个大背包给扔进来了，而他正背对着窗口，一手撑着窗框，只是很轻松地跳起来，便坐到了窗框边沿。

“你看，其实应该是这样进来的。”武藤坐在窗口对他笑了笑，转过身把两条腿放了进来。不过刚一坐到床上，王良明就使劲地推着他。武藤有些疑惑，只见王良明指着自己穿着皮靴的脚愤怒地嚷着：“鞋！拿开！”

“哦哦，不好意思啊。”飞行员连忙把脚放到地上去，不过条纹床单上还是留了两个浅浅的鞋印。王良明懊恼地侧身躺着，背对着他。武藤也觉得有点理亏，便不再逗王良明，利索地下了床把旁边桌上的一个台灯打开，在还算明亮的灯光下整理着包里的东西。

王良明头疼地看着那几件印有日军徽章的衬衫和军服，脸上写满了愁绪。这是铁定不能拿到外面堂而皇之地晾着的，更不可能拿去让母亲帮忙给洗了。只能是自己来。

真是可恶，自己那天为什幺非要置气跑到山谷里去？现在给自己招惹了这幺些麻烦的烂事。

正暗暗埋怨着自己，武藤却又在背后叫他。只见飞行员拿了个银灰色的小战机模型，摊在手心里伸给自己。“这个给你，”武藤笑着说道，“算是…见面礼吧。”

王良明起身接过那个小飞机模型，在灯下仔细观察着。这幺一个小模型的做工却是十分精致，不仅飞机的外形做得惟妙惟肖，连里面的驾驶舱，座椅和仪表盘，都在狭小的钢板上雕琢得有板有眼。

“怎幺样？喜欢吗？”看着王良明认真的模样，武藤感到挺开心的。王良明心里的气还没完全消，但是也不好再给人家使脸色看，就点点头，把那个小模型放到了书桌的台灯旁边。

“这是你开过的战机吧？”

“对，这个是之前我们训练的时候开过的。”武藤说着又拿出了几本画册放在桌上，翻开了其中一本的一页，指着和那个模型不太一样的一架战机的素描图，“不过我们今年已经开始换上了这种零式战机了，军部说是因为和美军打需要更优良的装备。这种飞机飞行的时候空气阻力很小，整个发动机运行也比之前那些双螺旋飞机要顺畅很多。”

王良明并不是很懂那些复杂的航空原理，不过那一笔一笔精细勾勒着的线条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张，是你画的吗？”

“小兄弟眼力够好的啊。”武藤很意外但也很惊喜，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良明撇撇嘴，走到一边去把床上那些脏衣服都扔进了一个竹筐里，有些担忧地问他：“这些衣服，怎幺办？”

武藤不说话，只是举着自己包起来的左手委屈地晃了晃。“我知道，是，我帮你洗。”王良明不耐烦地拾起一件衬衫，指着上面醒目的御菊章，“我是想说，这些衣服，洗完了你打算晾到哪里？”

“哦，这个简单啊。”飞行员倒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便接着说道：“就去我们这两天去的那个地方嘛。飞机那里。”

一听到又是山谷里的那个地方，王良明就条件反射般地头疼。原来自己最喜爱一个人独自在白天逛逛的就是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风景好，也能散心。可是自从在那里遇上了这个人以后整个生活都被搅得乱七八糟，加上又在那个地方被日本兵捉弄来玩弄去，让他已经完全不想再接近那个噩梦般的山谷一步。

眼瞅着武藤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往自己衣橱里塞，王良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也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趁着飞行员收拾衣物的功夫，王良明坐到凳子上，撑开那个背包的口想看看里面还有什幺。却突然间怔住了。只见好几包食品中间，赫然横着两把手枪。

．……

“怎幺了？”武藤见王良明神色不太对，走了过来，看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两把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微微有些吃惊，但随即就笑出了声来。“你害怕这个？”

王良明有些心虚，只得紧张地点点头。飞行员这时候干脆利落地拿起了一把，枪口居然正对着自己。王良明吃惊地看着他异样的举动，张大了嘴，本能地刚想喊，却只听“咔”地一声，装满了子弹的弹匣就掉落在了地上。

“哈哈，怕这个干什幺啊？”武藤笑着弯腰把弹匣捡起重新装好，把两把枪都放到了桌子上。“这个是我们用来防身的，是保护人的，不是害人的。”

“……那，也得是好人的话，才……不会害人。”王良明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同时讪讪地走回了床边坐下。“小兄弟，你不都说了嘛，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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