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陈玖轻轻勾起唇形弧度。
「是满冒险的,但非得帮你。」
「怎幺?如果想用换奴的事来讨恩情,那不大吧。」
「换奴对其他人来说也许不是大事,不过就是换人服侍,别人的奴我无所谓,但你跟石梨未就不一样了。」
杰斯漂亮的眉凝起,见霍陈玖对他跟自家贴身奴隶如此费心,倒也觉得奇怪。
「你怕我又恢复体弱多病?」
「我是想知道你有多喜欢石梨未?」
此话一出,宅邸彷彿没了声音,悄声无息,本来就安静的出云阁,现在更是安静得诡异。
「你把我当成四叔?像那骯髒的人对奴隶有淫秽的想法?」平时温文儒雅的杰斯,说到四老爷也罕见的鄙视气笑了一声。
霍陈玖面不改色,对杰斯的话像没听进去,继续道:「十八岁一过,也是你过劫难之时,接着高中毕业按照家里人安排出国留学,正常来说会是这样发展,可是你为什幺要坚持在十七岁跟我们出国?真的是因为看我们离开才跟着离开吗?」
杰斯美丽的褐色眼眸变得锐利带刺,防备得明显,凝结成冰,没一点火源可以化开它。
「你想说什幺?」
「还是为了能留住石梨未,才会选择十七岁坚持出国?」
杰斯缓缓僵直住身体,紧绷着神经,他宛如被冻结的雪白长剑,俊美的脸不带任何表情,直视着无时无刻夹带着王者之气的霍陈玖。
「你选在十七岁出国确实是好时候,用想追随我们为理由离开,再来挡灾的石梨未又不可能从你身边撤离,只能陪你出国,之后只要别太常回台湾,祖婆也不会提起换奴的事,石梨未就能好好地待在你身边。」
霍陈玖悠然地接着说:「只是,没想到今年被家人逼回台湾,家人想念儿子,年纪甚大的祖婆想念孙子,以我们霍陈家重情重家庭的观念,你要不被逼回来,很难。」
他褐色的眼珠透明得没情绪,看霍陈玖的眼神仅剩阴冷无情的防备。
舜然,他转头看身后,观察周遭。
「放心,这里只有我,外面有秦邵在,如果有人接近他会告诉我。」霍陈玖平稳道。
杰斯回过身,心口紧得难受,坐在对面的霍陈玖气定神闲,刻意忽略他的异状,简直把他玩弄于掌中。
他其实可以继续塘塞几句谎言,可惜对方是大堂哥……,大堂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敢提就绝对有一半以上的胜算把握。
假使他否认了,大堂哥接下来会做什幺?他既能为留下石梨未,也能想法子换掉她。
「你想做什幺?」杰斯语调里不免有几丝冷酷。
「没想做什幺,只是让你知道───我知道了,而已。」
霍陈玖的从容态度,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多大多狠的风波也伤不了他一眉一髮。
杰斯沉默,不发一语,心里混乱得紧。
他不晓得大堂哥的用意,也不清楚他知道多少事,现下沉默是减少大堂哥从他身上再搜出新把柄的最好作法。
「从我帮你把石梨未留下时,你就该晓得我不会伤害你。」
他哼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厌弃。「你说了你观察我的事,还如此详细準确,现在跟我说不会伤害我?大堂哥……我跟石梨未的主奴配是破例,也是祖婆想拆散的禁忌。」他手指稍微用力的敲着桌面。
「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对你保证,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石梨未。」但前题是要杰斯安全,他才不会捨弃石梨未。
浓长睫毛下的褐色眸子,轻闭下眼皮,再次张开后,还是没盖去防备,杰斯定定看往霍陈玖。
大堂哥的个性,他了解,他说到做到,他是他们这辈的头,绝对保护他们几个弟妹,可是现在事关霍陈家规,大堂哥是霍陈家的长孙,在祖婆眼里他是多发光炙热,他的完美令人疯狂,如此身分的大堂哥,他能去相信吗?相信他不会为了霍陈家来搞翻他?
杰斯禁不住的笑叹,他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已经被揭开了一半,再瞒下去还能做什幺?
石梨未……这女人真会给他找麻烦!
他没想过会对石梨未动心,这种意外让高高在上的他,低烂如泥,霍陈家的少爷和低贱的奴隶……他也曾经排斥、厌恶过这份情愫,他的身分是绝顶高贵的代表,而石梨未不过是个为他挡祸的奴隶,这等差别谁能接受?
「现在我要把你当霍陈家长孙来看,还是大堂哥?」杰斯阴冷问话,锐利眸色没点儿消去。
「依照我刚才的选择,你会不明白?还是你真想换奴?」
杰斯歛下眼,忧愁染上面容,仍毫不失色,动人的俊容略微抬起,提高脸。
霍陈玖见他神色缓和,恢复些原有的温文气质,相信他是打算信他了,许多话他想也可以不必再套再绕。
「你跟石梨未是情人?」
「是主僕,我们没再交往,这感情我自己知道而已。」
「难道她对你就没?」对方是杰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陪在他身边的石梨未,要他相信一个女人不会对杰斯动心,很难?
「也许她对我,只有恨。」杰斯的收撑住下巴。
「我们该怎幺对奴隶,你很清楚,你觉得依我们奴隶主的性格来说,她会动心吗?」杰斯不敢去想,他对她实在无情,连点对女孩的绅士温柔也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只能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把她绑在自己身边,逃离宅邸。
「也许有些恨,但也许喜欢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依靠。」霍陈玖想起安允诗所说的泰迪熊吊饰,石梨未很保护它。
杰斯呼吸里显然重重一叹。
「无所谓,我也不想知道,我是她的主子,她做好奴隶的事,其余没她插话的份。」
这份感情一旦露馅、穿帮了,石梨未会就此消失在他的人生。
为了保护她,他必须隐藏着自己的情感,用主僕的生活来掩盖他失控的情意。
在她眼里,他是锐利的刀锋,她在这刀口上无可躲避的生存着,有时还会划伤,没人来给她治疗或深或浅的伤口,永远只能自己承受着。
阁里一片寂静,死沉着叫人难以呼吸,可他们却很习惯这样的气氛,到底在宅邸里的事见多了,还能有什幺不惯?
霍陈玖似沉思似悠然,心底琢磨着什幺,令人难以看出。
没想去问杰斯从何时对她产生爱情的情愫,对他来说这时间点上无关痛痒,不管杰斯压抑多久,最后能结束才是最重要。
「你不单纯是要我跟你谈心而已吧?还有什幺事是需要我才能协助?」杰斯单刀直入问了。
「你只需要帮我两件事。」霍陈玖的目光炯亮,神情自傲高冷,未问即知无拒绝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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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霍陈玖一回到他的住处,杨平辛照规矩前来迎门,接着安允诗走过来挽住他。
她穿着轻鬆的T恤和休闲短裤,对她在他房子里的休闲穿着,他很喜欢,单纯因为他存在的地方有让她感到舒适放鬆,甚至这里就是她的地方,没有一点的不自在。
霍陈玖没要吩咐杨平辛的事,杨平辛欠身退下,準备去请人保养霍陈玖的车。
霍陈玖这一次回去,不单是聚会,还是第三代的首次选奴,即使她排斥霍陈家的奴隶制,可是陪着霍陈玖的日子,她也不能不闻不问。
「后来你们给小程选的人差几岁?」安允诗好奇的问。
他是个反叛,她得要清楚霍陈家的变动,面对这庞大的家族,端坐在边缘却全然不知里面情况才是最危险的。
「长他两岁,小程很喜欢他。」
「希望他们感情可以一直好下去,就跟你和杨平辛一样。」安允诗扬起唇。
霍陈玖无奈何的浅笑,现在看对方是玩伴,再过一些时日,眼色便不同了。
提起霍陈玖跟杨平辛这对主僕,安允诗陡然想起了昨天和杨平辛的对话。
「玖,我昨天跟杨平辛正好在聊你,有一点很奇怪,他说他是你第二个奴,那你第一个呢?你有换奴过?」那天她也觉得疑惑,从没听过霍陈玖提起曾换奴的事,但也有可能没提到罢了,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陪了霍陈玖多年的杨平辛,竟然对此也一无所知,仅说他们奴隶无权过问。
他正脱下外套,外套下的他还有一件白色薄上衣,然而再她简单一句问话后,他舜然怔住,连手臂肌肉也僵硬了。
「怎幺了?」
她不是什幺神经大条的人,她感觉到霍陈玖似乎有些变化,她不知怎幺解释那种异样感,纵然背对着她,总觉得他的气息变了,那层消失一段时间的迷雾正急骤凝集,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它冰寒刺骨到令人惧怕,急着想退缩。
霍陈玖回望她,锋利的眼神,不可一世,肆虐逞威,陌生到两人从未相识。
「第一个,被我弄死了。」他张口慢道,嗓音低哑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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