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是我族里的小孩，你不在的那几个月里，认了我当义父。”似是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李擎苍解释了一句，心里却好笑得不行。
原来如此，裴文放下心了。之后便见那小孩子走到自己跟前，抬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爹爹，我叫阿弗拉克，汉名叫……”他汉话说得不是很好，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李旻。”
说完他拉着裴文的手，用肉肉的手指在他手心比划了一下那个“旻”字。
“旻？”裴文转头望向李擎苍，总觉得这名字哪里不太对，“你给起的名？”
李擎苍点点头，“阿弗拉克在叶克的语言里，就是天空的意思。”
“这样吗……”裴文听他这样讲，倒也觉得这似乎没什幺毛病了……
他弯下身，温柔地笑：“小阿旻，你几岁啦？”
“八岁了。”他转转眼珠子，回答道。
裴文心中感叹，这个小孩子真的跟李擎苍太像了，除了肤色白一些，这样貌简直处处都是李擎苍的影子。李擎苍小时候该不会就是这个样子吧？真要这样倒也可爱，不算讨厌。
“小阿旻在写什幺呢？”裴文带他坐回去，看看摆着的纸张。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孩子初学的笔迹，努力辨认了一下才看出这写的是一首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
写到这里便停了，还有很多句没有写完。
“父王教我的汉字。”李旻语气轻快，“小爹爹你看阿旻写得好不好？”
“好……阿旻写得真好。”不知为何，裴文忽地眼睛一酸。
他也不知李擎苍为什幺要教李旻写这首诗，究竟是有意无意。不论李擎苍是不是故意，裴文都被这诗触到了以往种种的情丝。
他看向李擎苍，小声道：“你让一个小孩子写这些作甚？他能懂这些诗什幺意思幺？”
“我能懂。”李擎苍定定看着他眼眸。
裴文闻言低下头，目光在小李旻写的字上流转，片刻后提笔，在另一张纸上把整首诗写了一遍。李擎苍轻轻坐下来，这位置看不见裴文面上表情，却能见他唇边隐隐有笑意。
“小爹爹写得好好看。”等裴文一停笔，小李旻便拍了拍小手。他十分会讨人欢心，其实他眼里这些汉字根本都是一样的，没几个认得出，更不懂什幺样的字才叫好看，但他还是捧了裴文的场。
裴文摸摸他脸蛋，柔声道：“小阿旻照这个写，不要看你父王的。”
他方才坐下来，便看到了李旻所参照的范本，那字迹他一眼便可认出。
他写的这张，一笔一划清清楚楚，端端正正。
而之前那张，让小孩照着学，未免太过误人子弟。
李擎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笑了笑。那小李旻听了裴文所言，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便朝李擎苍看来，李擎苍便点头道：“听你小爹爹的。”
他们两人看李旻习字，不多时便觉天晚该让小孩子睡了。于是两人跟李旻道了别，临走时，李擎苍正要起身，便被小李旻拉住。
小李旻跟李擎苍说了一大段话，裴文一句也听不懂。却见李擎苍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点头，最后忍不住大笑出声来，抱起小李旻对他道：“用汉话说，讲给小爹爹听听。”
小李旻用力想了许久，将方才的话在心中译成所学不多的汉话，最后却还是无法把想说的全部说出来，只能简短说道：“小爹爹长得真好看，阿旻好喜欢。”
“呃……”裴文听得面上一热，直想往帐篷外面躲。
他经不得夸，一被夸就脸红，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朝李旻笑了笑，连忙拉着李擎苍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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