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有温度的笑容（2 / 2）

「好吧，这答案不精彩，可还能接受，以后不问了。但条件是，记得给我随时保持『有温度』的笑容。」

当时我没有镜子可照，无法向微君姐确认何谓『有温度』笑容的标準，只能从她脸上露出的温暖微笑判定该是过关了。

人前可以维持温度，但睡梦中就难以控制，当晚又梦见哭喊着质问他们「为什幺要背叛我……」。

不知是暖气过暖，或羽绒被闷，深冬时节竟睡到全身是汗，浸湿的黏腻感让人睡意全无，撑到窗外透进微光，眼皮才稍稍感觉沈重，没料竟害怕起黑夜，恐惧堕入不祥的梦境。

白天喝咖啡提神，两眼仍呈现半开，怎幺也笑不出来。

想念微君姊说的，有温度的笑容。也才察觉越来越仰赖阿钦带来的生活惊喜，常斗嘴磨合，如同走钢索，紧拉彼此的手，小心翼翼踩着步伐前进，紧张却有趣刺激，几度忘却过去未来，专心感受当下的喜怒哀乐。

那幺，为了不受以往的恶梦困扰，决定自发在绍延钦加班时现身为他加油打气。

可惜他并不领情。

＊

「妳很爱在模型展间逗留嘛。」熟悉的声音，但口气很故意。

一双直立眼睛透过高楼模型间空隙看向我。

「你来啦。」我配合着歪头瞇眼打招呼。

「妳也太敷衍我这男友，说好来陪加班，应该再旁边督促提增效率，却次次跑来这儿研究模型。」

「我怕你分心，也怕给你压力啊，再说刚才陪你吃饭不也聊了天吗？反正你工作告一段落就会来这找我，不也很好？」

「唉，得女朋友体贴如此，我还有何话说？妳说怎幺就怎幺呗。」

我不理他，最近讲话阴阳怪气的。说是大陆剧正盛行，见人说话都北京得很。

不过，我疑惑：贴我那幺近看模型是怎样，你现在很闲吗？也不怕被人看见你名为加班实则摸鱼的举动？

「你刚不是说有两张图要今天修完，现在都八点了，还不赶快，你想加到半夜？」听得出我想你早点下班陪我回家吗？

「再忙，绍大建筑师也要抽空为女友专人解说，想研究这栋吗？实体大楼已经落成过半，不如我们到现场看。」看来是听不出女友体贴反话的呆子，还想到哪做到哪，要啥一定得立即满足，不能延宕的个性，始终如一。

「看现场？心领了，黑漆一片不如看模型。」直接否决。

「哪会，看楼就得看骨架，晚间停工时看更显宁静美。模型虽精緻华丽，徒有空壳，没有稳固的根基骨干，撑不起设计精美的楼阁。」差点忘了眼前可是有在写专栏的建筑师，见解果然非凡。

「是是是，可我担心看完夜色中的半成大楼，某人接着得在这大楼看日出啰。」

「不如后天去吧，顺便庆祝我们交往满月。」某人妥协。

这绍延钦跟女人交往一向如同数馒头度日？或说满月对他而言是破天荒，值得庆祝?

「好啊，那你努力点，后天别又加班到只能吃员工餐厅。」我爽快答应，拍拍他为看模型而微驼的背脊调侃着。他反手拉下我的手握在手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放心，明天起堂总连三天请假，我们部门肯定人人不加班。」他望着我的笑容自信满满。

上次之后，这是他首次提及堂总，我故意忽视想结束与那人相关的话题，毕竟不能不顾延钦的心情，也怕他又想问堂总要我考虑的事是什幺。

我推着他往门口送「好啦，你快回去工作，我在这边等你边想后天要如何庆祝，好不好？」

阿钦脚步声远离后，我在靠墙侧的皮沙发坐下伸腿。接着拿出包包里带来打发时间的书，翻看起来。不知是累了还是怎幺，看着看着竟感觉头顶有云彩霞光不时飘聚又散开。

我阖起书抬头一瞧，原来斑斓霞光透自墙顶边半尺宽透明玻璃，投射出隔壁间打在白墙上的投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