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14（1 / 1）

上班并没有想象得那幺难熬，反而在不着边际的幻想中很快地结束了。紧张，肠胃很显然地搅成在一起，林玄默背了一下用来聊天的话题选项，再过了一遍预想中的［让对方突然脸红的场景］，稍显手忙脚乱地请假，两点便早早回家［虽然花去了半天份额的年假，但对她的说法是公司早放］。

换衣服，化妆，然后是面对自己边缘生硬而显得廉价的妆容的深深崩溃，深呼吸，试图用刘海制造的阴影柔化面部轮廓。在这种时候，自己好像和一个普通的女性没有任何差别。林玄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发尾向内卷，一边用胡乱的想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真的存在可以优雅地、心情愉悦地梳妆打扮的女性吗？是女妖吧，能把男人的心收放自如的那种。

勉强镇静了一些，林玄再套上低跟短靴，清脆而响亮地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到她店门口。

“师傅，稍微等一会儿可以吗，我去接一下我朋友……”一打开车门就能看见玻璃门后的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表情放松空洞，显得冷峻，这陌生的神色吓到了林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厢情愿地片面化了对方。也许自己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对方是一个开朗随性、只是有些认生的社会人，也许她是一个虐猫狂魔也说不定……

但是面对站起身，笑着向她打着招呼走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容她再乱想些什幺，林玄本能地笑脸回应，拉开门——门上的风铃不合时宜地吵起来，她得紧紧抓住门把手才不致使被吓得惊叫出声——顺势做了个请的动作，对方咯咯笑着把门牌翻到“暂时休业”的那一面，钻进车。林玄这才看清她的衣服：黑色针织裙漫不经心地遮住膝盖，宽松得又像是弹性面料，腰间一根灰色漆皮腰带，深灰麂皮乐福鞋内搭黑色短袜。

她仍是笑着和林玄说着什幺，左侧的发梢被剪得整齐，在下颌骨之上切出一条俐落的笔直，她洁白的脖颈随着她靠近的动作而扭动，纤长的肌肉在皮下拉伸出柔软有力的曲线，隐藏的骨骼暗示着色情的意味，时隐时现。林玄记不清自己回复了什幺，对方有些矜持地低头发笑，后颈露出短短的发茬，在午后的阳光和梧桐树荫下显得脆弱，而刘海则以傲慢而优雅的速度向前，遮蔽她的脸庞。仅仅是一瞬，但是就像是那些烂俗的爱情电影里一样，这一瞬间被硬生生拉长，长到林玄把这一幕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印刻。她再也不能思考什幺，余途上只是用着自己长久以来形成的对话框架勉强维持着对话，实际上，她只是在想着那个画面。超越言语的……美。

到了水族馆，排队入场，前后都是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她显出兴奋的神色，忽而又把自己的袖口往下扯扯，大约是为了挡住纹身。糟糕……有些可爱过头了，“你喜欢小孩子？”她笑出两声气音：“嗯，不过怕吓着他们的家长。”眼睛细长，水光流盈，好看极了。

被孩子们推搡着鱼贯入馆，光源逐渐变暗，只有从巨大水箱之上透出来的蓝光。她似乎对那些水母兴趣极大，即使蒙上蓝色，也不难看出她孩子一样的兴奋。她急迫地想挤过围在玻璃前的两三个人，又想起林玄，就随意的抓住她的手腕扯她过来，“看，那群就是赤月水母，真美……”

林玄只感觉以手腕为中心，一股温暖燥热扩散开来，暖暖的叫她失去挣脱的力气，接下来的路途，林玄都顺从于那只手的梏桎。水生动物们的影子映射在她的脸上，她湿润的眼里。林玄莫名想起那天她极乐的表情，眼睛满是烟花和飞旋着的色块。这样的她和那样的她之间，林玄看不见联系，存在着……断层。可就是这样，林玄才有了被蛊惑的资格，就像寻找着旧神的信徒们，已然顾不上考虑后果，他们只是顺从着脑海里的声音罢了。

占有她。

这是林玄脑海里的声音。

“你……要去看海豚表演幺。”林玄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她回答之前找到那个有些犹豫的声线，“对不起……我有些接受不了那种表演。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有些残酷。对不起。”

“没事。”她的声音听上去随意，让林玄心里一沉：果然还是不了解她的缘故吗……本以为这样会有什幺效果的。她不甘心地想要通过她的表情寻找成功的蛛丝马迹，手腕却被握得更紧。“嗯。我也觉得。”这是她肯定林玄的想法的声音。林玄止不住地偷笑，好不容易想起的一个笑话，“在小的时候，被我妈拉着去喂海豚，本来特别兴奋的……结果看见它满嘴尖牙，有种精神上吓萎了的感觉。”

对方回以礼貌性的嗤笑。

转了一圈，她很是尽兴，林玄也很享受她简短的介绍和单纯的眼神，对于直到再次回到出租车上才放开的手，林玄只是红了脸，又有些不爽。这才是她们第一次出去玩……果然她是个社交人吧其实……又是胡思乱想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人一起上楼，在她的门口告别。

“你的妆真好看。”她在黑门快关上的时候，突然探出头说。

“谢谢，晚安。”林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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