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狼与狐狸 (3)（2 / 2）

「要找主任或教官吗？」有人问到。

宿衍的嘴角还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四周的空气都因他的沉默而凝重起来。他们根本察觉不到宿衍是否在生气。他伸手摩娑着被取下的窗帘，「……不用了。」

他缓缓的收起笑容，说道：「这我可以自己处理。」

冯想想与叶信司到了学校，今天似乎有些吵闹。她难得好心的陪叶信司走到脚踏车棚停车，虽然一大早的还没有多少学生到校，但四周的人看起来有些亢奋，有些人交头接耳的讲着悄悄话，然后又呼朋引伴的往某个方向跑去。冯想想疑惑的左右看看，还是没猜出来是怎幺回事。

俩人走到了穿堂，叶信司实在耐不住好奇，于是把正準备上楼的冯想想拉了下来。

「欸，我们去看看。」

「看什幺？」冯想想疑惑的看向他，叶信司则是指了指身后。

「不觉得那些人都往操场跑吗？」他边说，边拽着她走出穿堂，眼前这才豁然开朗，一眼就能看见操场中央的茵茵绿草地。

「干嘛去凑热闹──」

「嘿──」叶信司故意伸着脑袋，鼻子嗅了嗅，「不瞒妳说，我闻到了犯罪的味道。」

冯想想无奈的笑骂：「……你属狗吗？」

叶信司得意的耸耸肩，接着他却硬生生的停了下脚步，身后的冯想想毫无準备的撞上他的后背。

「吼，你干嘛──」

冯想想边揉着额头，边笑着往前看去。她接着一愣，顿时浮现了与叶信司一样的神情，笑容僵在了嘴边。他们看着司令台上的混蛋窗帘，它被大咧咧的挂在司令台上，窗帘的四个角都被人穿上了尼龙绳，绑在了柱子上。风穿进了窗帘布上的混蛋坑洞，它正不安的趴搭晃动着，要是没有尼龙绳牵制，它早就飞到了遥远的某个地方……至少不是在这里无所谓的供人观赏。

叶信司转过头看着混蛋窗帘的创造者，对方也愣愣的看着他。虽然冯想想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有夸下豪语，说她如果不应宿衍的要求做些什幺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但真到了这一刻，冯想想还是手足无措。

叶信司用眼神徵求冯想想的意见，见她不说话，才问道：「我去把窗帘弄下来？」

「不……我去。这是我剪的，你去的话不就换你被怀疑了吗？」

「喂──」叶信司拉住她，「别忘了我们是『共犯』，学办里的东西一半是我拆的。」

叶信司的话宛如一阵闷雷，敲醒了冯想想糊涂的神经。

她蹲了下来，极为懊恼的抱着脑袋。是啊……她这次之所以会决定反抗，就是因为宿衍做的事情已经波及到了身边无辜的叶信司，但她这次的举动却和宿衍没什幺差别，被难得母女的相处乐昏了头，导致于她才刚鼓起勇气，就硬拉着叶信司一起破坏公物。

叶信司跟着蹲了下来，担心的看向冯想想。

「没事吧？」他把冯想想拉了起来，皱着眉说道：「要不是妳一直鸡婆要我冷静，我现在早就冲去──喂，妳这什幺表情？」

「阿司……对不起。」

「……嗯，妳知道吗？妳现在最该对不起的，就是都这个节骨眼了妳还正事不做，在这边演什幺内心戏，要懊恼可不可以等我把窗帘拆了在懊恼啊！白癡！」叶信司无可奈何的对冯想想吼到，随即便一溜烟的冲向司令台。

冯想想看着叶信司飞快离去的背影，这才回过神来，她跟着叶信司的脚步往前跑，拨开了人群，叶信司撑手跳上台，冯想想犹豫了几秒，才从两侧的楼梯跑了过去。

他们使劲扯着绳子，一旁的人看了茫然，认识他们的人朝叶信司问道：「你又在发什幺疯？……这该不会又是你搞的吧？」

「说什幺废话，有没有剪刀借一下啦！美工刀也可以。」叶信司又朝周围的人问道，「老师来了没？」

那人递上美工刀回答他：「呃──还没。」

叶信司鬆了口气，才刚推出刀片，那人又说道：「但是教官来了。」

「……啊？」叶信司愣了几秒，他转过头，果然看见教官正气势汹汹的走来，而另一边的冯想想还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尽办法解着尼龙绳，就是对现况一无所知，例如教官此刻正眼神兇狠的瞪着她这名问题学生，而她还在跟身边的女同学借剪刀。

女同学表情古怪的指着冯想想身后，她疑惑的转过头，才刚看见教官，就被一面人墙挡住了视线，叶信司僵着脸，下意识的挡在冯想想面前，但他其实在心里暗叫不妙。他被这个教官盯了好几次，之前才在教官面前发誓要好好做人……不，是好好做学生，不会再随便翻墙翘课，可是现在又出这事，很难保证教官还会再放他一马。

叶信司还在纠结着，就被身后的人推开。冯想想放开他的手臂，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她走到了叶信司身前，虽然身高方面有点为难，但冯想想也把他挡在了身后。

叶信司怔怔的看着身前的冯想想。

「冯想想，又是妳。」这句话就像是每个游戏关卡的触发台词，无论是主任还是教官，见到她似乎都会说上这句话，冯想想，又是妳。

「……」没错，又是我。冯想想无奈的在心里这幺回答。

「混蛋？」

冯想想听了便惊讶的抬头看向教官，在意识到对方只是在唸窗帘上的字后，才又默默的低下头。

「叶信司，又是你。」

多熟悉的一句话，冯想想愣了愣，只见叶信司一脸悲壮的，把冯想想刚才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没错，又是我……」

冯想想错愕的转过头，用手肘狠狠的撞了叶信司的腰侧，他弯下腰，周围传来细微的笑声。

「你再耍什幺白癡？」冯想想低声骂到。

「放心，我跟赖教官很熟──」

「不，你是跟校规很熟。」教官沉下脸，冷冷的对着他说到。叶信司从教官的眼里读出了危机，看来这次的惩处是免不了了。

气氛有些紧张，叶信司的想法是能拖多久就多久，最好是能打打马虎眼，不要直接承认错误。

就在这时，司令台下的人群里又传出了嚷嚷的声音，教官皱着眉要他们全回教室打扫，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宿衍缓缓从司令台侧的楼梯走了上来。

宿衍面带着微笑，对着教官问好：「教官早。」

「嗯，你们有什幺事？」

宿衍侧眼看看身旁的活动部长和美宣干部。活动部长才对教官解释道：「学生会原定在校庆期间于表演厅做展览的计画。这窗帘……似乎是我们内部沟通不良的结果。」

「混蛋适用于展览吗？」教官问到。

只见活动部长了愣了愣，宿衍这才说道：「教官，这是我们学生会的失误，会长正在釐清这中间的问题，所以我这才代他前来修正错误，真的很抱歉。」

「那这两只呢？」教官怀疑的看向冯想想与叶信司。

他们的表情都很不好，叶信司紧攥着拳头，冯想想以防他冲动，也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宿衍瞥了他们一眼，这个眼神对于冯想想来说包含了很多情绪，有轻视、嘲笑……

「冯想想与叶信司是因为之前被举发的事件，所以被派来学生会分配做一些……杂事。」

冯想想瞪向宿衍，对方没再看她。他身边的人已经将窗帘取了下来，放在了地面上。教官虽有疑虑，但副会长都出马了，活动部长也在这，他的确找不出什幺毛病来。于是教官又语重心长的对叶信司叮咛了几声，才转身离去。

宿衍若有所思的垂下眼，他看着被扔在一旁的窗帘，接着一脚轻轻的落下，他背对着众人、脚踩着『混蛋』。他抬起头，得意的看向眼前的冯想想与叶信司。

「学生会只能帮你们到这了，但你们的东西还是得自己负责。」他笑了笑：「因为垃圾就得清去它该去的地方，是吧？」

「你！」

「阿司。」

冯想想拦住了叶信司，司令台下还是有人聚集在此，而宿衍此刻创造的英雄事蹟对路人来说很受用，这是学生会对他们释出的好意，而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窗帘上的『混蛋』跟学生会本来就没半点关係。

宿衍身旁的干部将围观的人打发走了。他们和宿衍说了一声也跟着离开，看都没看冯想想一眼。

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太阳还是一般大，宿衍的笑容却不复存在。

「你又再玩什幺把戏？噁不噁心！」叶信司前进几步，他恶狠狠的看向宿衍，儘管他和冯想想都知道这次是他们自知理亏，但宿衍的做法实在太噁心人。

「噁心？我是在我帮你，」宿衍冷冷地扫了冯想想一眼，「你就这口气？」

「不用你多管闲事。」叶信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是没变，一样虚情假意，噁心。」

「没错──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宿衍冷笑道：「我能说得动教官，而你不行、我敢虚情假意，而你不敢。我和以前一样没变，那你也是，一样冲动、无知。」

宿衍维持着缓慢的步调走向他们，姿态优雅，斯文败类。

「我可以的，你却不行。」宿衍在和叶信司并肩的距离，停下脚步。他看着身前的冯想想，声音却细如蝼蚁的钻进叶信司的耳里，他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