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强心一横,对着老闆说:「今天在这吃。」说完,不看老闆的表情,就朝那张桌子走去。
到那张桌边不过几步距离,可也是这几步,让他刚刚壮起的胆子又缩回去几分。许文强对这样陌生又反覆的心情感到一阵烦躁,他放慢步伐,生怕吓到那个制服妹似的,走到空蕩蕩的对座,还未开口,那个制服妹握着汤匙的手就停住,慢慢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这是许文强第一次这样近的与她正脸对正脸。终于看清楚她的长相了。果然很年轻,恐怕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她颧骨上的瘀痕,令许文强的心情矛盾,他尽可能摆出一副我是好人的表情,却也不清楚一个好人的笑脸与声音应该是怎幺样的,其实许文强只是想跟她共用一张桌子,再好好地、慢慢地吃完一碗麵。他不爱吃麵,之所以没有点汤,只因他认为吃一碗麵肯定比喝一碗汤的时间要漫长一点。
制服妹脸上没什幺表情,眼神却明明显显诉说着防备,许文强还没开口,老闆倒先走过来招呼,好声好气地对她说:「妹妹,我们桌子只有一张,可以请你们併个桌吗?」
制服妹看了许文强一眼,点点头。许文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隐隐约约,彷彿听见她轻飘飘地说了声好,又像没有。他勾了勾嘴角,制服妹已重新低下头去安静的吃麵,她吃东西的时候很规矩,大概是有陌生人在,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像极许文强的奶奶在幼时总对他要求的那样,一手扶碗,不出声,不掉饭,慢慢吃。许文强小时候特反骨,没一样做得到,他是真的做不到吗?未必。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听别人的话而已。
老闆将麵送来,许文强抽出免洗筷,勾芡的汤汁有些稠,他瞥见制服妹的碗里,一层红豔豔的辣油几乎取代了羹汤原本的颜色,她吃得脸上冒出一层细汗,鼻头微红,头低着.....许文强就那这样大方地盯着她看,只觉得脸上顶着伤痕的制服妹,更像在哭泣。
许文强那时还真想问她一句,这是谁打的啊?那种伤口,他曾在店里的小姐脸上看过。这种伤口他奶奶也有过。都是给男人打的。每个小姐下海的理由都不一样,可听得多了,其实也都大同小异。有的是未婚妈妈,只为了养儿育女。有的是欠债,只为了早早还钱。有的是家里太穷。有的是找不到其他工作。有的只是因为干这行,钱来得快赚得也多。还有一种,就像是他们店里的玛莉,每天上班,熬夜出卖色相赚的辛苦钱,全是为了拿去养另一个男人。这种男人成天游手好闲,通称小白脸,不仅靠女人养,更过分的还会动手打女人,玛莉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例子,有两回,她鼻青脸肿的来到香格里拉,跑去敲响许文强休息室的门,一进门,二话不说对着许文强下跪,哭着请许文强借五万块钱给她…..
玛莉现在已不在香格里拉上班,那笔钱许文强最终没借,后来她辞职了,从此无消无息,不知所蹤。许文强近看着低头吃麵的制服妹,莫名想起了玛莉,想起了曾经冷硬心肠的自己,可现在对着眼前这个可能还未成年的女孩,他莫名的软化,软化.....他越来越好奇,想知道她许多事,鉅细靡遗。
…..只见制服妹突然抬起头,伸手到桌子中央欲取那罐辣椒酱,许文强反应很快,也故意伸手,制服妹见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像要让着许文强;他忍不住发笑,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挖了满满两大匙辣椒油加到碗里,再顺手把辣椒罐往前推,慢慢推,推过了桌子的中线还不停,直接推到了制服妹的手边。
制服妹看起来有些侷促;许文强听见对方小声道了谢谢。
「不客气。」他看着她,边搅动着汤,状似不经意说:「他们辣椒酱很好吃吧。」
许文强声音低沉,听着彷彿随口的一句,回与不回都无所谓。制服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嗯了声,她将罐子推回原处,眼前那碗汤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许文强吸了一口麵,故作诧异:「妳吃很辣…..比我能吃。」
制服妹这回没再回答,只是点头,她慢慢捧起汤碗,啜了一小口,她嘴角有伤口,大概是沾到辣油,她皱起眉头,连带鼻樑上都出现了摺痕,可她仍是继续喝。只是喝的慢,很慢。
许文强那碗麵终究没吃完。他本来就不大喜欢麵条,吃了半碗就放在桌上,本能伸手将口袋的菸盒抽出,可看着制服妹,却又不自觉把那盒菸给塞了回去。随后,他为自己无意的举动感到吃惊。
制服妹吃完了,一张脸上都是汗,嘴唇也红了。许文强将桌上的面纸往她那推,她有些吃惊的样子,许文强不禁暗笑,觉得她有一对非常诚实的眼睛,什幺情绪都写在裏头。
后来,她走了。就像个陌生人一样,怎幺来的,就怎幺走,不曾犹豫,也不曾回头。
不,不是像,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许文强这时才抽出一根菸,看着桌上两只碗。一个是空的,一个的汤凉了、麵也糊了。
发财车的那裏好几个人在排队,老闆没空来收;许文强在心里告诉自己,下次吧,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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