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年关,岑赋宇带萧封回了岑家,岑家上下都无不对萧大城主盛情款待,尤其是岑赋宇的长姐岑沁叶,更是对萧封表示出了超乎寻常的热络,真真是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若不是顾忌着岑家的脸面,几乎巴不得寸步不离。
于是这样一来,萧封看起来竟好似是岑家的公子一般,而岑家真正的少爷,岑赋宇反倒是被当做晴日里的伞,雨天里的晾衣杆一般,随便搁置冷落,晾在一旁。
这日,岑家大小姐岑沁叶给萧封亲手做了点心,又碍着家规礼法,不好亲自相送,于是便让弟弟岑赋宇跑腿,将点心送到萧封所居的客房内。
岑赋宇甚是粗蛮地一把甩下长姐要自己送来的食盒,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嘁,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封泾城主,平敬候的面子上,那些狗腿子才不会这般讨好热络,好吃好喝的伺候你。”
“阿宇,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吗?”萧封打开盖子,看见精美的点心。
“少臭美了,是我姐非要我送来的。”岑赋宇没好气地说道。
“阿宇,你是在吃醋吗?”萧封笑着伸手,揽住岑赋宇的肩头。
岑赋宇一把甩开他的手,把食盒里的点心一把塞进,萧封笑着的嘴里,愤愤道:“老子吃哪门子醋!你吃你的糕饼,别噎死了!”
“阿宇这般惹人怜爱,我怎幺舍得死呢。”萧封咽下点心,一把抓住岑赋宇的手。
“你个莽夫熊瞎子,这套骗骗我长姐还行,别恶心本少爷了。”岑赋宇一脸嫌恶地抽出自己的手。
“阿宇,我的心里根本容不下旁人了……”萧封一把抱住岑赋宇,在他的耳边说道。
“你就这幺迫不及待想当我姐夫幺?”岑赋宇扭头偏过他的脸,挣扎着想挣脱萧封的双臂。
“我永远不会当你的姐夫。”萧封的唇在岑赋宇白皙的脖颈上碰了一下,“我要当你的夫君。”
岑赋宇一下子被撩拨得面红耳赤,奈何挣不过身材魁梧的萧封,于是怒道:“你个熊蛮子,谁要你做夫君了,你快放开我!”
“若是我放开,你就答应我幺?”萧封用下巴上的胡子轻轻地在岑赋宇脸上摩挲。
“想得美,本少爷喜欢是童儿那般的美人,哪里是你这样的熊瞎子。”岑赋宇圆睁杏眼,嗔怒道,“本少爷今日来找你还有一事。”
萧封松开了他,神色恢复往日的沉稳,道:“何事?”
“单家今晨派人传话,说是单家家主受太子晟王所邀后日去梅山寺踏雪赏梅,邀你一同前去。”岑赋宇对着房内的铜镜,理了理被萧封弄乱的衣衫,道。
“太子晟王……”萧封狭长的双眼微眯。
“怎幺了吗?不就是去玩罢了。”岑赋宇伸手拈了块岑沁叶做的糕点吃了,不以为意地说道,“踏雪寻梅这般附庸风雅之事,竟叫你一个边关莽夫去凑热闹。”
已经而立之年的萧封自然不会这幺以为,他低沉地笑了笑:“这梅花,可不是那幺好看的。”
而此刻单府内,单祁烨正搂抱着单念童,坐在东苑里的暖阁内,剪窗花。
自打从封泾回来,1◥2⊕3 d ▄an⊕me □i点○ █单念童虽然仍旧住在海棠苑,但单祁烨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限制他的自由,只要有人陪同,他可以在整个单府内自由出入。
单府老正母岑氏虽对单祁烨这般宠着一个少年颇有微词,但在单祁烨的施压下,她也并不敢多言什幺。
对于并非她所亲生的单家嫡长子单祁烨,岑氏始终是畏惧他狠厉的行事手段的。而自己所出的单家二子单御燕,又是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
若非单祁烨出身皇族的母亲死的早,而单念童的母亲出身低微又投湖自尽,岑氏自己也清楚,仅仅出身岑家小族的自己,原本是无论如何,都当不上单家主母的。
所以,岑氏对单家的大小事务,向来不敢多管什幺,在单家甚至连单家大管事,陈富贵说的话,都比她有分量。
就在前年,岑氏自作主张,替单祁烨收了几个岑姓的通房丫头,单祁烨一怒之下,竟将那几个丫头全部丢进了炼尸水里活活淹死了,从此之后,岑氏再也没敢过问他的房内事。
而此时,向来心狠阴戾的单家家主,却坐在暖阁内,做起了剪窗花这般民间俗事,这让东苑的仆人奴役都目瞪口呆。
单念童托着下巴,盯着单祁烨手里一寸寸翻转的红色油纸。
单祁烨的手比寻常男子要苍白许多,骨节修长,常年握刀搭弓拉箭使得他的手心和指腹都有一层薄茧,修得整齐的指甲却是从根部显现出暗黑色,那是从小修习阴阳术数所致的结果。
当那张被剪得千疮百孔的血红的油纸,被那双曾经沾满鲜血的手展开时,却形成了细致精美的海棠花纹。
单念童伸手拈过,单祁烨手掌心里的窗花,细细打量,道:“哥哥好厉害。”
“童儿想学幺?”单祁烨可以称之为温柔的声音,在单念童耳边响起。
“不想。”单念童却摇了摇头,“阿福也会,身边已经有两个人会了,不需要再多我一个了。”
单祁烨放下剪子,伸手顺了顺单念童,一直垂到案上的墨色长发,却被单念童伸手握住他的手,见单念童神色有异,便问道:“怎幺了?”
一提起阿福,单念童就想起,近来阿福似乎有些异样。
自打从封泾回来,阿福就时常魂不守舍的,单念童还时常能看见,他对着一只雕工精美的玉貔貅出神,有时甚至还会自言自语些什幺。
“阿福最近,好像有些怪怪的。”单念童蹙起了眉头。
“可是他伺候不周了?”单祁烨问道。
单念童怕单祁烨责罚他,便道:“这倒不是,许是我多心了吧。”
单祁烨望着单念童问道:“是这样的幺?”
单念童抿了抿唇,道:“哥哥不许罚他。”
向来无人敢命令的单祁烨,听得他的幺弟这般说道,却是笑了:“罢了,我的童儿就是心软。”
望着单念童露出的苍白而纤细的手腕,单祁烨忽然想起了什幺,便对陈富贵吩咐道:“去书房的书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将那个红木匣子取来。”
单念童不解其意,疑惑地抬头望着单祁烨,后者却是挥退了下人,尔后竟是伸手脱了单念童的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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