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多年, 林青穗仍旧记得, 前世里有一年年尾, 堂哥林郁忘了给她送生辰礼,直至到了年节, 他也没给贾家送年礼来。1ζ2﹊3d▃an」m┷ei点
这是先几年不曾有过的事, 过了正月十五, 贾家人按捺不住, 让林青穗去找城里的镖师打听信儿。
镖师一听他家打听清河县的事情,顿时粗声粗气道:“最近不跑清河!那边刚闹完病,又兵荒马乱的,跑去作甚,当真要钱不要命了么?”
林青穗这半年因贾家婆婆的病,足不出户的在家里侍奉, 甚至连村里谁家如何了都不知晓,又哪能得知清河县那么远的事情, 这时猛然听得这信,瞠目结舌的问:“闹..闹什么病?”
镖师自觉失口, 看了眼左右, 因贾家跟他相熟,他才压着声音,悄悄儿跟林青穗透了个消息:“发瘟疫啊贾娘子!年前洪水浸了清河大半个县, 不知死了多少人畜,全都泡在水里,退潮不及时, 日子一久能不出乱子吗?”
林青穗一听之下如遭雷击:“瘟..瘟疫?”镖师连忙示意她低声:“这事官府都压着的,你别乱说出去!我跟你说,清河那边现在乱成一锅粥,又有歹人暴动,你哥哥怕是早就逃出去了也说不定。”
“我...我哥哥能逃到哪里去?他没来找我啊,”林青穗一颗心拧成结,被吓得面如土色,泪水顿时涌上眼眶,惶恐不安的问:“若没有逃出去,那怎么办?”
“那恐怕...”镖师摇了摇头,他见林青穗这可怜样子,于心不忍道:“要不这样,我想办法问问其他镖行的人,看有无人近来要去清河。”
“求求您,”林青穗将荷包里的铜板都挖了出来,六神无主道:“您帮我去清河那边,救我哥哥出来可好?您要多少银钱,我回去筹来给你。”
“贾娘子!”镖师连忙拉住她,浓眉紧锁,叹了口气:“这不是钱的问题,钱买不到命啊!那边形势凶险,我当真无能为力,若有别家镖行要去那边,我定替你说些好话,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林青穗忙不迭点头,险些要下跪:“您大恩大德,奉托给您了。”
之后林青穗如煎似熬的,足足等了近两个月,才从镖师那里得知,清河县如今十室九空,林家宅屋早无人在,据旁邻边一位小老头道,那林木匠早被官差老爷押着带走了!
“青穗,青穗?”苏行蕴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见她面色不大好看,不由关切道:“怎么了?”
林青穗乍然间从回忆里晃过神来,她抖索着摸了茶水喝了口,浑身发着冷,又紧了紧披风,才暗声道:“我在想我郁哥哥。”
“小林兄?”苏行蕴了然的点头,问:“他如何了?这回怎么不同你一道进京?”
“他...他没空,”林青穗捧着热茶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时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指尖有些凉意,她吁了口气,没由来感慨道:“京城的天气变得真快啊。”
“可不是,天变难测,前几日还穿着夏衫,再过几日,只怕要着冬装了,”见林青穗不肯说,苏行蕴也没多问,转而继续自得其乐的下棋,林青穗没心思和他下,他便执了黑白双子,自个儿博弈,这会儿正摩挲着黑子,片刻后摁下棋格,状似无意道:“你们不若在官都过了年再回去?”
“哪能等到那时!”林青穗急急否定,苏行蕴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些笑意,林青穗心虚的低了头:“我是真担心郁哥哥,也不放心家里那边。”
“说来听听,”苏行蕴再换上了白子,琢磨着棋局,温声道:“我记得小林兄十分精明能干,并不似不能自保的人,怎地这些年过去,竟还让你这般忧心牵挂?”
林青穗盯着棋格,她仍有些恍惚,低声开口:“你听过清河县吗?”
“清河?”苏行蕴细想了片刻,而后点点头,将一粒白子填入棋局,“我从前跟二叔去过,主城与临安差不多吧,也是傍运河而立,商船往来还算繁盛。”
“对对,就是那儿,”林青穗一听他去过,便起了倾诉的念头,她抱着棋笥求救似的看着苏行蕴:“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苏行蕴轻笑了声,抬手将棋盘推开,回视着她:“洗耳恭听,你说。”
朱俏和林青芜正跟着苏行蕴的武侍在掷箭投壶,林青松垂手立在一旁看着,厅正中摆着几只冻青釉双耳敞口瓶,周边零零落落散落一地箭矢。
因林青芜两个初学,总是投不进壶中,然那两个武侍却是个中好手,反手都能扔中,他俩一中朱俏两人便要拍掌欢呼,屋里不时起一阵笑笑闹闹,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气氛快活又怡然。
林青穗却与苏行蕴两个临窗而坐,没去瞧那边的热闹,盯着盘下了一半的棋,林青穗沉默半晌后,闷声道:“这事还得从当初那明貌小姐说起。”
“明貌小姐?”苏行蕴顿了好一会,似是没想起这人是谁,林青穗解释道:“就是临安明府的表小姐,咱们还在她家扎了花灯,挣了好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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