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脸皮的经纪人先生哼哼两声, 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看好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安东尼奥已经完全遗忘了时间，他给老教授打了电话。
“……自由必须有所约束, 规则应该是与其他人之间平等的契约。所以如果把遵守规则当成一种契约精神来看的话, 那就好理解得多。一旦有人破坏规则，就是对他人权利的一种践踏。”
“切！安尼你简直就是一个古板的德国人，我可不希望你弟弟也变成这样，既然是孩子的教育问题，那么为什么不交给你爸妈来处理？”老教授不屑极了, “而且我可不敢苟同你的观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男士出席宴会必须穿正装打领带, 如果说腰带可以防止意外事故发生的话, 那么领带有什么用？只是单纯为了好看？但又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领带好看！而且如果我不打领带就是对其他人权利的践踏？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好的我道歉, 我的说法太过肯定了些。但是老师, 穿西装打领带是潜规则而不是明规则, 明规则例如法律你也觉得没有必要去遵守吗？我并不是说必须得完完全全按照规则行事，只是规则的存在必然有它的意义，不守规则就得受到惩罚。就像不打领带, 别人奇怪的目光、宴会主人的不悦、以及损失的人脉就是所谓的惩罚。所以说, 在破坏规则之前，你必须考虑因此导致的惩罚是不是你可以接受的。当你觉得没问题时, 你就可以舍弃这个规则, 当你觉得有问题，那你就要遵守规则。”早已忍不住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的安东尼奥兴奋地跑回了书桌前，他拿起笔在“规则”上方写下“惩罚”二字, 并用箭头将它们连在了一起，“对，我一开始只是想告诉弟弟这个道理而已，但想得太多却让念头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黑格尔的‘存在即符合因果推理’？我赞同规则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这样的话同时又衍生了一个新的问题：规则是由人制定的，那如果舍弃了现有的规则是不是意味着进入到另一种规则中去？虽然说规则是由群体或者说所谓的代表制定然后全体遵守……”
两个人讨论到最后话题越来越宽泛，头脑风暴造成的漩涡也越来越大，但他们却都不想停下来。
“胡安，你已经打了太长时间的电话了！”老教授妻子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但这无奈也掩饰不了她的温柔，“座机已经响了很多遍，好像是学校有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噢！”老教授懊恼地嘟囔着，“谁这么讨厌？最好不要是那帮蠢货来问一些不知所谓的问题！”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自觉愧疚的安东尼奥只是扫了一眼就继续专注于电话，“抱歉，老师，打扰您太长时间了！您去处理您的事情吧！我……”
“下午有时间吗？”
“有训练课。”
“夜晚呢？”
“要加训，今天一上午都没有进行练习。”
“真讨厌！多好的一颗甜菜，你为什么要放弃学业去踢足球呢？我给你的书单你读到什么地方了？”
“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天呐！安尼你在偷懒？进度为什么会这么慢？”
“……抱歉！”安东尼奥干巴巴地回答。
“算啦！比赛和训练需要占用的时间太多了，反正你自己自觉就好！跟你讨论了这么多，现在给你布置一个新的任务，将关于规则涉及到的哲学问题系统性地总结一遍，然后把它们整理成一篇论文……哎！……好了好了，老太太她又在叫我了。你快点完成，然后发邮件给我，先挂了，下次有问题再打电话。”
明明老教授帮忙找了理由，但安东尼奥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为了能够争取到比赛出场的机会，他确实放弃了太多读书的时间。
来不及多说什么，老教授已经挂断了电话，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安东尼奥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声“我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老师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安尼，”敲了很多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赫苏斯笑容灿烂地伸了个脑袋进来，“我知道你现在有问题要解决但是时间已经快1点了而我们家还有两位客人没有吃午餐也许你愿意放下笔来厨房帮帮忙？”
不带停顿地将一大段话抛了出来，深吸一口气的经纪人先生越笑越假，“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愣愣地看着房门被关上，安东尼奥突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放下手机转过身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稿纸整理出了前后顺序，然后用夹子夹好放进了抽屉里。至于给弟弟菲德尔的信，还是抽时间再来完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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