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允,我们明日成亲。”公输雨轻轻搂住她。
风朗朗脸上绯红,“你不是说在等你弟弟回来么?”
公输雨眸色淡而沉:“庄主远去西域运陨铁,回程难定,本已收到传书会按时回来,想是有事耽误了。”他垂目:“我已等了他太久……父亲不许了。”
风朗朗便点了头,盈盈笑应:“好。”
成亲那日他不知为何神情有郁,能见忐忑彷徨,风朗朗笑着握住他的手。
公输雨转目望她,目中寥落:“我体弱多病,又是庶出,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风朗朗霍然笑出了声,眨眼的模样似带三分调皮,却又真挚温柔:“你直是我心里的那个小少爷,不管你是不是庶出,是不是文弱,我都会保护你,照顾你……”她望他:“……待你好。”
公输雨不由得伸手抚她的脸,神情复杂。
那晚,洞房花烛,他与她相对而坐,他入房极晚,之后直坐在案边饮酒。
风朗朗掀下红盖走到案边,未问因由,便只默然陪着他,或吃或饮,神色怡然。
而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蓦然落泪。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想说什么。
风朗朗温顺又乖巧地看着他,正等他说话。
人猛然急步而来,重重推开了房门。她听得见,新房外婢子们嘈杂的声音。
抬头来便见了个眉目英挺、满面风尘仆仆的男子。
神色间,是怒,是气,是愤,是郁,望得她心间重,不知为何竟有些惶然。
公输雨已然站了起来。
风朗朗不明所以地随着他起身。
那人便只站在门外,看着她,看着公输雨。
“哥……”
她听见他唤,愣了愣,转目看向身侧之人。公输雨白着脸,言不。
公输云走进屋内,站在了她与公输雨面前。
她不由得怔怔看他。
而他看着她,神色也怔:“……风朗朗?”
风朗朗恍然惊醒,忙向那人笑了笑:“我是。”
公输云也笑了声,神情微恻,转目复杂地看着公输雨,久久,只道:“……这是我从南疆带回的玉颜膏,送与新人。”
风朗朗愣愣地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方小小的锦盒,心头微忤。“你是……庄主?”
“……是。”公输云字吐罢,霍然甩袖,“呯——”地声合上门,大步而离。
“公输云。”公输雨蓦然开口唤道。
那人脚步只顿,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公输雨咳了几声,风朗朗伸手扶住了他,抬头来,问道:“他就是你有意要等的弟弟,公输云?”
公输雨身形微有不稳,目色深沉复杂,许久,点了点头道:“以后,他与你便是叔嫂关系。”
风朗朗不知为何蓦然震。
……
之后她成了公输家的大少夫人,住进了雨帘阁。
公输雨体弱,时常卧病在床,她便直悉心照料,转眼年。
公输云从不与她多言,也不曾叫过她大嫂,若然碰见,也只是点个头,擦肩而过。
她有时会有在意忐忑,有时便也不放心上,有时微感惑然,有时又怔忤难过。不知为何。
可是山庄内的人都道庄主对她极好,只因雨帘阁的吃穿用度,永远是祭剑山庄最好的。她嫁来之后,更甚。
后来渐渐察觉,公输云每每望着她的眼神都极浓烈,似含万语千言,深沉凄恻,望不及底。
那种种隐忍着却抑制不住的伤感,浓到化不开,似有太多积绪压在心底,最后全部氤氲在双眼之中,让她眼见得不知为何竟徒生几分愧疚,满心惶然无助。
以至后来即便是擦肩而过,她也对他远远避开。
后来公输雨病重,她彻夜守候,榻上的人紧紧握着她的手,虚弱道:“你不用刻意避着庄主,他……不会害你。”
风朗朗越加惶然愧疚,凝泪望着脸色苍白的公输雨,心疼地抚着他的眉眼:这才是她的小少爷,这个文弱却温柔的男子。
公输雨待她很好,温言细语,从不厉色。风朗朗甚至没有见过他生气或愠怒的模样,似乎从始至终,他都是她记忆里那个怯弱而纤瘦的少年,没有丝毫改变。
她笑着点头,柔声道:“你赶快好起来,我便听你的。”
公输雨笑了笑。再未多言。
次日风朗朗出阁抓药,便见公输云个人站在雨帘阁院中那方马厩前。
他身上衣皆湿,带着潮意,竟似在这里站了夜。
两人四目相对,风朗朗怔了怔,而后微微点头罢,便欲越过他向阁外去。
公输云霍然抓住了她的手:“是我……”
风朗朗震了下,微微忤然地回头看他,便见他深深望着自己,手抚在那匹黑马的头上,手紧紧抓着她的腕:“是我……”
不知是公输云的眼神太过幽深,还是他的神情太过凄恻,风朗朗呆立在原地,脑中恍然间似有什么弹了下,半晌未能回神。
身后蓦然传来轻咳,两人都是震,仓促回头。
公输雨站在阶前廊下,望着两人。
风朗朗心头骤然跳,慌忙甩开了公输云的手,快步折回公输雨身边……给他披好斗篷整好衣襟。“你怎的出来了……还在烧呢……”
公输雨只看着公输云。低头间咳了半晌,抬头来言不便转身往回走。
公输云看着他们相扶走入屋内,那只被风朗朗甩下的手,仍旧微微伸着。
侧黑马突然声嘶叫,竟是被公输云抓疼了头上鬃毛。公输云麻木地转身,步步离开了雨帘阁。
那是风朗朗第次见公输雨生气。踏入屋内他便猛地推开了她,风朗朗猝不及防,踉跄数步撞倒了侧乌木雕成的屏风。
待风朗朗爬起身来,公输雨已俯身扶在床沿上咳得全身轻颤。
风朗朗从背后扶住他。“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心慌意乱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满心惶然语无伦次。风朗朗眼中已湿。
公输雨语声幽极而冷:“我知道……我想个人静静。”
风朗朗眼眶烫,眼泪氲在了眼眶里,默声低着头往门外走。
公输雨恍然又道:“方才……有没有摔疼你……”
风朗朗心下柔,轻舒了口气,便温言道:“不疼,我去给你抓药。”
公输雨听着门开又阖起,抓在床沿上的手已深深抠进了横木中。
可是抓药回来,公输雨已不在雨帘阁中。
风朗朗心忧以极,四处去找,至深夜都没能找到公输雨,不得以,只得求教于公输云。
公输云下令去寻,最后自己从飞花楼里把人带了出来。
公输雨不顾病体喝得酩酊大醉,周身都是脂粉味,头晕眼花地拉着公输云的手,往院中马厩前拽。身后公输家的长老众人满眼忐忑地看着。
“你看,这黑马,还和当年样……如此神气,点也未变……”
公输云看见愣愣站在廊下眼中挂泪看着公输雨的风朗朗,蓦然大怒。在公输雨伸手去抚黑马马头时,兀然凝起掌就拍了过去。
冷风罩面公输雨愣了愣。而后便是大蓬血迎面溅到脸上。
那黑马声哀鸣,“呯——”的声倒在了地上。
公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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