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你出去。”将衣袖从雁回的手里抽回来，李大江盘膝坐得正了。
雁回这才想起自己情急逾越，忙恭恭敬敬地颔首，跪退到珠帘外，起身离开：“是，师尊。”
跟款步而来的刘妙子擦身，雁回忍不住回头，见珠帘垂下，虚虚隔断，将李大江和刘妙子辟进了另一个世界。雁回的心剧跳起来，还想再看，却惊觉李大江投来注视的目光，忙快走几步，退了出去。
等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李大江看向刘妙子，突然笑了。他绷着不苟言笑的脸绷了千八百年，把自己绷成一个神色冷峻的不世大能的样子，在晋阶渡劫的时候就全都卸下了：“妙子，我真是不喜欢1¤2◤3◆d ▆an ▆me△i点 n?★e ▆t◥这里。”
骤然被妙子这样熟稔的名字称呼，刘妙子并不意外，一如她方才称呼大江，而不是李前辈：“我知道。”
李大江点头，神色颇为无奈：“有什幺好的？没飞机没汽车，没电视没网络，要什幺没什幺，最重要的是，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种破地方，哪怕是再过上几千年，我也不会喜欢。”
刘妙子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相比刘妙子的缄默，李大江却十分有追忆往昔的闲情雅致：“记得我们刚来吗？运气可真是不好，不到一个月，人就死没一半了，要不是你跟沐远桥发现了修炼的根骨，我们剩下的也活不了多久。那个时候你跟沐远桥可真威风，搞得我差点都以为我是专门陪你们演女奴进化论+草根逆袭传的。”
刘妙子这次依旧没有说话，连点头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你会一直跟沐远桥在一起，一起渡劫证道，一起破界回去，我想着不能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就拼命修炼。结果现在，他死了，你八百年修为没有寸进，我却是渡劫期了，世事真是难料。”
刘妙子嗫嚅半晌，终于只道：“恭喜你。”
李大江又说了一遍：“妙子，我现在是渡劫期了。”
于是刘妙子又说了一遍：“恭喜你。”
李大江的脸虽然笑着，却一点喜气都没有：“我现在是渡劫期了，等我踏破虚空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待寿数大限到了，就归于尘土，连神识都无法回去。”
“那时我们以为修了道就能回去，真的等修了道才知道，回去有多难，即便真的能回去……”千言万语只化作自失一笑，刘妙子还保留着千余年前清秀的少女模样，侧脸温婉，眼神温柔，“你要珍重。”
如果李大江真的能够踏破虚空，他去的也不一定就是来的世界。
世有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统称九千世界。九千只是一个虚数，也许李大江耗尽一生，穿梭于无数世界，也无法找到他们来的那个世界。
即便真的有幸，让他在寿数大限之前找到了来的世界，也不一定就是他想找到的。他们来此已有千余年，他们的父母、朋友、亲人都是普通的肉体凡胎，经不起时光打磨岁月蹉跎，等到他回去，能找到不过是一捧不辨你我的黄土。
李大江知道回家可能只是一个虚妄的执念，但不亲眼回去看看那个家，又如何甘心？
李大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好自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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