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祯默默地接过东西。
留在东城门守城的何成见到袁祯几人,不由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不是跟着统领,怎么这就回来了?”
袁祯几人苦笑,拍拍他的肩膀:“九府衙门和鹰羽卫都来了人,你且过来拜见一下。”
何成一脸懵逼地对着秦凤池行礼,龚千城倒不敢托大,让到了一边。
秦凤池将这摊子事丢给龚千城,打算去司理院找人。
“秦指挥使,”龚千城忙叫住他,“我们千户大人也在司理院,您要办什么事,只吩咐他就是。”
千户?
秦凤池想了一遭,就记着有个叫王城的捕役。
龚千城笑了:“正是他。”
秦凤池点点头,骑着马朝城内去。赵义清办事也算妥帖,既有赵同知暗中周全,又有个九府衙门的千户把着司理院大牢,倒无需担心顾久娘和褚楼的安危。
他自顾去了司理院,龚千城却还得迅速掌握住几营的府兵,派出手下捕快先去西门控制住许昌顺的亲信,另一队人马和何成手下的人一起,前去抓捕陈大年和何奉贤。
何奉贤并没有跑,一来他家大业大,根儿都在天津府,二来若是事发,他拖着一大家子也跑不远。他与陈大年还指望着许昌顺能把那探子截住,好歹拖上个几天。这罪是跑不掉的,但有时间便能换上几本假账,到时候将抄家问斩换成流放千里,难道不香?钱财打点到位,至多吃些苦头,总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陈大年虚弱地躺在榻上,按理说他汗毛未伤,但就是坐不起来了,仿佛精神气都从脊梁骨里被抽走了一般。
何奉贤面无血色,哆嗦着来回转圈。他叫了长随回家去通知夫人,想必家里这会儿已经乱起来了。乱不要紧啊,重点是把那些暗地里的财物收好,万不能都被抄走,将来获了罪,处处都要使钱。实在不行,就与夫人合离,让夫人把些个店铺古董都和嫁妆一块带走!
他脑中胡思乱想,一刻不敢停,只觉得自家就像那待宰的猪羊,脖子上那刀子,竟不知道何时会落下——与其说是恐惧,更似无言的折磨,让他恨不得此刻便一死了之,便不必面对日后的灭族大祸。
“大人,”他抖着嗓子问陈大年,“大人啊,许统领怎地还不回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陈大年哪儿还有劲回答他?他有气无力地盯着屋顶,嘴唇哆嗦半晌,最终也没出声。
都这时候了,他心中已有预感。
怕是,跑不掉了。
何奉贤还在神经质地嘀嘀咕咕,一会儿打开房门看向院子,一会儿又紧紧地关上门,恨不得拖一张桌子抵住门。陈大年心道:那些个人,各个穿墙走壁的,你堵门有甚个用?他譬如苦中作乐,咧嘴笑了笑,笑得倒比哭还难看。
到了这时候,他不由思绪连篇,回忆起了很多事。
陈大年想到了小时候,家中有个小院,院子里那棵枣树听说是他爹娘成婚那年栽下的,寓意早生贵子。后来他果然出生了。
他想到那年爹病逝,他娘哭得几乎要瞎,家里还有几个小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那棵枣树上结的枣子一颗也没再进过他肚子。某年他险些失学,只得小心摘下枣子,带去族长家求援,书是继续念下去了,可磕的那十来个响头,他娘受到的那些不堪的调笑,还有族兄对他那一篮枣子的无情奚落,至今仍令他耿耿于怀!
太恨了……不甘心啊!
这辈子他最快乐的回忆,仔细想一想,似乎就是考上举人那次。他第一次凭借努力改变了命运,科举有成,洞房花烛,再不用过朝不保夕没有尊严的日子!
若是让他再活一遭,他可能仍然会走上这条路。
“老爷!”老管家推开门,踉踉跄跄跑进来,“老爷,外头来了好多官差!”
何奉贤一听,啊呀叫了一声,在屋里到处躲。
陈大年这时候反倒冷静了,示意管家过来扶自己。
“老爷,”管家扶起他,抹了把眼泪问道,“要不要叫永哥儿带着小姐们去二老爷家躲一躲?”
陈大年站直了,累得直喘气。
他愣了片刻,最后慢慢摇头,惨笑道:“往哪里躲?本就是一家子,躲到哪儿都一样。”他说着说着,神色就坚硬起来。
“这些年,家里人托庇于我,也享了多年的富贵……我也没有对不住他们!如今大难临头,咱们这一大家子,也别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处!”
他看着远处走进院子的黑衣捕役们,如同看到了自己斩首的那一幕。
泼天富贵,竟如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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