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儿朦胧的视线里看着来人, 不受控地往后退缩。
连戚寻常半垂的眉眼褶成锐利的弧度,而后又放浅了声线:“太后娘娘, 是臣,别怕!”
连戚侧坐在床榻上,探身朝她伸手:“是臣,别怕,过来!”
受到惊吓的猫儿一样躲在床脚的人呜呜地摇头,穿着布袜的脚步搓到一处。
“是哥哥,看看哥哥好不好?”连戚的声音更温柔了, 摊开的手张成舒缓放松的角度。
江晚儿怯怯地抬头, 手指从口中滑下,殷红的血丝沾染在吹角,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
连戚喉头滚动, 慢慢扯动嘴角, 一条腿半曲在床上,身体更靠近她:“过来。”
江晚儿看清了他的面容,这才放松了脊背, 由着他靠近。
湿热的掌心贴在脸颊上,江晚儿呆滞的眼珠动了动:“哥哥?”
连戚把她整个抱到怀里,指腹擦拭她的唇角,揽在她腰后的手紧握成全,青筋毕露,可擦拭的动作却温柔的仿若对待易碎的雪花, 声音里都掺了棉絮:“怎么了?”
江晚儿隔着衣料感受到他的体温,挺起身子爬到他颈窝里。
被咬破的手指的手腕被连戚握住,连戚不问了,只是放松了身体, 让她更舒服些,哄孩子般轻轻摇晃着身体,替她酝酿睡意。
熟悉的皂荚清香和身体的温热让江晚儿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竟真的闭上了眼睛。
连戚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安心睡,臣守着您。”
待到她呼吸彻底均匀之后,连戚将人轻轻地在床榻上放好,拉了衾被帮她盖上,正打算起身取药帮她包扎手指,却发现衣摆被她紧紧地拽住,指节发白。
连戚敏锐地看到她甲缝里的绿渍,下颚收紧了几分。
温柔地揉开她紧蹙的眉心,连戚在她手背上轻点,直到她惨白的手指慢慢恢复血色,一点点放松下来。
连戚极轻地退出寝殿,凛冽的寒潮如同大雾铺开,周围的宫人蓦然停住脚步。
孙嬷嬷咬牙上前:“大人,是有什么事儿么?”
连戚面无表情地开口:“方才谁进去伺候的?”
“太后只传唤了半夏。”
“人呢?”
“方才见她匆匆出来回了后殿住处去了!”
“派个人过去看着,我等会儿过去!”
“是。”
取了伤药和纱布,连戚脚步轻缓地重新进到内殿,一身的雨雾收敛干净,还是清隽沉稳的掌监大人!
仔细地给江晚儿涂抹好,包上纱布放回到被子里,“好好睡一觉,臣等会儿回来陪您!”
江晚儿没见识过曾经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连戚,其他人却是识得的。
半夏没想过这永慈宫的一举一动能逃过连戚的眼睛,所以被传唤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撒谎。
瞒不过这位,又何必徒劳。
不用连戚逼问她就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奴婢知错!”
连戚面前的茶水从热气蒸腾到温凉如许,他坐在位置上半晌没动。
半夏被带下去,按照江晚儿的吩咐老实地呆在房间里,连戚坐在她的床前静默,看着她入睡后依旧不安的脸颊,心也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那些过去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不堪所所以回避,可即便他把永慈宫护得严密,也依旧会发生今日的意外,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他将过去掩藏在诡谲的算计里,用和煦春风掩盖,可他忘了,这层遮羞布太薄,太轻,一阵秋风就能露出下面的峥嵘。
这身皮骨之下是满目疮痍,这样的哥哥,她还想要么?
江晚儿在日暮黄昏时醒来。
“哥哥?”
“臣在。饿了么?可要摆膳?”
江晚儿摇头,伸出软软的胳膊,睁开酸胀的眼睛撒娇:“哥哥,抱抱!”
把人捞进怀里,连戚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手指贴到她脸上睡觉时压出的褶皱上,轻声问:“您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臣……都会告诉您。”
江晚儿哭完就睡着,这会儿睁开眼睛时感觉里面像是有针在扎,她难受地哼唧了一声,窝在他肩窝里摇头:“哥哥,马上就要到我们的生辰了。”
连戚有些反应不过来,江晚儿眼睛疼得厉害,干脆闭上委委屈屈地赖叽:“去年的生辰没过,今年哥哥陪我过好不好?”
“您的生辰已经在准备了。”
“嗯……不是那个,是哥哥给我过的!”
连戚顿了顿:“好。”
“那个时候殿试也结束了,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说话时哑哑糯糯的,一只手还不停地拨弄连戚的耳垂,撒娇撒的炉火纯青。
连戚托着她的后颈将人往怀里拥紧。
被窝软和,连戚身上的味道舒服,江晚儿窝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到铜镜跟前收拾。
“呃……我这是变成前面荷花池的金鱼了?”
连戚站在她身后帮她通发,握着发丝得到头发手指青筋滚动了几下,眼尾上挑:“老夫人离开后您就哭了一场,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江晚儿吸吸鼻子:“哪有!就是太久没见祖母了!哥哥,你让人给我煮两个鸡蛋呗?”
连戚轻笑了一声,道:“好。”
半夏被罚并没有在永慈宫引起什么关注,连戚只说要借调她出去办事,将人安排进了别院里。
但是宫里的人太精明,风吹草动都能联想出一场风雨。外面的人怎么样大家不知道,永慈宫变得风声鹤唳。
江晚儿数着日子等待殿试,也在连戚的指点下学会了批阅奏章。
以前她只是重复地在奏折上面盖章,现在抓着小皇帝过来一起学,渐渐也能从中体会了朝堂百态,民生疾苦。
天气渐冷,书房里早早地加了暖炉,因为齐暄现在也经常过来,地上还扑了层虎皮,赤脚踩上去都暖融融的。
再加上每日都有宫人进来打扫,根根毛发干净柔软,还有淡淡的香薰味道,齐暄那个小崽子就经常听着江晚儿念奏折,然后……就呼呼大睡了。坏心的江晚儿偶尔会用自己的脚丫去挠他的,非让这小东西在虎皮上滚几圈才解嫉妒。
连戚就在旁边温习殿试要用的东西,江晚儿见缝插针地在他停笔的间歇拿着不动的折子去问。
于是其他人只发现连戚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原本他看折子也不是全然明白帝王权臣之术,可是为了不在江晚儿面前露怯,只能边准备殿试边恶补历朝历代皇帝的奏章。
孙嬷嬷忍了好几次,终于选了个江晚儿独处的间隙,委婉地提醒:“太后娘娘,大人不日就要参加殿试,您和大人……还是节制些。”
江晚儿捧着红枣莲子羹,疑惑地嗯了一声。
孙嬷嬷两只手握了好几轮,最后眼睛一闭,豁出去了:“您和大人……床帏……节制些,年轻也要顾忌着身子不是?”
江晚儿:“……”她冤得想原地升天!
这段时日她都乖得一次都没缠过哥哥好不好?
行叭,也是他们最近太忙太累了……江晚儿挺满足每天能从下午一直霸占哥哥到晚上的,再加上一个活宝小齐暄,这已经是她能想象的最幸福的日子了,哪怕是没有哪方面的调剂。
为了防止把莲子羹喷出来,江晚儿谨慎地把琉璃碗推远,擦了擦嘴角,清了嗓子:“嬷嬷……我们没有——”
谁知道孙嬷嬷这个提出来的人反倒是没耳朵听了,后退两步:“老奴知道太后您是个有分寸的,就是多嘴说了这一句,老奴先下去忙了!”
江晚儿:“……”
晃了老腰!
怎么就怪到她缠人的功夫上呢?
就不能是哥哥为了殿试废寝忘食,秉烛夜读衣带渐宽么?她也是规劝过的啊啊啊!
崩溃的江晚儿耷拉着脸丧丧地进了书房,齐暄哄她半天都不见她露个小脸,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又走又爬地蹭到连戚腿上,小脸上上都是委屈:“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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