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大齐皇宫。
面容尚显稚嫩,举手投足却贵胄皇威的少年天子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章。
喜子从外面垂头悄声进来:“皇上, 新收的画儿送过来了!”
齐暄执笔的动作停了下,一滴红色的墨汁溅落在折子上。
“放下,都下去!”变声期的声音并不算好听,有点刮耳朵。
喜子做了手势,大殿里的人鱼贯而出。
待到人都撤了出去,齐暄扔下朱笔,快步绕到另一侧龙案。
新城上来的画儿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图上百只纤态毕现, 欲破图而飞的鸟儿活灵活现。
抿着的唇角在看到下面的字号和印章后缓缓上扬,现出几分孩子气的骄傲。
把画小心地抱进后殿,齐暄和衣而卧, 拥画小憩。
这是近几年经常发生的事情, 喜子懂,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扰他。
母后的画儿越来越精湛了,画风画意自成一派, 俨然已经成了大齐最神秘的书画大家!
不过这上面的小诗一定不是母后提的,看笔锋倒是像亚父的杰作。
真好!
京郊官道上,一辆外观朴素的大马车慢慢行驶,驾车的人面白无须,旁边的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在打瞌睡。
连十三看她马上就要摔下去了,拉了一把, 提醒道:“秋桑姑娘,虽然是官道,但是路有点老了,不平整, 你当心些。”
秋桑嘟囔了一声,转头朝马车里问:“夫人,要不这回咱们见了……小少爷,跟他提提翻修官道的事儿?”
许是云城距离权势偏远,秋桑这几年虽然规矩没丢,也学了不少市井话,性格也比原来开朗了几分。
马车里软糯带着鼻音话透过马车轿帘传出来:“你倒是会想,感情不是从你荷包里掏钱?哥哥,你说现在他有钱么?”
低沉微哑的男声回她:“应当是有的,不过也有别的办法!”
隔了几息,就是一声抽气,然后就听见咯咯的笑声:“哥哥你这也太坏了!”
连十三知道这是主子又在哄夫人了,也咧嘴笑了一下。
临近天黑,距离京都也不过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车程,但连十三还是将马车驶进了一处客栈。
秋桑和连十三先下来,而后一直骨骼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打开了轿帘。
清隽高挺的男人缓步下车,而后又朝着马车伸出胳膊。
银白色团花雪缎褙子的女子低头从里面出来,面白如雪,两颊是是淡淡的粉红,娇俏艳丽。
微肿的红唇被面纱遮住,水光潋滟的杏眼看到连戚嘴角噙着的笑意,嗔怒。
秋桑和连十三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别过脸直接先进了客栈。
江晚儿进店之后,桌椅已经擦好了,小二过来:“客官想吃点什么?”
连戚看向江晚儿。
“一份烤羊腿,一份胡辣羊蹄,一份……”
江晚儿一口气儿报了数十道羊肉为主料的菜,最后才慢悠悠的道:“再加一份百合虾仁,一份江米红豆枸杞汤。”
小二:“客官……我们店小,您要的这些,我们大半都没有!”
江晚儿:“……”
秋桑憋笑憋的难受,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夫人为什么点了这些个肉菜!您平时也不吃这么油腻啊!”
江晚儿瞥了眼旁边专心给她烫洗杯子的连戚,道:“提前当过年宰肥羊!”
秋桑:“……”今年还没过一半呢!
最后还是连戚点了几个菜,才结束了她的胡闹。
四个人,要了三间客房。
江晚儿坐在床边等热水,连戚则在圆桌跟前看着刚刚送来的信。
他们一行从年后出发,边走边玩,一路从云城到京都。
那辆看似普通的大马车里其实装的非常奢华,光是棉褥就垫了三次层,里面吃穿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就连车轱辘最外面都是用上等厚皮毛定上,跑起来一点儿也不颠簸。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说想齐暄了!
连戚数年如一日地纵着她,尽管知道这次的行程很危险,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派了很多人提前出发,消无声息的帮她肃清来京的路。
江晚儿踢着写字走到连戚身边,弯腰趴在她背上:“哥哥,你说齐暄还记得我们么?”
连戚想起账目上每年多出来的银两和固定的买家名字,以及江晚儿那些画最后的去处,淡声道:“自然是记得的。”
伸长脖子,从后面绕到连戚脸侧,江晚儿娇笑:“你说我们这样突然过来会不会吓到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了!”
“皇上这些年做的很好,不必担心。”
江晚儿小手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道:“我不是担心,我这是……近乡情怯?”
连戚向后伸了下胳膊把人拉过来抱在腿上:“我以为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故乡。”
江晚儿弯了杏眼,点点连戚的下巴:“吾心安处是故乡么?那我们去过的每一处起步都是故乡了?哥哥,你好贪心啊!”
连戚抓过她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下:“嗯,贪心。别乱动,不然你又要哭成花猫了。”
江晚儿瞬间炸毛!
在云城同食同寝五载,连戚精进最快的不是那一手遒劲苍挺的字,而是折腾她的法子。
也不知道这人开了什么任督二脉,总有办法让她在一次次的惊喜之后还有接踵而来的新奇。
好在画坊和家里的其他生意都是连戚他们出面打理,就算她一天下不了床也没关系,不然可真没脸见人了!
江晚儿挣扎着站起来坐回床上不理他,气哼哼地捞起旁边的秋桑方才送来的针线。
这是她路上开始做的,一件青色直裰,连戚的尺寸。
路过扬州的时候,江晚儿坐在湖畔听曲儿,后来一个青衫男子从旁而过,江晚儿觉得他和连戚有几分相像便多看了两眼,结果还没等回去就被哥哥抓住惩罚了一顿。
两人的衣衫都弄脏了,只能丢弃。
江晚儿还好,来的路上带的衣服多,连戚的相比就差远了,本打算在路上再买两件,江晚儿自告奋勇要亲手给她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件快到京了都没完成的女红。
连戚看账册的余光中,她半垂着着眉眼,认真地盯着手上的动作,一手在竹绷子下面托着,一手上下翻飞,看位置,应该是在绣袖口还是衣领上的暗纹,细白的脚丫交叠,珠圆玉润的脚趾还会时不时动一下。
是她无意识的小动作。
他不喜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也不喜外面的那些个花里胡哨的装饰。
脱掉那一身太监官府后,衣柜里都是素色最简单的衣裳。
到云城彻底安顿下来之后,江晚儿虽然没说,但衣柜里开始不时出现藏有精致暗绣的精致衣衫。
自那之后,连戚就再没穿过外面买的成衣了。
小二送水进来让他们洗漱烫脚,江晚儿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问:“咱们先回竹舍么?那地儿还在么?”
连戚拿着干布巾给她擦脚:“嗯,在的,你喜欢我们就住那!不过咱们还有事要办,这样每日来回折腾怕你受不了!”
江晚儿想到她们要办的大事儿,好像确实不方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无事的时候住竹舍,平日住福婶儿那?”
连戚抬眸看她。
江晚儿眼神闪烁:“看我做什么!我这不是为了省下住店的银子么?”
捏了捏她皓白的脚腕,连戚低笑出声,手上动作温柔到让人脸红。
江晚儿更窘迫,像是小心思被人看透了一般,又羞又恼:“不去了不去!就住店!”
连戚手上脏,不能抱她,只是把玩着她的脚趾,道:“去,我也多年没见干爹他们了!”
江晚儿哼了一声。
次日一早,一行四人再度启程。
秋桑是第一次来竹舍,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秋桑:“这就是账本上那……庄子?”
她觉得这词儿一点都不合适,谁家庄子占地论顷,还带湖的?
这怕不是个世外竹园?
连十三搬着东西过来,小声道:“这里以前就是一片荒林,后来被主子买下来才建了屋子!再后来转到夫人名下的时候才收购了那边的良田。”
秋桑倒吸气。
来竹舍两天,江晚儿从进去就再没出过房门,秋桑数次送水进去,脸红如番茄。
她倒是知道,这竹舍算是两位主子真正的成亲之地。
可……可那也得节制些啊!
有这想法的不仅是秋桑,还有江晚儿。
她泪涔涔地趴在床榻上,腰酸的喘口气都觉得费劲,抱怨都没力气了。
身后的人捏着她的细腰按揉,却又不怎么老实,江晚儿幽怨地盯着他:“哥哥,你平时不这么重……欲的啊?”
连戚精瘦的身体上一层亮晶晶的薄汗,动作间肋条的形状若隐若现:“嗯,故地重游,有感而动。”
江晚儿:“……”
见她真没力气,随时都快昏睡过去,连戚打横将人抱起绕到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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