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青:“现在的年轻人,都属牲口的吗?”
林阅微约莫是这些日子被她亲妈打压得太惨了, 闻言非但没有不好意思, 反而偏头往自己肩膀上看了一眼, 说:“怎么?你嫉妒啊?”
冉青青惊了:“我嫉妒?”
林阅微点点头,挑眉:“你就是嫉妒, 嫉妒我有条小狼狗。”
冉青青气笑了, “嘿”了一声,道:“我不跟你计较,小屁孩。”
在林阅微眼里这就是妥协了,毕竟她妈现在没离婚,不能出去寻找第二春,否则又给她爸抓到把柄回头来倒打一耙,越是关键时候就越不能浪, 横竖就是年前这二十来天,她就从婚姻的牢笼里脱困了。
林阅微喜滋滋地吃了口韭菜。
万万没想到她妈妈的招儿在后头。
林阅微下午在家抱着狗看了个电影,她妈妈请了个瑜伽教练到家里来,给她上了两小时课, 接着又是什么有氧无氧的运动, 弄得似模似样的。
女人只有对自己好一点, 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冉青青女士对此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决定让自己的身体更年轻,也更有资本享受生活。
林阅微从客厅的窗户往健身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耳旁正听得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西顾:我现在回家去接薛定谔,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两个木:好的】
接下来的电视就不怎么看得下去了, 平均每隔五分钟就看一遍手机。门从外面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寒风,冉青青脖子上挂着条毛巾从外头踏步进来,锻炼结束了。
精致的过肩卷发,白皮肤,桃花眼,身材高挑。
林阅微一见,顿时吃惊地看着她,声色俱厉:“你是哪个中学的,竟敢擅闯私宅?!”
冉青青抿了下嘴唇,忍不住笑了:“你烦死了。”
林阅微还要演,说:“再不从实招来,我就报警了。”
冉青青高兴得不得了,换鞋往里走:“我是你妈,我是谁。”
林阅微演起来没完了,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转身盯着她:“什么我妈,我妈今年都四十多了,你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怎么会是我妈,你当我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冉青青乐不可支道:“好好好,你眼神太好了。”
屋外又传来车轮压过水泥地的声响,顾砚秋提着猫包以及一大堆薛定谔的家当进门,见到的就是母女俩其乐融融的场面。
林阅微和冉青青的关系,是顾砚秋尤其羡慕的。亦亲亦友,时而鸡飞狗跳,时而和谐亲密,放在她和沈怀瑜身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怀瑜逝者已矣,顾砚秋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并没有享受到平常家庭的母爱。
林冉二人一见她,便停止了商业互吹,一起迎了上来,尤其是冉青青,充分表达了一个看女婿越来越顺眼的丈母娘角色,先接过了猫包,看了看透明罩子里薛定谔的小脑袋瓜,喜悦地惊呼一声:“这就是我孙女儿,长得随我。”
“……”林阅微是真不知道她妈是在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冉青青女士眉开眼笑地抱着猫包走了。
她腾出了位置,林阅微这才将顾砚秋手里的其他东西接过,给了家里的佣人,让她放到楼上某一间空房间去,昨天已经临时让收拾了一间给薛定谔的住处。
顾砚秋笑着问道:“你和阿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林阅微回头看了一眼逗猫的冉青青,低声说:“我夸她十八岁。”
顾砚秋笑意愈深。
林阅微顺手给她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边,说道:“自打我上了初中,这句话就百试百灵,有时候我还夸她十六岁。”
顾砚秋目光微动,记起了一些事。她从小到大都不算嘴特别甜的人,她家的生活环境也用不着她嘴甜去讨好谁,所以一直生活得比较耿直实在,在外有必要的礼仪,在家就没什么顾忌了,她爸爸买了新衣服,问她自己今天穿得帅不帅,她眼光还行,会客观地去点评衣服本身,给他提供更好的建议,爸爸就会照着改。她爸爸对她说:要是下次妈妈也问你这样的问题,你什么建议也不要提,就说好看,夸天仙下凡就行了。
她等了很久,每次顾槐拉着沈怀瑜出去逛街,买了一堆衣服回来,可沈怀瑜从来不在她面前试穿。有一天沈怀瑜换了身石墨色的新长裙,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玩,顾槐朝她使眼色,小顾砚秋酝酿了许久,才在车快到站的时候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妈妈你今天很好看。”
沈怀瑜没听见,顾槐笑着替她重复了一遍,说:“女儿夸你呢。”
小顾砚秋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沈怀瑜弯着眼睛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唇瓣温暖:“谢谢女儿。”
这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属于沈怀瑜的亲近。
林阅微手在顾砚秋眼前晃了一下:“你怎么了?”
顾砚秋回到现实,摇头笑了下:“没什么。”
林阅微感觉她的笑容有点好看,明显是心情愉悦的表现,轻轻怼了她肩膀一下:“想了什么,不跟我说?”
“想你。”顾砚秋情话张口就来。
林阅微背对着她妈妈,挤眉弄眼道:“想昨晚上么?”
顾砚秋呛了下,似乎被她的大胆直言吓到了,眼睛都睁圆了些,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林阅微凑近她耳朵:“今晚上你给我等着。”
顾砚秋:“……”
她后颈一凉,按照昨晚上她的过分程度,今天晚上林阅微大概要变本加厉了。
林阅微捏了两下自己的指关节,拧得咔嚓响,朝顾砚秋露出邪恶的淫笑。
顾砚秋配合地做了个瑟瑟发抖的神情。
但其实她是不怕的。
“你们俩杵在那儿干吗呢?”冉青青都快跟薛定谔玩熟了,那两个人还在门口卿卿我我,不由得催促了一句,“小狼狗今晚喝点酒吗?”
林阅微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嗓子都快劈了:“妈——”
说得什么话呢这是。
顾砚秋眨了眨眼睛:小狼狗?是在叫她吗?
冉青青女士视线和顾砚秋对上,煽风点火道:“对啊,就是叫你,林阅微今天亲自给你取的。”
林阅微:“我什么时候说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转眼母女俩就从其乐融融无缝切换到鸡飞狗跳。
因为薛定谔的到来而被关在笼子里的柯基狗狗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重新合上,在它暂时还不长的狗生里,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然司空见惯。
薛定谔则是舔着自己的爪子,盘踞在冉青青的腿上,最后嫌冉青青和林阅微斗嘴的时候懂得太厉害,便从她腿上跳开,窝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顾砚秋默默用手机搜索小狼狗的含义。
母女俩的斗争以冉青青武力镇压再次宣告了胜利,林阅微冲薛定谔“咪”了两声,薛定谔懒散地耙了耙自己的长毛,迈着轻巧的步子爬到了林阅微怀里。
林阅微布偶在手,天下她有,顿时一扫方才的挫败,冲冉青青挑衅。
顾砚秋摇头轻轻地笑了下,心想:大幼稚和小幼稚。
“顾砚秋,你来评评理。”林阅微突然将视线投向了安静坐着刷微博的顾砚秋,冉青青立刻也道:“对,你来分个高下。”
“……”顾砚秋已经不知道她们俩跳到了那个话题,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被动卷入了战局。
都说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关系,顾砚秋感觉自己不是林家的媳妇儿,反而像林家的儿子,动不动夹在母女俩中间,要担当裁判的角色。
但这样的生活,于顾砚秋来说,是舒适且温暖的,她希望能够这样下去,到永远。
“你说得有道理,你没错。”顾砚秋听完林阅微的话,如此说道。
“阿姨您当然更不会错。”顾砚秋这般对冉青青道。
嗯……就是费心点儿。
“吃饭了。”阿姨的出现仿佛从天而降的救星,被两边拉扯得焦头烂额的顾砚秋顿时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我去端菜。”
冉林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甩锅:“你看都把我媳妇儿(女婿)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冉青青&林阅微:“哼。”
顾砚秋到厨房避难去了,母女一改针锋相对,咬起了耳朵:“你有没有发现我女婿越来越融入咱家的气氛了。”
“是,但是我纠正你一下,是儿媳妇。”
“把你肩膀上那些牙印去掉再说。”
“这是意外。”
“你就当我信了。”
“什么叫就当,本来就是,我平时都是让着她的那个。”
“看出来了,牙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带牙印你不会说话了是?”
“那就吻痕,吻痕比牙印还多。”
顾砚秋端着汤钵出来,放在饭桌的垫子上,许是有点烫,两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着道:“阿姨,阅微,别聊了,快吃饭了。”
冉青青老怀甚慰:“真是个好女婿啊。”
林阅微垂死挣扎:“儿媳!”
冉青青懒得给她眼神,帮乘龙快婿忙去了。
林阅微:“……”
吃饭的时候,冉青青又要开口,林阅微神经绷起来,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逗顾砚秋的话,逗
个一次两次的得了,再多了就是亲妈她也要吃醋了,这要是换个性别,就是岳母和女婿,老是开这种玩笑算怎么回事?
冉青青说:“砚秋啊。”
“您说。”顾砚秋停下筷子,斯文地擦了擦嘴,才微微倾身,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冉青青道:“不用这么讲礼貌,都是自家人,那什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顾砚秋保持着本来的坐姿,彬彬有礼道:“您吩咐就是。”
冉青青慈祥地笑着,说:“你能不能把林阅微让给我一晚上。”
林阅微:“!!!”
她妈这是抛弃顾砚秋,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她脑子一时没有拐过弯来,竟然想:她和冉青青可是母女啊!
“她明天不是要出去工作了吗,下次见面又是很久了,她平时和我聊天也没有那么勤快,所以……”冉青青顿了顿,竟带上了一点小心,“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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