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方炽陪高准去拉高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正好到无锡一家射击场打飞碟,方炽双管霰弹枪玩得很好,高准没急着回程,晚了,就给他一个做操盘手的朋友打电话,到他开在郊区的高级会所住一宿。 找到地方,入住吃饭,已经半夜了,高准兴奋得不想回房间,方炽牵着他,轻轻地拉:“怎么这么野?” 高准前后看看,太晚了没有人,踮起脚在他嘴巴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以后有空还来打飞碟好不好?” 方炽细细地回吻他:“那么喜欢?看你今天没怎么打啊。” 高准不会说,方炽戴着橙色风镜和亮黄耳罩的样子帅极了,举枪、瞄准、击发,每一枪都打在他心上,全身都跟着战栗。 两人黏糊糊腻在一起,路过室内游泳池,高准非拉方炽进去,在自动贩售机取了泳裤,嬉闹着到更衣室换好。标准泳池,四壁和天花板都是镜面,显得空间很开阔,池里开着一排夜灯,黑蓝的水波荡漾着,倒映在雪亮的镜中,有种迷离的美。 高准把手机扔在躺椅上,打了个口哨,捏着鼻子跳进去,水花拍得老高,方炽被淋了一身,跟着也要往下跳,这时手机来短信,他一看是治疗中心的闫督导,走到池边坐下,两腿搭在水里,温度刚刚好,放松地荡来荡去。 “面试给你约好了,下周四上午,心理学院三楼,院长办公室。” 高准游得飞快,与其说像一条鱼,更像是一道风,犀利地划开水面,50米泳道轻松触壁,一个扭身,他笔直朝方炽游回来,到跟前,在他左膝盖上轻轻一吻,然后折返。 方炽像偷吃了蜜糖那样笑,回复她:“好的,闫督导,谢谢。” 朦胧的灯火照着,照得高准的身体雪白,肩膀、胳臂、脚踝,偶尔露出水面,只那么隐约一闪,方炽就觉得心旌荡漾,很快,那边发回来:“别客气,都是校友,你好好准备,以你目前的状况,在大学当老师是最合适的。” 第二个来回,高准在方炽右膝盖上印了一吻,冰凉的,一转眼又游远,方炽放下手机,静静看着他触壁,他不敢相信这一刻是真的,高准真的没放弃,向他游,一直向他游,只向他游。他们之间有一条线,拆不开剪不断,就好比现在,高准仿佛感应到了,游过来停靠在他脚边,额发顺着脸颊的曲线淋漓滴水,嘴唇湿漉漉的,水光一反,光彩夺目,他眨了眨脉脉含情的双眼,两手分开方炽的膝盖,挤进去,在他两腿之间埋下头。 方炽连忙支起手臂,撑住后仰的身体,舌头隔着泳裤毫不留情地撩拨,他心虚,频频往门口看,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高准就踩着水退开了,坏坏笑着,很挑衅地朝他吐舌头。 “过来!”方炽压着嗓子,看得出来,他很急,高准得意地笑,两手伸到水下,摆了摆腰肢,方炽立刻直起眼睛——他把泳裤脱了。 像中了魔咒,方炽被他引着下水,高准看他过来了,扬水泼他,尖叫着往对岸游,方炽扑上去抓他,当然一抓就抓住了,推着他,胁迫到池边,高准火辣辣看着他,颤巍巍的,似乎期待他做点什么,方炽没让他失望,闭一口气沉下去,随即就让他发出了放lang的叫声。 声音很大,而且过分投入,高准反手扒着泳池边缘,难耐地上下浮动,差不多半分种,方炽上来换气,只大略喘了两口,下去接着给他吸,这磨人的节奏让高准疯狂,他半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看见自己不知廉耻地敞着腿,借着水的浮力挺起si处。 可能是他叫得太lu骨,或许是夜间的例行清洁,一个穿工作服的小伙子拎着拖把进来,冷不防看见这一幕,吓得僵在那儿,高准也被吓到了,狼狈地推了推水下的方炽。 “那个……那个啥,”小伙子傻傻地背诵管理规定:“客人,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能乱搞男女……” 方炽猛地从水里冒出头:“怎么了?”他毫不知情,慢悠悠抹了把脸,顺着高准的视线转头看,只见一个年轻的背影落荒而逃。 方炽有点蒙,愣愣和高准对视,这种事被人看见,他以为自己会很惶恐,原来并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让他变得无所畏惧,“噗嗤”笑出来,他搭住高准的肩:“走,别游了。” 笑容这种东西会传染,他一笑,高准就放松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先走。” 方炽偏要等他,高准红着脸,游回去捡泳裤,没穿,遮着下身浮上岸,两个人一前一后去淋浴,灯也不开,背对着背冲凉,水声沙沙,四周昏暗,只有走廊地灯荧荧的光,高准忽然问:“他走了?” 方炽一遍遍用清水冲头发:“不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高准又说:“我觉得他走了。” 方炽这才听出弦外之音,转回头,看高准站在水帘里,两手在身后微微地动。 “你别闹,”方炽往门口看,明明害怕,嘴角却挂着笑:“在这里……很不文明。” 他这样说,双脚却不由自主,挤进高准的花洒,和他脸贴着脸,几乎没什么华而不实的前戏,高准的下身就挨过来,右腿尽可能往上抬,蹭着他的手臂。 方炽没托他,手从臀部打开的缝隙伸进去,很深,两根手指,高准立刻开始哼,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地那样哼,方炽只弄了他十来下,就有些魔怔地舔他的脸:“小点声……” “谁让你不进来,”高准浑身打着激灵,前后扭动屁股:“不要手指……” “你真的很那个……”方炽冲动地转动手腕,大幅度抽送手臂,反反复复吸吮他毫不设防的嘴唇:“我怕你不禁插……” 不知道是哪个点儿碰准了,还是哪个词儿说对了,高准像要断气似地叫了一声,死死抱住他,抖动着汗湿的屁股,没头没脑射了出来。 方炽连忙扶住他,像安抚调皮的猫儿狗儿,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一边亲吻一边等他回神:“在外面这么兴奋啊,”他打横抱起他:“下次可不行。” 衣服都是方炽帮忙穿的,高准软着骨虚着腰,靠着他往外走,在出口又碰上那个小伙子了,显然这么长时间他们没干好事,小伙子别扭地低着头,时不时偷偷打量。 走出去好远,上了电梯,高准才有些敏感地抱怨:“有什么可看的。” 方炽劝慰他:“他不是那个意思,这种事……男女做也不对。” 电梯门打开,高准虚扯着他的衬衫领口,推着他出去:“什么意思,替别人说话?” 是有些玩笑的质问,方炽立即举起双手,笑着投降:“不是,你说什么都对!” “滴”一声开门进屋,高准松开他,眼波斜飞着:“这还差不多,”他踢掉鞋子脱下外套:“等着,给你奖励。” 这是个大套间,装修非常奢华,卧室角落有一台老式音响,方炽试着开机播放,效果还不错,CD是Lana Del Rey的《West Coast》,他旋大音量,去酒柜开了香槟,端着笛形杯往衣帽间走,衣帽间是开放式的,站在入口,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高准背对着他,松松套着一件暗鼠色皮草大衣,里头光溜溜的,露出大半个背脊,左脚挤在一只黑色细高跟鞋里,右脚抬着正在穿,能看到鲜艳的红色鞋底。 “Hey。”方炽靠着墙壁,把他当个姑娘似地搭讪,高准有些惊慌,红着脸解释:“入住的时候……在储物柜看见的,可能是哪个‘名媛’扔下的……” 方炽小心翼翼靠近他,想把他圈住,又有些迟疑:“好奇妙,”他说:“真的是惊喜。” “还是喜欢女人?”高准自虐地问,马上又觉得自己煞风景,补上一句:“喜欢的话,还有内衣和丝袜……” 方炽痴迷地看着他,手从皮草下面伸进去摸,高准战栗着躲,方炽把杯子往旁边随手一放,连皮草带人抱起来,擎回卧室,轻轻放在大床边,伏上去,手掌顺着大腿往下捋,熟练地脱掉一只高跟鞋,高准过去也很熟练:“Charles,”他学左林林嗲嗲地叫:“Charles!” “Holy mama!”方炽冒出一句俚语,发情般扒开滑得溜手的皮草,急急地解皮带,突然什么东西从高准袖子里喷出来,淋了他一脸。 高准咯咯笑,在床边踢掉另一只鞋,从他怀里逃也似地躲远,方炽擦了把脸,闻一闻,有甜甜的香味,是女用香水,他佯装发怒,欲火焚身地盯着高准,那家伙另一边袖子里也藏了东西,现在拿出来,是一管口红,大红色,颇有些风情地涂给他看。 方炽扑上去擒住他,从鼻孔里往外喷粗气,也不听高准的求饶,摁住了就亲,口红蹭得到处都是,下巴、腮边、耳廓,一丝一缕地红。 凌晨三点多两人才完事,方炽从洗手间出来,懒懒趴在床上,一个劲儿傻笑,高准还在洗,灰色的剪影映在磨砂玻璃门上,忽然他手机响,方炽看,是个外地座机号,就没管,那边挂断了又打,大概四五通,他接起来:“喂?” 对方不出声,方炽觉得大概是骚扰电话,正要挂,一个女人说话了,听起来有些年纪:“你就是那个什么方炽?” 方炽怔了一下:“您是……” “你这个混蛋!”虽然是谩骂,但她却像个受害者,颤抖地有些哭腔:“你要不要脸!” 方炽赶紧下床,敲开洗手间门,把手机递过去,高准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就不对了,**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叫了一声:“妈。” 方炽连忙拽毛巾给他擦头擦身,跟着他踱来踱去,听他烦躁地说:“左林林告诉你的?”烦躁中带着畏惧:“你不是最讨厌她么。” 然后就是沉默,高准的沉默,她妈妈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哭骂,高准难过地吸了吸鼻子,要往衣帽间走,一回头看见方炽,看他把毛巾团成一团,坐在床沿上紧张地望着自己,于是走回来,示意他上床。 “我是跟他在一起了,”关了灯,方炽靠着枕头,高准枕着他的胸口,胳膊紧紧缠在一起:“我追的他。” 方炽静静听着,徐徐摩挲他的头发,他妈妈越来越激动,方炽能感觉出来,高准的肌肉紧绷,随时都要爆发,他亲吻他头顶的发旋:“别对妈妈发火,她再骂你,也是爱你。” 高准听了他的,可僵硬的肌肉并不放松,反而愈发紧张:“妈,你太强势了,有时候……我真的很怕你,”他慌乱地喘息,犹豫煎熬,最后说:“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方炽全身的汗毛立起来,他不敢揣测高准要说什么,贴得那么近,能感知到彼此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没张口,高准先流泪了:“我被人强暴过,男人……”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方炽想,掀开被子,他去小冰箱给高准拿了瓶水。 星期四,中午十一点四十分,高准在浦江大学南门左转的第一个路口等着,早上出门的时候,方炽说十点半应该能结束,眼下明显晚了,他忐忑地点上一根烟,因为这周围不好停车,他坐地铁过来的,太阳刺眼,就躲在旁边建筑物的阴影里,隔一条窄窄的街道,是警备区大院,门口站一个扛枪的哨兵,高个子,军装挺括,高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个兵也在看他,这一带很少有穿着这么讲究的人,漂亮的发型,海军蓝西装,一扭身领扣反出藕荷色的微光,个子不高,但有种精致靡丽的味道。 有那么一刹那,高准和他有不经意的对视,很平常,平常得几乎意识不到,这时转角处走来一个过早换上了裙装的女人,长发飘飘腰肢款摆,很有些成熟的风韵,像一把艳丽的剪刀,从他们视线中间裁过,走过去,很快又折回来,停在高准面前,轻轻摇晃着看他,从手包里掏出烟盒,夹一只烟在嘴边:“有火吗?” 高准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绅士:“没有。”他一点面子也不给,女人震惊于他直白的谎言,狠狠瞪了两眼,继续走她的路去了。 哨兵很惊讶,那种女人,谁不愿意撩拨一下呢,这个人却不屑,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高准急急抽完,烟头没扔在脚边,而是捻灭了特意投进几米外的下水道口,然后解开西装纽扣,两手用力地扇,哨兵不禁笑起来,他是在等女朋友。 高准翻手提包,想找一块口香糖,转角那边又有人过来,人没到,手机铃先响起来:Blue hydrangea,cold cash,divine,cashimire,cologne,and white sunshine…… 好巧,高准想,是Lana Del Rey的《Old Money》,上周末他刚听过,和方炽在床上,纠缠着一起**……电话被接起来:“闫督导,嗯嗯……很顺利,谢谢。” 是方炽的声音,高准立刻转过头,一副无框眼镜,一张和煦的笑容,是他。 哨兵惊讶地看着他们,看高准被拦腰抱住,翘着脚,逶逦着躯干,昏了头似地主动张开嘴唇,刚才的手机铃又响起来,他们没接,而是忘我地耳鬓厮磨。 背上的枪忽然有些沉,哨兵仓惶别开眼睛,如此,他的世界又是原来那个样子了,只有不知道含义的英文歌在小街对面娓娓在唱:“But,if you’d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e,And if you’d call for me,you know I’ll run,I’ll run to you,I’ll run to you,I’ll run,run,run,I’ll ***e to you,I’ll ***e to you,I’ll ***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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