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理跟方矣都没把那个曹明泽放在心上,俩人该过周末过周末, 该上班上课就照常上班上课, 在学校里, 不联系, 就算遇见了也就正常打个招呼, 有时候身边要是有外人,两人就跟不认识似的,直接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演技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然而回到家,腻腻歪歪,打情骂俏,十分不害臊。
方矣生日之后的一周就是“传统佳节”光棍节,也是方矣跟荀理相识一周年。
荀理说:“我觉得有必要庆祝一下。”
“算了, ”方矣一手拿着手机看食谱,一手拿着打蛋器, “咱们俩庆祝的频率也太高了。”
荀理生日、方矣生日, 再来个光棍节,这俩人几乎每周都在搞庆祝仪式。
方矣,累了。
“这个周末我打算就在家窝着了,谁也不能让我出门。”话是这么说, 然而到了周末, 方矣还是被迫出门了。
自从方矣跟家里出了柜,他爸妈关于孙子、孙女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有时候在小区里看见别人家小孩儿都喜欢逗着玩玩。
方矣的表姐时不时会把自己家小孩儿送来给齐女士, 让帮忙看着,不过也就一天半天的,时间不长。
方矣是个害怕小孩儿的主儿,知道自己那三岁的小外甥去了他家,他就连回家的胆量都没有。
但这个周末,再次接手小孩儿的齐女士临时有事儿,竟然把孩子送到了方矣这里来。
还说:“早上我答应了今天带他去儿童乐园,你们俩下午有空的话带孩子去啊。”
方矣看了一眼在旁边跟荀理大眼瞪小眼的外甥,皮笑肉不笑地说:“妈,你在耍我吗?”
“你爸在楼下等我呢,我们先走了,晚上我们回去了你俩直接给我送过去。”齐女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蹲在那里看孩子的荀理说:“小荀啊,阿姨走了,你们有事儿的话给我打电话。”
荀理站起来,客客气气地送齐女士出门,等到再回来,正巧看见方矣皱着个眉头看着那个“小豆包”。
“你几岁啊?”荀理过去,捏了捏“小豆包”的手,“真胖啊。”
“三岁。”方矣的外甥吐字清晰地说,“我不胖,我是可爱。”
荀理笑了,揉了揉他肉呼呼的小脸对方矣说:“挺可爱的啊!”
方矣呵呵一笑:“那你照顾他啊,我今天要加班。”
怂人方矣想跑,结果被荀理一把抓回来圈在了怀里:“不行走,你有什么班可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方矣挣扎了一下,让荀理放开他:“孩子看着呢,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荀理看向“小豆包”,挑挑眉笑着说:“你喜欢舅舅吗?”
“喜欢。”小孩儿其实挺乖,以为荀理在欺负他舅舅,还过来打荀理。
荀理笑了,放开了方矣,蹲下问:“你叫什么?”
“赵果子。”
“哈哈哈哈你表姐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儿啊这是!”荀理抱起赵果子小朋友,笑得花枝乱颤。
“他叫赵英琦,果子是他小名儿。”方矣过去,掐了一下赵果子的脸:“你妈干嘛去了?”
“出差啦。”
“你爸呢?”
“也出差啦。”赵果子说,“社畜好可怜,周末还要出差。”
荀理“噗”地一声笑了:“你个小不点儿还知道什么叫‘社畜’?谁教你的?”
赵果子说:“我妈!”
“厉害,了不得。”荀理看了眼时间,对方矣说:“十点多了,咱们带他出去吃个饭,下午就去儿童乐园呗。”
赵果子一听“儿童乐园”四个字,直接快乐地开始在荀理怀里拱来拱去扭来扭曲,活像个开心的小猪。
“……你还真打算带他去玩啊?在家待着就得了。”
“那不行,”荀理严肃认真地说,“从育儿的角度来说,答应了孩子的事一定要做到。”
方矣无言以对,心说,你还是个屁事儿不懂的家伙呢,怎么就开始搞育儿经验分享了?
不过,虽然方矣不愿意去,但又不得不承认荀理说得对。
于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
方矣开车,荀理带着赵果子小朋友坐在后面。
“现在你不坐我副驾驶,我都不习惯了。”以前方矣的车也很少有别人坐,自从有了荀理,这个副驾驶座就成了他的专属坐席,之前荀理还给方矣转发过一篇文章,说副驾驶座大家都默认是爱人专座,这会儿,爱人在车上,却不在他身边,方矣觉得右手边空落落的,不习惯。
“所以你这是在跟小孩儿吃醋吗?”荀理跟赵果子相处得还挺好,小朋友特乖特懂事儿,一直攥着荀理的手不松开。
“我才没那么幼稚。”虽然话这么说,可方矣心里想的是:得亏我们生不了孩子,要不以后我还不得失了宠!
三个人去了商场,先带赵果子去吃东西。
小朋友,他倒是不挑食,但方矣不敢给他乱吃。
转了好大一圈,进了一家面馆。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进去就看见了一张帅但并不讨人喜欢的脸——曹明泽。
曹明泽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愣了一下之后笑着走了过来。
服务员刚说了个“欢迎光临”,还没来得及过去引导他们往里走,曹明泽已经先一步上前了。
“我朋友,”曹明泽对服务员说,“你忙去,我招呼。”
方矣跟荀理对视了一眼,虽然有点儿不情愿,但既然都进来了,也不好转身再出去。
曹明泽走过来之后,方矣笑着说:“这么巧啊,在这儿遇见你了。”
“是挺意外的,”曹明泽说,“来,里面有包厢,安静一点儿,我带你们过去。”
荀理眼睛一眯,笑着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对,”曹明泽一边带他们往里走一边说,“也真是挺有缘,我不经常过来,一周就一两次,竟然还碰见你们了。”
荀理笑笑:“可不是么,都是缘分,那今天曹老板是不是得请客啊?”
方矣斜眼看看荀理,偷偷摸摸地掐了他一把。
“那是当然了!必须的!”曹明泽大笑着说,“你们尽管点,今天我请。”
他带着方矣他们进了包厢,商场里的餐厅能有这种包厢的倒是不多,而且装修蛮不错,也确实安静。
等到落了座,赵果子紧贴着荀理,怯生生地看着曹明泽。
曹明泽笑着跟他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啊。”
赵果子不理,把脸埋在了荀理怀里。
“这是谁家小孩啊?”曹明泽把菜单本递给方矣,然后说,“长得倒是怪胖呼的。”
“我不是胖!”赵果子不高兴了,他的第二句还没说出口,他荀理舅舅已经帮他说了:“我们果子这是可爱!”
赵果子小朋友朝着荀理点了点头,表示孺子可教。
方矣没打开菜单本,而是递给了荀理,同时回答了曹明泽的话:“我的。”
荀理看了一眼方矣,用菜单本挡住脸,偷笑起来。
“你的?”曹明泽一脸不可置信,“你结过婚?”
“没有啊。”方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跟荀理的,我们在国外代孕的孩子。”
他勾勾手指,赵果子十分配合地过来趴在了他腿上:“你看看,跟我长得是不是挺像的?”
曹明泽目瞪口呆,没话说了。
“爸爸,”赵果子也是个戏多的小孩儿,“我饿……”
方矣憋笑憋出内伤,把赵果子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小胖孩儿说:“儿子,再忍忍,你曹大爷请你吃饭,别着急啊。”
曹明泽看着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持续怀疑人生。
荀理向来挺有分寸的,但面对曹明泽,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噼里啪啦点了一堆,非常可耻。
“行,”曹明泽说,“我让后厨快点儿给你们做,别把孩子饿着了。”
他出去了,方矣搂着赵果子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赞美了一下这位小朋友。
“爸爸,”赵果子说,“那个大爷是你仇人吗?”
方矣有点儿受不了,但他决定今天回家之前都不纠正赵果子对他的这个称呼。
“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妈妈刚才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妈妈?”方矣满眼问号。
赵果子指向荀理:“妈妈!”
荀理一愣:“你管我叫妈?”
然后方矣就笑得瘫在了椅子上。
荀理说:“小朋友,你年纪轻轻就开始站逆CP,这以后可得咋办啊。”
他把赵果子抱了过来,严肃认真地说:“告诉你啊,我是你爸,他才是你妈。”
赵果子摇摇头:“不听不听。”
“不听?”荀理坏笑一下,但还没等说出下一句,已经被方矣掐了一把。
“当着孩子的面,别给我搞事情。”方矣正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没比孩子成熟多少的成年人,包厢的门又被敲响了。
曹明泽拿着一壶茶水进来,笑着说:“现在是饭点,估计得等一会儿,你们先喝点水,我让他们给你们上点小菜先。”
他把茶水放下,又指挥着服务员送了小菜和小点心。
然后,服务员都走了,他却站在那里,笑盈盈地说:“正好我中午也没吃,二位介不介意我和你们拼个桌?”
方矣下意识要拒绝,他怀疑曹明泽这几年是不是练了什么奇功,修炼得道之后,需要在别人家里怒刷存在感才能维持功力。
本来这次的重逢方矣觉得他真的成熟不少,没想到,人类的本质就是那啥改不了那啥。
没想到的是,方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荀理已经带着笑意大度地说:“行啊!没问题啊!曹老板都请我们吃饭了,我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方矣像是看着智障一样看向荀理,用眼神质问他:朋友,有事儿吗?
荀理悄咪咪地捏了捏方矣的大腿,意思是:稳住,别慌。
方矣不太想稳住,他不喜欢有外人和他们一起吃饭。
但荀理已经开口同意,方矣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捏着赵果子肉乎乎的小胳膊玩儿,以此来排解自己的不满情绪。
在等着服务员上菜的这段时间里,方矣表示自己只想保持沉默,但荀理不,他要炫耀。
“对了,”荀理转向方矣说,“差点儿给忘了,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想吃银耳雪梨汤么?我出门前炖上了,等咱们晚上回去吃刚刚好。”
方矣在心里嘀咕: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尴尬一笑,掐了一把荀理的大腿。
曹明泽喝了口水,笑着说:“荀先生看起来挺年轻的,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不会觉得被束缚了吗?”
赵果子一听,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一把抱住荀理的脖子,滴流圆的眼睛瞪向了曹明泽。
荀理搂着孩子,看着赵果子那小表情,笑得那叫一个宠溺:“当然不会,这是上天给我的赏赐。俗话说得好,你是什么人,看见的就是什么。曹老板可能觉得跟爱人许诺一辈子、共同抚养一个小生命是对自由人生的束缚,可我不这么认为。”
荀理话中带刺,曹明泽不是听不出来,他笑笑:“明白了,甜蜜的负担。”
“不不不,看起来你似乎还是不明白,”荀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住方矣的肩膀,说,“是甜蜜,但没有负担。”
“……OK。”曹明泽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小朋友几岁了?”
“三岁。”赵果子自己抢答。
“哟,都三岁了啊,”曹明泽还不放弃刷存在感的机会,继续朝着荀理吐豆子,“你看着还是个孩子呢。”
荀理仰天一笑:“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夸我长得年轻?”
曹明泽:“???”
“实不相瞒,我今年已经四十。”荀理胡说八道的时候,方矣实在没忍住,拿起旁边的菜单本假装看菜单实则用来挡住自己的脸,否则被人看见他笑成这个鬼样子,太没面子了。
荀理说:“我们家方矣喜欢成熟一点儿的,但成熟又不能老,我就刚刚好,长得年轻帅气英俊潇洒,但又有足够的人生经验来跟他深入探讨,我们俩啊,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觉得呢?”
曹明泽倒也不傻,再怎么都能看出来这人在这儿跟他胡扯呢,但意外的是,他竟然不觉得烦,反倒挺喜欢听这小子胡诌的。
“确实看不出四十了,”曹明泽顺着他的屁话往下说,“那我应该叫你一声哥。”
“是这么个道理。”荀理还挺得意。
“那,荀哥是做什么行业的啊?看你气度不凡,方矣眼光这么高的人,想必会和你在一起,肯定有我们这些人比不上的地方。”
荀理端起茶杯微微一笑:“保密。”
在一边听他们俩你来我往说屁话的方矣听不下去了,打了个岔说:“果子是不是饿坏了?”
他这么说完,突然意识到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好,搞得像是在抱怨人家餐厅上菜慢似的。
“我去催催,”曹明泽难得有眼力见儿,站了起来,“别把咱们小宝贝给饿坏了。”
“我才不是你的小宝贝!”赵果子搂着荀理的脖子说,“我是爸爸的小宝贝!”
曹明泽尴尬一笑,心想:行,连孩子都挤兑我。
等到曹明泽出去,方矣抬手就拍了荀理胳膊一巴掌:“胡闹什么呢?不会好好唠嗑啊?”
“我这聊得多好啊,我都感觉他对我芳心暗许了!”
方矣被荀理这家伙直接给气笑了:“你给我消停点儿,别没事儿找事儿!”
“我这是击退情敌,应该做的,”荀理理直气壮地说,“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这小子对你还不安好心呢。”
“我又不瞎,”方矣说,“我魅力四射,他对我余情未了很正常,但是咱别搭理就完事儿了呗,你非得招惹人家。”
“那不一样,我要用人格魅力征服他,”荀理正说着,包厢的门开了,他话锋一转说,“宝宝乖,晚上好好补偿你。”
“……”方矣倒吸一口凉气,凑到荀理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也乖,晚上我好好收拾你!”
这顿饭吃得方矣提心吊胆,他总觉得荀理聊天聊着聊着就要翻车,不过还好,这小子驾驶技术勉强算是过关,满嘴胡话的时候也没出现什么不可挽救的bug。
当然,这些话在方矣看来,全都是bug。
比如,荀理说:“当初我追方矣,知道他不喜欢铺张浪费,就没给他买鸽子蛋,直接把钱打进了他的卡里。”
比如,荀理说:“我向他求婚的时候,知道他不喜欢太张扬,为了避免闲杂人等围观,就干脆就包了一个酒店,地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再比如,荀理说:“我们俩决定搬到一起的时候,知道他住不惯别墅,就买了一栋公寓楼。”
“……”方矣已经笑不出来了,他觉得曹明泽可能会以为自己找了个神经妄想症患者。
没想到的是,曹明泽听得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震撼,平均每分钟对荀理表示一次赞美和钦佩。
方矣更怀疑人生了,而且想捂住赵果子的耳朵。
等到吃完饭,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准备离开,曹明泽的视线已经完全黏在荀理身上移不开了。
方矣在一边跟他道谢,他却看着荀理说:“和你聊天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改天一定赏脸让我请你喝酒,我们继续聊。”
荀理得意地冲方矣一挑眉,大爷似的对曹明泽说:“改天的事儿改天再说,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啊,太忙,稍微有点儿空闲时间都用来陪心爱的人了。”
说“心爱的人”时,他还微笑着看了看方矣,温柔地说了句:“宝宝,你说对不对?”
方矣的内心已经如同绞肉机一样把荀理绞了个稀巴烂,表面上却也只能迎合:“呵呵,是的,没错,你说的都对。”
曹明泽笑了,送他们离开,告别时,塞了自己的名片在荀理口袋里。
“……靠啊,你看见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了吗?”一走开,荀理立刻掏出曹明泽的名片,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他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
“很有可能哦,”方矣生无可恋地牵着赵果子的手往儿童乐园走,“荀哥魅力无边,财力雄厚,又那么会疼人,任谁都抵挡不住你的魅力喔!”
荀理大笑着跟上来,搂着他肩膀说:“怎么了?我宝宝吃醋了啊?”
“咦!”方矣持续表达嫌弃,“别这么叫我,受不了。”
荀理偏不,他凑到方矣耳边,先是吹了口气儿,然后轻声说:“宝宝,宝宝,宝宝……”
然后他就被掐了脸。
两人为了实现齐女士对赵果子小朋友的承诺,被迫带着孩子来了儿童乐园,小朋友进去玩,需要有大人陪着,跟赵果子年龄差距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的荀理肩负此重任,抱着孩子进去了。
方矣坐在儿童乐园对面的甜品店吃着芒果沙冰眺望着玩儿得欢实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突然觉得陪孩子玩的荀理还真挺可爱的。
一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充满了童真。
正笑眯眯地看热闹呢,手机响了,是条信息,曹明泽发来的。
方矣觉得有点儿上头,想起不久前荀理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就脑壳疼。
他点开信息,看见曹明泽说:你男朋友挺可爱的。
方矣莫名右眼皮开始跳,没回复。
过了一会儿,曹明泽又发了一条过来:其实我知道他说得那些话半真半假,但挺有趣,真羡慕你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方矣满脑子问号,什么叫“半真半假”?明明都是假的好不好!
他揉揉眉心,不知道应该感慨荀理很有传销的天赋还是应该感慨曹明泽好好一人竟然年纪轻轻脑子就开始退化了。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不打算理会。
几分钟后,曹明泽的信息再一次送达: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喝酒也行,别误会,咱们俩的事已经是过去时,我只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罢了。
方矣一个白眼直接翻到了天花板上去,这就是荀理不在,要是在,他能顺手把那个就知道瞎撩惹事儿的家伙从6楼扔出去。
方矣憋着一股气,等到荀理满头大汗兴高采烈地抱着赵果子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说:“你完了。”
“啊?怎么了?”荀理坐下,愉快地给自己点了个芒果沙冰。
方矣说:“曹明泽怕不是真的看上你了,自己惹出的事儿,你自己擦屁股!”
荀理这人,为人处世不像方矣那样,非要顾及到方方面面,非要做个“好人”。
他笑嘻嘻地说:“行啊,要是能把他多余的热情从你那儿转移到我这儿也挺好,我还省心了呢。”
方矣无奈地笑了,觉得真是拿这小子毫无办法。
“总之,友情提示,少乱撩,撩着火了,我可没钱给你请救火队。”方矣吃了一口荀理的芒果冰沙,“没空搭理你。”
荀理托着下巴笑着看他:“那就让他骚,不是,烧着呗,不搭理他,他自己就烧成灰了,不用管。”
方矣这回是真的笑了,没招没招的,但突然一想,荀理这处理方式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吃,我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已经到家了,等会儿咱俩把果子给送回去。”
“啊?”赵果子双手捧住方矣的脸,“妈妈。”
荀理笑得差点儿呛着:“行了啊,杀青了,别演了。”
赵果子撇撇嘴,嘟着小嘴儿说:“还没玩够呢。”
没玩够的赵果子哭着被方矣他们送回了齐女士那里,方矣他们走的时候,孩子抱着他不肯撒手。
齐女士都惊呆了:“这是怎么的了?以前不是都互相不搭理的吗?”
荀理笑着指了指自己:“主要是舍不得我。”
方矣笑他不要脸,拉着人走了。
回家的路上,荀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戳了戳方矣的腰,凑过去厚脸皮地说:“我看你其实也挺喜欢小孩儿的。”
“不要诬陷我。”方矣的回答十分冷酷无情。
“没诬陷啊,人家赵果子小朋友管你叫妈的时候,你不是笑得挺开心?”荀理说,“哥,咱俩回家也搞一个小孩儿出来玩啊?”
“……收起你那可怕的念头。”方矣说,“你哥虽然神通广大,但目前还没修炼出生孩子的技能。”
“没事儿,生不生得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听明白了,你就是在这儿跟我耍流氓呢!”
想耍流氓的荀理计划了一路回家跟他哥“造小人”,甚至连在哪儿、用什么招数都已经想好了,结果天不遂人愿,还没到家就被何江江一个电话叫回了学校。
“跨年晚会!跨年晚会啊!”宿舍里只有何江江跟荀理两个人,何江江激动地拍着大腿说,“这可是咱们学院头一次办这种晚会,说是为了送大四。”
“听他们胡扯,这才几月份就开始送大四?院领导寂寞了,想搞事情就直说呗,还送大四……”荀理瘫在宿舍的椅子上反复看着那宣传单,“他们送大四能从今年送到明年年中。”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吗?每个班自己都自己出节目,难得啊!”以前他们学院就算是迎新生晚会也都是文艺部组织节目,最多落实到各个系,而且还不带大四玩,何江江兴致高昂地说,“刚才班长和团支书还在群里让大家提建议呢。”
“提呗,到时候我乖乖出席当观众不就完事儿了。”荀理放下宣传单,伸了个懒腰,“要是就这事儿,我可走了,你狗哥我忙着呢!”
“别走啊!咱都好几天没见了,”何江江神秘一笑,凑了上来,“狗哥,聊聊啊。”
“……你有什么阴谋?”荀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何江江说:“有个事儿,你知道?”
“什么事儿?我知道什么?”荀理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何江江往前一点,荀理就后退一点,那场面,竟然有点儿逼良为娼的意思。
“我在追于娜娜。”何江江说。
于娜娜,荀理他们班的团支书,人美,但很凶悍,人称“霸王花”。
“哟,恭喜梅开二度。”荀理推开他,“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你注意跟我保持一下距离,谢谢。”
何江江说:“刚才于娜娜来找我,说对这次的节目有个想法,希望我能配合。”
荀理眯起眼睛看他:“那你就配合啊。”
“我现在就在配合啊,”何江江十分认真地说,“咱班的节目有几个备选,票数最高的是那个反串小品。”
“反串小品?票数最高?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看群消息啊?投票投了一天了。”
荀理还真没看,要不是何江江给他打电话,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么一码子事儿呢。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荀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
“给我打住。”荀理一把捏住对方的嘴说,“何江江,你做个人。”
“狗哥,你是我亲哥,”何江江甩开他的手,一个健步上来,猛地握住荀理的手,哀求道,“哥哥,求求了!”
“咦,恶心!”荀理嫌弃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你自己怎么不上?”
“我没你长得帅啊!”何江江说,“你可是咱们法学院票选出来的院草男神,女装大佬这种事儿,当然得你来啊!”
“你来我看也行,你也挺帅。”说真的,荀理倒是没有那么抗拒穿女装反串这种事儿,他是个挺有娱乐精神的人,但是一想到搞不好在毕业十年二十年之后,同学聚会,大家凑一起还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保不齐还有人留着照片,这也有点儿太恐怖了。
“帅不过你,跟你一比,我哪儿是人啊!”何江江开始畅想未来,“你想,到时候你穿着裙子,仙女一样地出现在台上,肯定瞬间惊艳一众看客!”
“我看,是雷翻一众看客。”荀理说,“你别打我主意。”
“我不嘛,求你了,”何江江扭着腰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啦!”
“……”荀理服了,何江江还真是有奉献精神,为了追姑娘,竟然如此卑微,也不知道于娜娜领不领他这份儿情。
“老何啊,”荀理挣扎了一下,甩开了他的手,“不是兄弟不愿意帮你,主要是……”
“方老师是?”
“啊?”
何江江目光如炬:“你是怕方老师不同意是?”
荀理坚定地点头:“没错,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没事儿,我去求他。”何江江再次逼近,“狗哥,给个机会,让我和方老师聊聊。”
荀理觉得方矣应该不会同意,自己男朋友穿着女装站在台上,底下坐着几百上千号人,方矣肯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行,”荀理说,“他要是不同意,这事儿我不能干啊,你知道的,我得维护家庭内部和谐。”
“懂的懂的。”何江江眼巴巴地等着荀理给方矣打电话。
正坐在食堂喝奶茶的方矣看见荀理来电,还以为那小子处理完事情说可以回家了。
两人约好一起回去,不过不是肩并肩手牵手,而是一前一后,跟那啥接头似的。
荀理管这个叫浪漫。
“这么快?”方矣问,“什么事儿啊?”
“那什么,我们学院要办个跨年晚会,”荀理说,“每个班都得出节目。”
“挺好的啊,大学生涯最后的纪念。”
“这不是重点,”荀理瞄了一眼盯着他的何江江,小声说,“他们非让我上。”
“那就上呗,你还怯场啊?”方矣笑了,“有点儿出息,别给我丢人。”
“方哥!方哥!”何江江忍不住了,开始扯着嗓子喊人,“方老师!帅气潇洒的方老师!”
荀理瞪了何江江一眼,然而何江江现在无所畏惧。
“方哥!小的何江江,能有幸和您说句话吗?”
方矣听着何江江的声音笑了:“他干嘛呢?”
“发神经呢,”荀理说,“非要和你说话。”
“来来来,让他说。”方矣嚼着奶茶里的珍珠,心情大好。
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何江江知道他跟荀理关系的设定,那俩人关系太好,想瞒着也瞒不住。
何江江终于得到特权,拿过了荀理的手机。
荀理信心满满地说:“放心,他不可能答应的。”
然而……
“方哥,”何江江十分谄媚地说,“方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学院要搞一个跨年晚会,就下个月,然后,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班想弄个特别点儿的,有意思的点儿的。”
“嗯,刚才荀理说了。”
“完了,那个嘿嘿,”何江江瞄了一眼荀理,对方矣说,“我们班的第一个方案是反串小品,想让狗哥反串一下。”
方矣沉默片刻,问:“意思是,让他穿女装扮小姑娘?”
“额,是这么个意思。”
荀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然后,手机那边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直接灌满了这间宿舍。
“……让他小点声,”荀理说,“别笑抽过去。”
何江江颤颤巍巍地问:“方哥,您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他说他听你的。”
“我没问题啊!”方矣兴奋得有点儿上头了,“你告诉他,领导批准了,下周末我就带他买小裙子去!”
当方矣爆发出那阵笑声的时候,荀理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等到荀理抢回手机,何江江已经志得意满地坐在那里喝可乐了。
“……哥,你认真的吗?”荀理不敢相信地说,“别闹啊!”
“认真的啊,你这是为艺术做奉献了么,广**学院师生会永远记住你的!”
挂了电话,方矣兴奋得不行,甚至第一时间打开淘宝,搜索:大码女连衣裙。
荀理生无可恋地放下了手机,对何江江怒目而视。
“不怪我啊,你自己说的,方哥同意你就同意。”何江江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等会儿就把剧本发给你!”
荀理无言以对,毕竟,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像亲手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行,”荀理问,“那买衣服的钱给报销吗?”
“那不能报销,”何江江理不直气还壮地说,“咱班没有那个经费,对了,你还得买假发,其实你家里准备这么一套挺好的,以后你跟方哥也可以偶尔玩玩换装什么的,奇迹暖暖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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