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强行同意这次比试?”
最终,祁云晟还是选择抱怨。
无归岛太重要,哪怕是要和那些人硬杠,他也不会把无归岛作为赌注。但是余渊突然杀出,突然同意比试,让一切成为了定局。
他现在正在考虑赖账不认的可行性,毕竟比起名声,无归岛要重要得多。
而余渊则不以为然,“反正你一定能赢啊。”
“……为什么。”
“因为见证者是我。”余渊面有得色,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那乌……乌什么来着,那个岛,虽然比较一般,但是也能凑合着用。”
“……”
见祁云晟一脸不高兴,余渊这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不喜欢。”
“既然这次见证者是你。”祁云晟道,“那我直接放弃行吗?”
“放弃?”
“对,我才不陪玩。”祁云晟道,“那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恐怕不止是见证人,很多地方他们都动了手脚,为的,就是夺走我的无归岛!”
“哪怕毁了名声,哪怕被人诟病,我都不能参加这所谓的比试,我不能拿无归岛去赌!你明白吗?!”
“……”
余渊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反应这么大,面色微动,而祁云晟已经是一脸不耐烦了。
不过看到余渊,祁云晟还是想起了黑面具方才的发威,便不是很自然地道,“面具的事情,多谢了,我还不知道你准备了这一手……虽然让局面更糟糕了,但是很爽快。”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余渊忽然问道。
祁云晟看到他的眼神,心神一摄,明白眼前之人是认真地在向他发问。
但是再认真又如何?!
“错了。”
祁云晟斩钉截铁地道,“很麻烦。我现在还要思考怎么赖账!”
敢直截了当对余渊说他错了的人,整个东云洲都没有几个。而在余渊有意无意的引导和放纵下,祁云晟终于成为了有勇气说出这个字眼的人。
“……”
余渊神色复杂,陷入了沉默。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时的决定,竟然让祁云晟这么不高兴。
在他看来,既然那些人逼着他进行比试,那么自己客串见证人,让祁云晟赢了这比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可以了?
余渊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公平公正。虽然这是作为见证人的义务,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别有目的,那么也不怪他选好战线?
但是他没想到,祁云晟连比试本身都不想答应。
得不得到乌林岛并不重要,祁云晟只想抱住无归岛,所以他绝对不会拿无归岛来赌。
余渊长舒一口气,大概明白自己是捅了马蜂窝。他看向祁云晟,道,“对不起。”
鲛人皇的道歉。
哪怕是祁云晟,也震惊了。
这……这……余渊竟然会这么认真地跟他道歉?!
看见祁云晟惊讶的神色,余渊忽然有些不满。他这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确实没过问他的一件,确实有错,好不容易道个歉,怎么他反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有这么可怕吗?!
“对不起!”余渊有些不满地重复道,“我说对不起!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祁云晟嘴上应着,但是面上明显还没从那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其实这冲击已经不亚于当初余渊突然亲他的那一下了。
自我主义,唯我独尊的鲛人皇的道歉啊!几个人能听到啊!
更何况,在祁云晟的认知里,余渊是不可能道歉的。他是那么高傲,甚至有点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服软,会认错,会道歉?
“我说你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
这下余渊非常不爽了,直接走在,在旁边寻了个石头坐下,道,“既然不满意,那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
“……”
“我不是说过了,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余渊道,“我真的很不擅长去猜别人想什么!”
“方才根本没有机会。”祁云晟道,“而且事情已成定局,你都说要成为见证者了,那么这比试,必须进行,没有人……”
“不想答应你就说啊!”余渊打断祁云晟的话头,“你可以说!”
“……”
祁云晟闻言,忽然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一副丧气样。”
“余渊,你一直在让我冒犯你。”祁云晟道。
“这算不上冒犯——如果是你的话。”余渊果断道。“你知道我的想法。”
余渊对他有意。
这是两人都清楚的事实。只是祁云晟不断逃避,余渊也就不把这件事摆出来刺激他。
“因为是我,所以可以冒犯你。因为你觉得我现在的我很有趣,所以觉得我做的事情都可以包容。”祁云晟缓缓道,“是?”
“难道不是这样吗?”
“可是,等有朝一日,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你觉得我无趣了。到时候我对你的冒犯,全部会成为我的罪责。”祁云晟说完,叹口气,“你看,你让我我说出真心话,那么我就只能说这些让你不高兴的话。”
“大抵上,在人与人相处的时候,很多真心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伤感情。”
余渊听罢,回过味来,“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一时的新鲜劲?!”
“不敢这么说。”祁云晟道,“但最终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余渊意识到祁云晟竟然对他这般不信任,自然是怒不可遏。
“你是鲛人皇,是高高在上的东云洲无冕之主。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哪怕用跑,用尽全力去跑,都赶不上,只能尽力以我能做好的最好的状态,拉进我们之间的差距。”
“余渊,你知不知道无归岛对我的意义,你在擅自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
“……”
余渊沉默了半晌,忽然冷哼了一声。“总之你就是不满意这场比试的赌注,是你的无归岛?”
“请问我可以直接当这场比试不存在吗?如果你这个见证人不出来的话……
“没有这什么比试去堵住他们的嘴,你后边也会很麻烦的?”
余渊站起身,道,“鲛人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种族,严格说来确实都是一身坏毛病,包括我也只是比其他人好那么一点。”
不……
祁云晟一脸麻木。
他已经从青叶那边听到过了,那些性格温和能交流的鲛人是鲛人后代一代代演化出来的。而余渊这种明显是返祖的,是鲛人恶劣性格的集大成者,同时也是最能发挥鲛人种族优势的存在。
明白这一点后,祁云晟也愿意去理解余渊的恶劣性格,只是这次余渊开口就将他的无归岛丢出去做赌注,这已经触及祁云晟的底线,他不能接受。
而且让对峙局面直接恶化的,也是黑面具的反制手段。
……虽然祁云晟觉得,如果是席婆婆出来保护他,多半也会采取一样的举动。
“反正给我已经就这件事给你道歉了,同样的话我不糊再说第二次了。”
祁云晟只觉得胸口之中憋着一口气。
光是道歉就行了?
“还有。”
余渊话音刚落,直接将祁云晟手上的面具抢过,按回他的脸上,而后再度将其提起来。
“面具的防备范围,包括我自己的攻击。”
祁云晟一脸懵逼地被带起来,看着四周飞速变换的景色,他眼中怀疑余渊化怒气为速度了!
他瞬间慌了,“慢点!我怕掉下去!”
这种被人拎着飞的体验是真的不好。
身体触感有些变化,回过神的时候余渊已经将他打横抱起。他一言不发,继续前进,而祁云晟甚至发现,自己的身前有灵气形成的护罩,将风挡在外头。
目的地很快到达,竟然是海岛协会的众人。
看着再度出现的鲛人皇及祁云晟,他们瞬间慌张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见过尊上,尊上这是要……?”
余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将祁云晟放下,道,“比试其他一切照旧,你们自己决定内容和日期。”
祁云晟瞪大了眼。
自己刚刚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然后,祁云晟这边的赌注,换成海皇岛。”
说完,余渊咕哝了一句“这样满意了!”便迅速离开,留下一脸惊恐的众人。
海岛协会的几人将惊讶的目光投向祁云晟,而祁云晟与他们面面相觑,气氛不算友好,但是懵逼是共同的懵逼。
“你是这么做到的……”
“你和鲛人皇到底是什么关系!”
“天呐……”
“海皇岛……?!海皇岛?!!!”
祁云晟山?与?彡?夕看着余渊离去的背影,心里知道这人火气上头了。他微微抿嘴,在看见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时候,他一个翻身直接跳了下去!
受不了!!
另一边,余渊带着怒气闯进了饕餮馆。
梅友海看到这位许久没见的老友,面上带着几分敷衍,道,“哟,这么大火气?”
“江何湖呢?”
“厨房里,建议不要打扰。”梅友海道。
其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指望余渊会体谅江何湖的情况。
毕竟按照以往的发展,不管江何湖在做什么,余渊想找他,都会直接把他揪出来。对此江何湖可以说是叫苦不迭。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爽快地给出自家兄长的位置,那当然是不让余渊去打扰酒楼的正常运作了。
与其让他到处跑来跑去找人,或者自己撒谎被发现导致殃及自身,梅友海选择卖哥哥。
卖哥哥一时爽,一直卖一直爽,反正死不了。
“啧!”
余渊闻言,不爽地啧声,而后大步流星地寻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以手支撑下巴,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梅友海惊异地看过去。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哥?!这鲛人皇,转性了吗?
注意到梅友海的眼神,余渊内心的火气又腾地窜起来,“你也是这种眼神,我这么做很奇怪吗?!”
梅友海想了想,诚恳地道,“很奇怪。”
“……!”
无话可说!!
“怎么火气又这么大,又要找兄长……有谁惹你不高兴,你又不想动手?”梅友海试探着问道。
“动手?怎么可能动手!”余渊又急又气,“什么都不说让人猜,做了事情再说不高兴,为什么要这么烦!”
“既然惹你不高兴,那不理不就得了?”梅友海悠悠地道。
“那更不可能!”余渊几乎要脱口而出,“谁让我喜……”
卡壳。
有些话,鲛人皇是不会说第二遍的。
这太需要天时地利了。
“喜?喜什么?”梅友海的脸上带着几分促狭,“怎么不继续说了呀尊上?”
“……与你无关!”
“哎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讲讲嘛,毕竟虽然不像大哥那么擅长,我好歹也是见过不少人的了。”梅友海笑道,“指不定能给你参谋哦。”
“别人和他进行比试,我直接抢过裁判的位置,让他的胜利能够十拿九稳。可是到头来他竟然说我做错了,他根本不想答应这个比试!”
“哦?为什么?”梅友海察觉到这其中绝对有什么奥妙,“不愿意比试,总得有个原因?”
“赌注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他说宁愿毁约不参加,也不想将它作为赌注。”
“哇,所以你是在他们还在僵持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强行当裁判,就直接应下了比试?”
“……”
看到余渊的神情,梅友海觉得他猜对了,“那可真的是大错特错。”
他不得不感叹,鲛人皇在进行错误操作这件事情上,可真的是天赋异禀。
“哼!”余渊道,“不想答应比试那他不当场说!”
“你也不问问,你都站出来说比试成了,人家敢说吗?”梅友海道,“可不是谁都有你那样任性的资本。”
“心里憋那么多事情,从来都不会说出来,我态度摆得这么明显了,竟然还觉得我三分钟热度!”余渊不爽地道,“反正把赌注换掉了,就行了!”
“对症下药改正出错的关键点?你偶尔也是会有点正确行动的嘛。”梅友海感叹,“不过你前面说的那事情,也许人家只是见识比较多。”
“见识多?这和见识多有什么关系?”
“给你讲讲几个故事,要不要听?”梅友海道。“还算是有明确记载的故事。”
“废话少说!”
“好啦好啦,别急,我先想想。其实应该是两个故事。”梅友海道。
“相传古时,有一臣子非常得宠,国君对他尤为放纵。按照那个国的规矩,动用君主的车马是要断足的。但是有人给臣子报信,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心急的臣子假传国君命令驾着国君的车子出去了。回来之后,国君觉得他很孝顺,并没有处罚他。”
余渊安静地听着,似乎是在琢磨这个故事有什么门道。
君主的车马……是指他的銮驾,那玩意倒是可以让祁云晟随便玩。
“然后臣子同国君在桃园游玩的时候,臣子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便直接将吃了一口的桃子递给国君。国君并不觉得这是冒犯,反而觉得臣子一心想将最好的桃子给自己,都忘了他已经吃过一口,然后与他分食桃子。”
“这故事有什么问题吗?”余渊不解。
“别心急啊,听我讲完这故事。”梅友海道,“然而等臣子年老色衰的时候,有一次得罪了国君,国君问罪他的时候,便将假传命令驾车马,还有给吃剩下的桃子这些事都拿出来数落他。”
“……”
余渊忽然想起来祁云晟方才说的话。
【“可是,等有朝一日,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你觉得我无趣了。到时候我对你的冒犯,全部会成为我的罪责。”】
所以他是看了这个故事?
“谁写的垃圾故事?”余渊直接道。
“这可不是什么垃圾故事,而是发生过的真事,之后流传开来罢了。”梅友海道,“伴君如伴虎,这种俗话能传出来,总归是有几分道理的。”
“哼!”
“你现在允许特定的某些人得罪你,可是你怎么保证你的态度始终如一?”梅友海道,“如果你没有给够对方安全感,就不能怪对方谨慎行事,因为这种事情出错了,得罪了你这个鲛人皇,可是要命的。”
“你知道这种事不也天天得罪我?”
“哪有天天这种程度!”梅友海笑道,“我只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单纯只是臭脾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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