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萝匆忙从母亲房中溜出来, 见父亲那般凶神恶煞, 母亲经此一事,精神头看着也不好, 自然是担心父亲欺凌了母亲。本来她又担心着老祖宗想过去看看,如今想想, 终究没敢去, 而是躲在自己房中, 让鲁嬷嬷先下去, 自己躺在榻上, 平心静气,开始细听母亲房中的动静。
开始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只隐约感到这对夫妻的呼吸声,父亲的粗重, 母亲的细弱, 两个人的呼吸听着约莫有一臂之远,且一高一低。
阿萝约莫猜着, 这应该是父亲走进去,站在榻旁,俯首凝视着母亲, 母亲便低头不语,这两个人正在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听得母亲道:“你在外人面前替我说话, 我自然是感激不尽, 只是你心里,若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来就是,左右没外人,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据实以告,绝无半点隐瞒。”
她这话一说出,阿萝不免舒了口气。
其实她看出来了,娘对爹不是无情,爹对娘也不是无爱,就怕两个人拧着。如今如果能借着这个风波,干脆两个人把话都说开了,那或许对他们更好。
总比两个人都稀里糊涂地强。
而叶长勋呢,也不曾想到,妻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低首,凝视着软软地倚靠在榻上的妻子。
她是个美人儿,自打他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动人的美人儿。
尽管她如今怀着身子,却依然是粉娇玉润,堪比花艳。纤细的身段斜斜靠在榻上,乌黑的青丝柔顺地自窄细的肩头滑落,蔓延经过下面的饱满和腰间的窄细。精致的眉眼细腻柔和,玉白的脸庞透着秀靥,楚楚可怜却又妩媚横生,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一辈子护着宠着。
任何一个男人看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眸带哀求地仰视着,都会忍不住上前,狠狠地将她抱紧了,压在那里为所欲为地欺凌。
她就是太惹人了,以至于叶长勋知道,喜欢她的男人,几把手都数不过来,这其中自然有许多男子都比他叶长勋要更出众。
家世比他好的,样貌比他俊的,才气比他高的,甚至说话比他甜的,比比皆是。
十六岁时初见她时,只看着她是天上月水中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让他可望不可及的明月娇花,会落在他的怀里。
他知道她在自己之前嫁过人,不过没关系,他怎么会在乎这个?若不是她嫁过人,也轮不到他来娶她。
他也知道她心里可能没自己,不过这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守着她,用一辈子的日落晨昏让她知道,他是真心想护她一生一世的。
他知道她心底藏着一个人,埋着一段情,有过一处伤,这当然也没关系,他不在乎,他也不想去问。
陈年旧疤,总有好的那一日,若是一辈子不好,那他就一辈子搂着她,替她捂着伤口。
他把一切都设想得那么美好,可是唯独不曾想到,也许她根本不要自己陪,也许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不安。
所以他才远远地避开她,以血肉之躯抵抗着南疆的潮冷。
他会站在南疆最高的一座山头上,遥遥北望,想着那个卧在暖阁里柔媚横生的女人。
“你其实不必如此。”沉默了好半响后,叶长勋终于咬牙,别过了眼:“你不想说的,我从来不会去问,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稍一停顿,他又补充道:“我娶你,不是为了你能过舒心日子,不是为了逼着你和我交待什么!”
宁氏听闻,猛地抬首,细白的牙颤抖地咬上娇艳的唇,晶莹的泪珠儿慢慢地自眼眸溢出。
“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难道出了这等事,你不该问问我吗?难道你身为个男人,就没半点难受?还是说,还是说——”
她一下子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不把我当你的妻子,你是娶了我供起来吗?”
她哭得犹如雨后梨花,纤细柔媚的身子都跟着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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