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
观澜整个身子仿佛窝在椅子里,半耷拉着眼睛,昏昏欲睡。
脚步在他身后落定:“怎么这么困?”
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观澜将眼皮勉强撑开了一道缝儿,黏黏糊糊地回了一个“没睡好”,换了个姿势,看样子还想接着眯会儿。
凌霄又绕到座椅前,歪着头端详着他沉静的侧颜,片刻后唇边又绽开一抹笑,眼神扫过桌上的瓶瓶罐罐,随手拿起一根口红,也没关注具体的颜色,握住他垂在一侧的手腕将他拉起。
“你……”观澜似乎也没被吵醒的不快,嗓子里像是含了口水,略显沙哑。
凌霄将食指抵住他的唇瓣,示意他噤声,接着旋开了口红,露出一点鲜红。
观澜眼前仍是一片混沌,鼻尖蹭着凌霄的白色衬衫,清爽的肥皂味与多年前如出一辙,令他莫名心安。
凌霄从旁边拉过一张凳子,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将红色一点一点涂抹上去,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好像有点儿……”凌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手将不远处站着发呆的练习生叫过来,“你帮我看看。”
那位练习生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支支吾吾道:“我觉得……好像不太行啊。”他转身从桌上又挑了个颜色递给凌霄。
观澜看着一个晃动的影子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凌霄啧了一声:“还没我之前的好呢。”闻言,观澜隐约露出了点笑意。
练习生:……那得,你说啥是啥。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指指观澜与凌霄:“别忘了你们开场啊,可以去准备了。”
凌霄点了点头,拿起搁在一边的黑色西装,转头看到观澜正盯着镜子,手指点在唇上,似乎是想抹掉最后又放弃了。
他看完了观澜纠结继而放弃的全过程,感到自信心有点受挫,想着要不要让专业人员来帮他重新弄一弄。
结果反而是观澜催促着他:“走了,估计其他几个人都在等我们。”
当两人并肩来到后台,其他几人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拍手游戏。
其中一人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口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哦哟”,惹得观澜立马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有哪里不妥。
另一人斟酌着道:“你两这是……”
“我还以为我是来参加你们婚礼来着。”
凌霄闻言一挑眉梢,转而又把目光落在观澜身上。后者微微落后他半步,此刻则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躲在他身后。
“既然这样……”他咳嗽一声,拉着耳朵已然泛红的观澜往前一步,特别淡定道,“那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
“凌霄!”观澜出声骤然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接着转为嗫嚅:“……别说了。”凌霄看着他脸颊染上的绯红与唇色互为映衬,默然不语。
其他正竖起耳朵等待下文的吃瓜群众也颇有眼色地自动散场。
喧闹的后台突然又安静下来。
“为什么会没睡好?”凌霄垂眸,无意中看到观澜骤然握紧的手指。
“有些……紧张。”脸上的红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晕染上的苍白。
凌霄却不满足于这个答案,非要刨根问底:“如果是第一次还可以理解,但这都第四次了,怎么还紧张?”他步步紧逼,观澜略显慌乱的神色在他眼中慢慢放大,他好像非得从他嘴里听来那个答案不可。
为什么我紧张?因为这是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第一次舞台啊。
我太害怕会把它搞砸了。
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询问:我做得……会比当年那个女孩更好吗?
被那双充满探寻的眼睛盯着,只差一点点,他就要缴械投降了。
幸而工作人员及时到来:“准备好了吗?要上场了。”
观澜忙不迭点头,从凌霄撑在他一侧的手臂下钻出来,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刘海,神情有些狼狈。
凌霄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伸手掀开幕布,喧嚣声如海一般地扑面而来,渐而淹没他们。
灯光熄灭,舞台陷入了黑暗,只有各色灯牌的光汇聚成一片蒙蒙的灯海。正抬脚走向钢琴的观澜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凌霄正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小提琴,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略略一抬眸,似是询问。
他抿紧了下唇,正要开口,凌霄大概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出言道:“别紧张,我马上就来了。”
那颗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落脚点。
观澜在位置上坐定,缓缓呼出一口气,朝身后比了个手势。
“咔。”
追光从他头顶直直地打下来,连带着钢琴被圈在一片白色且炽热的光里。
一切与音乐不相关的嘈杂喧闹,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隔绝在外,观澜垂下眼眸,被折叠起的琴盖反射出他清秀的眉眼,光洁的琴键上落下一小片手指的阴影。
凌霄是踩着钢琴的第一个音上场的。
彼时他在后台看着观澜的侧影,白光与黑色的影子在地面上交叠、相融,灯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白绒绒的边界,而白色的西装衬得他的气质愈发沉静迷人。
头顶的追光分出了一束,照亮了凌霄前行的每一步,直到抵达观澜身侧。
观澜分出一丝心神仰头去看他,却只能望见少年脖颈处略凸出的喉结。
独属于小提琴的温柔音色融入温厚的钢琴声中,如山间之风吹散流云,汩汩溪流汇入深海,往事尽在眼前一一浮现。
在某一刻,两人忽然越过钢琴对视了一眼。
台下所有的欢呼声皆与他们无关。
尾音落下,余音尚存,但灯光已然暗了下去。
但谁也没有移开眼睛,蒙蒙灰暗里似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光在舞台另一侧忽地重又亮起。
在前奏响起的那一刻,全场似乎被消声了那么一瞬间,紧接着尖叫声几乎可以掀翻屋顶。
是那首被粉丝高高挂在“如果我的cp跳这么一曲我当场昏厥榜”榜首的歌。
在歌曲即将收尾之时,权河俊虚虚地勾了勾星野南的下巴,这个动作显然不在原本的设计之中,后者也似乎被权河俊的大胆吓了一跳,脚下动作差点错拍。
……观众席快炸了。
这回轮到凌霄朝某个人翻白眼:你好骚啊。
双人舞结束后,还有一对主唱组合表演的抒情曲对唱。
台下cp粉: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而当观众们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之前的两组忽然从两边上场,六人皆是白色衬衫,隐约从翻开的领口可见凸出的锁骨,在灯光熄了又亮起的这段时间,他们站成一个三角形队形,手在胸前交叉相抵,头微垂着。
下一秒,灯光大亮,每一排从前到后依次抬头,表演的是一段大势男团的cover。
其中一个killing part极具危险性,但如果做好了又能成为全场最炸的那一点。
最重要的是,它要求表演那两人之间的绝对默契。
“观澜。”凌霄在一片迷离眩晕的光下低喊他的名字。
观澜的心脏骤然紧缩,挂在眼睫上的汗水晃了晃,掉落在舞台上。
“再来一遍!”凌霄在毛巾上擦了擦手,确定没有多余的汗水,抬眸望着一边似乎在发呆的观澜。
他刚要走过去看看,观澜却望了过来,语气里有犹疑也有担忧:“这个动作……应该可以改。”
凌霄眉梢一扬:“其他都可以改,唯独这个不行。”
“可是太危险……”
“又不是你翻你怕什么。”凌霄打断了他的话,“也别说把这个part让给别人这种话,他们都跳不来。”
总之直到观澜上了舞台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权河俊星野南两个舞担跳不来,而他和凌霄能跳得来。
凌霄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极具有欺骗性:别问,问就是默契不够。
那些练习室的画面在观澜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骤然抬头,朝凌霄伸出手——
两手紧紧相扣。
凌霄借力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蹲在地上没有起身,同时观澜松开手,与凌霄相背单膝跪地,权河俊撑着两人的后背一跃到舞台前来了段solo。
整台节目表演完,掌声与欢呼就没停过,他们对着台下鞠了好多躬,凌霄趁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响起了无数快门声。
观澜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愣愣地转过头去看他,凌霄这才不情不愿地抓起另一边权河俊的手,后者回敬了一个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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