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小砖瓦厂,别人不知道,叶悠悠知道啊,估计过不了几年就得倒闭。
叶胜利这个性子,如果到时候没了工作,怎么可能拉得下面子让柳满红养家。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我们本来就是乡下人,进城过了些年好日子,难道就以为自己真是城里人了?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就是以后离你远了,还好你嫁了人,有小辛在,我不担心。”
柳满红开导女儿,让她不要去管这件事。
当妈的都这么说了,继父到底隔着一层,不让她管,她也不能硬/插手去管。叶悠悠只好答应不管这件事,郁郁的回家。
“你说,事情怎么会这样?”说是不管,但是说还是可以说的,叶悠悠跟辛墨浓抱怨,“以后和我妈,还有惠惠,离得那么老远。”
“这事我们非管不可。”辛墨浓放下手里的报纸,拍拍她的肩膀。
呃,这是什么意思,叶悠悠不明白。
“这是冲着我们来的,你继父是被我们连累了。”辛墨浓自有消息渠道,把这事打听的清清楚楚,包括叶胜利怎么拒绝了别人的事,都知道。
叶悠悠眼睛一瞪,“李家干的?”
辛墨浓点点头,“不然还能有谁?”
“夏老那边怎么说?”叶悠悠拧紧了眉毛。
“让我们抽空过去一趟。”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叶悠悠一刻都不想再等了,李家不解决,总这么冷不丁跳出来膈应人,真是太讨厌了。
“这不是准备吃了饭再去吗,夏老中午习惯午睡的。”辛墨浓一摊手。
“过去吃。”叶悠悠去厨房把饭菜收拾起来装到保温盒里,又拎了几个青菜过去再现炒也来得及。
夏老吃着叶悠悠带来的红烧排骨,刚咬一口,有些疑惑道:“是不是忘了放盐。”
“不会。”辛墨浓和叶悠悠分别夹了一块尝尝。
叶悠悠和辛墨浓几乎是同时抬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就听到叶悠悠说道:“好像是的,不然您吃点别的,我去热一热。”
端着这盆没放盐的红烧排骨进了厨房,辛墨浓跟了进来,两个人看着排骨同时叹了一口气。
排骨不仅没有忘记放盐,还稍许有点过咸。可是夏老却吃不出来,以为排骨没有放盐。
人的年纪大了,味觉和听觉都会慢慢退化,他们不是不知道,可是乍然面对,还是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辛墨浓轻抚叶悠悠的后背,“放盐。”
到了这个年纪,医生都说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如果不是夏老的经历让他有着超强的意志力,恐怕一般老人到了这个时候,早就虚弱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了。
叶悠悠再端了排骨出去,夏老吃了一块,很是满意,“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儿。”
吃了饭,告诉他们,“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上边的答复是,现在国家一切以经济发展为要,应当避免不必要的斗争。除非证据确凿,而且是能够放到全国人民面前,经得起考验的证据,否则不考虑进行调查。”
国内的经济形势好好开始好转,大家已经怕了以前争斗的日子。争斗只要一开始,到最后便很容易失控,最后变成集体性的疯狂的,无差别攻击。
所以,面对夏老的报告,分析的再好,也是建立在分析之上,而不是确凿的事实之上。上头人不愿意为了这件事,打乱刚刚平顺下来的道路情有可原。
况且时至今日,李家在关键时候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地位节节攀升,早已不是寻常人能够动得了的。
关于这一点,他们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大为沮丧。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没想到夏老倒是比他们想的开,“临死之前,知道木莲是谁,我到了下头也知道该告谁的状。我不担心,有你们在,我一点也不担心。”
“剩下的事,就看你们的了。”夏老挥手,“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当天晚上,正准备入睡的叶悠悠,接到了电话,夏老在睡梦中离世,平静安详。
“怎么了。”辛墨浓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叶悠悠的手握着话筒不停的抖,赶紧接过电话。
“通知舅舅,然后我们换衣服,赶紧过去。”辛墨浓赶紧换衣服,却看到叶悠悠坐在床边没动。
“悠悠。”辛墨浓蹲下来,看到她捂着脸,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指缝往外掉。
“我们对不起他,我们答应过他的,可是我们竟然没有做到。”叶悠悠拿开手,索性不再隐藏,大哭起来。
“会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做到的。悠悠,你要坚强,我们面对着的考验会有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只脆弱这么一小会儿,你去外头发动车子,我保证一会儿就好。”
五分钟后,叶悠悠换好衣服出现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第二天,坐飞机赶回来的叶胜利,跪到了夏老的灵堂前。
夏国安也请了假过来,他父亲唯一的一张照片,还是从夏老手里得到的。
夏老没有后人,辛墨浓主动提出来,以晚辈身份摔盆捧灵。
“辛哥,这是夏老指定留给你的东西。”勤务兵捧出一个盒子递给辛墨浓。
“谢谢。”辛墨浓接过盒子,里头有夏老自己雕刻的印章,说是留给他做个念想。还有关于当年监狱大屠杀的相关材料,也一并交给了他。
至于他留下的所有家产,也就是这些年的工资,按他的意愿全部上交党费。
出殡那天,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浸染到他们的身上,朦胧烟雨中,天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雾蓝色。
“这是您最喜欢的天气,最喜欢的颜色。这片天空之所以这么宁静,是因为有您这样的人为之浴血奋斗。您累了就歇一歇,现在换我们为了您而战斗。”叶悠悠站在墓碑前,心中遏制不住的悲伤。
如果非要说她为了什么而去报仇,夏老可能比柳大令占的分量更大。
为柳大令报仇是她的责任,为了夏老报仇是她心甘情愿。
肩膀一沉,是舅舅的手搭了上来,“悠悠,看开一点,总有这一天的,无病无灾就是最大的福报。”
叶悠悠点头,“我明白。”
世间事,谁是因为不明白才要哭,才要笑,明白不代表不会伤心。
“走。”辛墨浓在墓碑前三鞠躬,然后牵住了叶悠悠的手。
四合院里,小雨下的蔷薇花树,吐露绿叶,展现出勃勃生机。
“用不了一个月,怕要开成一座花墙。”柳满江也很喜欢这颗花树,不精致不挑剔,开的象野花一样热烈,活的也象野草一样随性。
“舅舅,这还是你捎回来的甜枣。”叶悠悠泡了茶,又洗了一碟枣子。
“李家对叔叔下手了,让他转业到清水镇的砖瓦厂。”叶悠悠忍不住跟他抱怨。
“有舅舅在,怕什么。”柳满江一拍沙发,让她坐。
“我们现在没有实力能够对抗李家。”叶悠悠坐下来,对着手指,在国内,钱和权是两条不同的通道,可以互相影响,但也只能是影响而已,远远达不到他们的目标。
“看看这个。”柳满江递给他们一张纸。
叶悠悠拿到手里一看,上头详细写着李伟忠的名字和职务,包括他的生平和子女的情况。
“李伟忠,父母不详,其妻早逝,一直未娶。膝下有二子,长子在战争中失踪,至今没有音讯。幼子李方,娶妻葛珍珠,前妻育有一女李南,已出国定居。现任妻子之前有一女田清清,已婚。与现任妻子育有一女李西,还在读中学。”
“所以呢?”叶悠悠听完舅舅的话,还是不明所以。
“李伟忠我们对付不了,不代表我们对付不了其他的人,既然砍不断他这颗老树,修剪修剪枝芽还是可以的。”
“还有,他的长子真的死了吗?”既然他的身份存疑,那么他借战争时的纷乱,把长子送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这次是全面开战。”柳满江最后总结。
叶悠悠又加了一句,“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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