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玉离衡之前, 白蚁不停在云欲休的掌心里叨叨:“大人大人, 属下这个气味追踪也有一定的局限——但凡是他经过的地方,便会在我脑海里自动画成一条条的线,眼下这张地图从我们西魔域延伸到东魔域,还有仙族的中州,到处都有他的踪迹,我只能大致推断出他最近出现的位置。这一片便是了,就算他刚刚离开, 也一定没走多远!正好附近都荒僻得很,若是有人,那八成就是他!”
阿离正在云欲休胸.前的衣兜里打盹。
她累坏了, 在天上飘了一整夜,此刻还是找不着脚踏实地的感觉。她被他贴身揣着,他的温度和味道无时不刻都在入侵她的鸟神经, 那些羞人的画面时不时就会强势地闯进她的脑海, 想起夜里无意识的尖叫和哭泣,阿离恨不得原地变成一只鸵鸟缩起来。
原来激动过了头真的会哭!
那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又心悸又心惊。她把脚爪和脑袋都缩到毛茸茸的圆身体里藏起来,把自己变成一只黑白相间的毛球。
在她迷迷糊糊打盹的时候, 一团暖烘烘的魔气悄悄团住了她,她的脑袋每每向下点一点, 它就会轻柔地托住她的喙。她的脑袋一歪,它就会精准地托住她的耳朵。在它的刻意纵容下,阿离的睡姿渐渐奔放起来。
等到她心满意足睁开眼睛,准备伸个懒腰时, 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双爪朝天,一边翅膀摁住云欲休的胸,另一边翅膀很骚.包地摊成了半把扇子。
羞耻!
阿离挣扎着爬了起来,从云欲休衣襟里探出头。
恰好,听见白蚁兴冲冲地说道:“大人!找到了!”
云欲休本是化成了白蚁的模样,此刻看清了视野中的人,他脚步微缓,身上漫过一层黑雾。
黑雾退去时,他已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依旧是那件曳地不沾灰的华贵黑袍,依旧是耀眼夺目的容颜,依旧气势十足,令人不敢逼视。
除了胸.前多了个不怎么和.谐的口袋之外,一切都是反派大魔王出场的标配。
阿离扒着口袋边缘探头一望,整只鸟都惊呆了。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元神脱窍的神仆、袭击都屠和帝无神的幕后黑手,竟是玉离衡?!
怎么可能?
玉离衡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阿离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脚爪不自觉地僵硬了。
玉离衡依旧玉树临风。看见云欲休,他的眼睛里飞快地划过一抹诧异。
旋即,他疾步迎上前,道:“阿离呢?”
云欲休不动声色,微微挑起一点眉梢。阿离扒着云欲休的衣裳,紧张地盯着这个便宜哥哥。
玉离衡俊脸微红,模样十分焦急:“来不及解释了,你快将阿离带到安全的地方!大圣君入魔了,正在把三界变成炼狱!”
云欲休怪异地看着他:“那你还在此处看风景?”
“我在等老师安排的援兵,”玉离衡飞快地摇摇头,情不自禁抓住了云欲休的衣袖,“请你,找到阿离,藏好她,然后回来助我一臂之力!”
他抬起手臂指向南面:“那里是中州北的十九个郡,圣宫已布下炼化大阵,要将这十数万活人生生炼化成阴灵,助大圣君冲破壁障!一旦他更进一步,胃口只会大,不会小!云欲休,我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个黑白分明的人,这种事发生在你面前,你定不会视而不见!”
阿离从云欲休的衣兜里跳出来,化为人身。
“阿离?!”玉离衡吃惊地看看她,又看看云欲休。
阿离道:“哥哥,你说的老师是什么人?援兵又是谁?方才你在这里与谁见过面?”
玉离衡仰头望了望远处,见援兵还没到,便对阿离解释道:“老师是位拥有大神通的尊者,当初便是他教我如何用禁术将你召唤回来的。”
阿离后背一麻,心道:果然如此!
那禁术之所以被禁,并不单单是因为它太逆天。更重要的原因是,它会对施术者造成巨大且无可挽回的伤害。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自有这禁术开始,从来就没有听说谁曾经成功过!
为了一个虚无的希望而平白折损无数战力的邪术,自然是要被禁的。
从前阿离只觉得玉离衡的成功完全是托了男女主光环的福——让玉离清重生一回,好方便江拾轶杀了她,斩断从前。
此刻,得知背后真相的阿离,只觉一股股寒气蹭蹭往上蹿。
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所以神仆的目的……
她偏头望了望云欲休,只见他的脸上已杀气密布。
他垂眸,深深望了她一眼。
一直安静如鸡的白蚁,忽然现出人身,指着玉离衡手中的一块小木牌,叫道:“我的气味在这里!”
阿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所以,我们找到这里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阿离,你在说什么?”玉离衡微微蹙眉,“十九个郡的生灵即将被炼化,我们得想办法帮助他们!也不知老师的援兵到哪里了,若是再不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他捏了捏手中的木牌。显然,这便是那个人留给他指挥援军的信物。
阿离道:“圣宫的人我们可以对付。但眼下面临的问题是,哥哥你的老师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已经掉进陷阱里面了。”
“阿离你胡说什么?老师身负大神通,却淡泊名利心系苍生,这样的尊者值得敬重仰望!绝不能胡言亵.渎!”玉离衡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阿离懒得和他解释——第一次见面,见他不惜耗尽本命源气也要帮助遥卿卿拖住食死妖时,阿离就知道这个哥哥是那种典型的榆木脑袋,一根筋,认死理,不会听人劝。再后来,见他把害死玉离清的父母囚起来折磨,阿离又发现他很偏执,只认可自己脑袋里那套正义标准。
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个人产生了崇敬仰慕之情,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除非让他看见真相。
于是阿离抚额叹息:“那不如我们先去帮助十九郡的人?如果还有机会离开这里的话。”
玉离衡眉头舒展:“好,这就出发!阿离你也许不记得了,上次你最爱吃的那个水晶甜糕便是从那儿买的。有云欲休在,解决护阵的执侍一定不是大问题!”
云欲休只站在一旁冷笑。
小白蚁微微晃着脑袋,奇怪的直觉让他坐立不安,但饶是敏锐如他,也不知道这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只能感觉到这一块地域的地下住户要特别密集和活跃一些,那些族类都是他的老邻居了——蚯蚓、甲虫类、地鼠等等,都是他熟悉的,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奇怪了,奇怪了。这里的小妖怪怎么特别多一些?”小白蚁喃喃道,“发了疯一样在底下抢地盘呢,却是一只厉害的都没有!明明毫无威胁,我怎么就是觉得心里燥得慌。”
阿离微微歪着头看他。
“咔——擦。”
只见玉离衡手中的木牌,忽然断成了两截。
“来了。”云欲休低低冷笑一声,长袖一卷,将阿离揽回了身边。
那木牌之中流淌出无数缕细细的金泉,像喷泉一样在玉离衡掌中绽开,然后洒向四周的地面。
一只刚刚从地下爬出来觅食的小灰蚁被灌了个顶。
其余的无数金泉快速渗入地下,玉离衡呆呆地伸手去捞,却见那金泉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手掌,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于世间的投影一般。
云欲休扬了扬下颌:“若能保他不死,便算你将功抵过。”
被他钦点的白蚁顿时浑身一震,激动得想要下跪:“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小的一定尽心竭力护好这位舅公子!”
云欲休眼角一跳,飞快地抿去了嘴角浮起的笑意。
话音落时,只听“轰”一声巨响,视野中只余飞沙走石。
云欲休揽着阿离掠上半空,发现此地居然被布下了奇异的金光法阵,一个百丈方圆的淡金色巨碗倒扣在大地上,将他们困于正中。
他抬手触了触,笑了:“他的实力远超神仆,已接近神使巅峰了。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阿离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仙族的等级,连妖魔也只记得个大概——魔尊下是天魔,天魔之下是地魔,地魔之下是飞魔,再下面她就分不清楚了。而仙族那边,大圣君与魔尊差不多,圣君便是天魔级,其他的她只记得一个道君,因为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其实实力只是大约相当于地魔。
神仆的话,在她看来应该和大圣君差不多。
那么神使便是传说中的第二步大能了?!
“那你打得过吗?”话一出口,阿离就知道这是一句傻话。
果然,云欲休不屑地嗤了下。
“若他不怕我,何必弄这些魑魅手段。”
阿离叹道:“啊,你好厉害!”
作为一名合格的狗腿,就要有捧哏的觉悟。
然而云欲休一点也不满意。
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的小触须了。
原以为经过昨夜一度春风,她那透明小触须会变长,生出枝杈来。他都已经考虑试着接纳她这奇怪又纯粹的小欲.望了,谁知它竟没了?!
就像现在,她分明说着赞叹的话,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只有一片懒散。
阿离的关注点并不在他身上。
她正盯着腾起的尘雾中那两只巨大的蚂蚁。
云欲休不知何时已解开了白蚁身上的束缚。白蚁现出神魔身,像和都屠阿玉战斗时一样,身体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芒。玉离衡被他安置在头顶两条大.触中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到此刻这位仙族贵公子一定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面前的灰蚁与白蚁个头相当,一望就比他野得多,也健壮得多。两只蚂蚁触须相抵,争斗起来。
阿离此刻终于真正意识到了那个“神仆”的强大。
她原以为把白蚁和镇海兽强行提升到圣君的实力得消耗那神仆不少功力,谁知竟是这般轻描淡写!
小灰蚁触碰到的金光只是那木牌中万千金丝其中一缕而已。
想到渗入地底的那些,阿离不禁轻轻打了个寒颤。
果断,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若是事先在这里安排好伏兵,以云欲休那多疑的性格,必然不会上当!
所以神仆只是安排了许多好斗的小妖在附近区域,丝毫不引人生疑。再将白蚁留在他身上的气味移到了木牌上,引云欲休与阿离前来。等到猎物进入圈套,他再释放木牌中的神光,将这附近的小妖全部变成他的战将。
至于这封印了百丈方圆的金光法阵,显然也是在神光渗入地下之后才激活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区域,顷刻间便成了绝杀之阵!
只不过,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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