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后世钦羡【大结局】 (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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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母父告诉我,宓氏圣子,一生只会诞下一个双子,便再难有其他子嗣……”玉白的面容被好好养了一段时日,又因为心结已解日子顺遂,早就不复当初的苍白之色,唇瓣也变作

莹润的淡粉色,让人忍不住想低身吮吻,“没想到嫁了你没过多久,便再度坐宫了……”

听他说起关于宓氏的事,慕容祭眸色一深,顿时想起怀中人背上还未消失,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疤,还有数度逼问不出后,却从如今已然更名为慕容玄的孩子口中说出的真相,心底仍是像是被针刺着,说不出的怜惜心痛,低头蹭了蹭那人光洁的额头,不忍心违背心爱之人的意思,终是叹息一声松了口。

“等你诞下孩子将身子调养好,我就不阻拦你回去那里,还带着玄儿与你一起去看两位岳父,好不好?”

自慕容祭知晓自己身上的伤是什么来由,这一年来一直不肯让他回去,偷偷在崖下见见母父和父亲,这时候却突然松了口,顿时让宓千千喜悦的支起身来,双眼晶亮了盯着他瞧:“真的?”

“真的。”看他高兴的模样,慕容祭暗中叹息一声,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将人重新搂在怀中,目光也更是柔缓,却再度低声一字一顿警告道,“但你定要养好身子,若以后再忍着痛不说不让我知道,我就定然要真的生气了。”

伏在他怀中的人低低笑了,臂膀如同藤蔓与那人纠缠,仰头吻上那人带笑的唇角:“好……我的昭熙夫主,都听你的……”

时值初晨,蒙蒙金光撒入青砖白墙,檐下的铜铃被微风吹拂,泠泠作响时惊起歇息的郦鸟,雪色的翅膀骤然展开,滑过带着些暖意的枝桠中,荡漾起桥下碧色的湖水,泛起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涟漪,美的让人心动。

而不远处枝桠下的金光,终于透进了庭院中,勾勒出两道合为一体的缱绻剪影,也照亮那万分缱绻不散,如洛水荡漾而起的绵绵情网。

【番外?洛水归途?完】

番外●无关风月【白秦】

壹?相思知何日

大泷京都春日的深夜里,寂静的寒风吹拂在空旷的街道中,只余留由远及近的骏马踏在青石板上哒哒的响声,等挨得近了方才瞧见,那是一辆包裹着青布的普通马车,车前坐着一个着短打,眼光却极为凌厉的汉子,正一边赶车一边四处查看着。

马车在石板路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宅子角门前停了下来,动作迅速的四处巡曳了一番,低身朝着马车内的人伸出手来,沉声稟报道。

“公子,地方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全身包裹在夜行衣,甚至连头上都带着斗笠的人掀开布帘,扶着那人的手臂下了马车,唇角在黑纱后仿佛勾起了一丝弧度,却因为夜色深沉而看不清楚:“在这里等着,天明之前定然回转。”

赶车的人闻言不敢违抗,目送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角门中,便警惕的四处看了看,牵着马车快步走远了。

而那被漆黑木门所包围的院子里,却到处种着飘飞柳絮的柳树,浅色的月光顺着枝干落了下来,轻柔的飘散在四处漆黑的夜色里,唯有一片极轻极白的柳絮,一边被风吹着不断打旋,一边缓缓落在了一只白皙的手掌心里。

“父亲,父亲!”

一个上身着葱绿色窄袖,穿淡粉色灯笼裙梳着双丫髻,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又蹦又跳的在树丛间穿行,如同一只欢快飞翔的蝴蝶,不远处站在苑中最大梨花树下的人倏忽转过身来,目光柔和的对着小女孩伸出手来,殷切嘱咐道。

“莫跑那么快,怎么了?”

小女孩的小脸上都是笑容,跑着撞进了男子低下身子张开的怀抱中,仰起小脸脆声道:“母父……母父来了!”

男子着一身白底龙纹锦袍,月光下映出的面容英俊中透着几分肃色,却在面对着怀中唯一的女儿时变得柔软,目光顺着女儿指向的方向看去,在瞧见那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时,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情意和眷恋。

“阿秦,你来了。”

“方才我瞧见了晴儿,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一身黑衣的陆秦看着花树下的父女两人,抬手抚了抚小女孩粉白的脸颊,又拈起那人肩上落下的花瓣,低头吻了吻小女孩的额头,笑道,“才隔了多长时间,我的小晴儿就长得这般大了……快让母父抱抱。”

小女孩见他靠近,脸颊露出了亲呢的神色,抬手抱住了他的颈子:“母父!”

本抱着女孩的江洛白见到这副情形,唇角的笑容顿时加深了些,将怀中的孩子交给陆秦抱着后,自己也抬手将两人圈在怀中,低头摩挲了一下爱人有些冰凉的脸颊。

“洛白■…",,

三人静静拥抱了一会,陆秦就将怀中的女孩放下,含笑看着那粉红色的小身影在飘落的花瓣中穿行着,一边大笑着转圈圈,一边对着不远处相携站立的双亲伸出手来,银铃般的声音在月光下回响。

“母父,快看晴儿!”

陆秦瞧见这一幕,唇角不由潆起微笑,点了点头后目送着孩子跑远,正要上前跟在后面瞧着时,却被身畔的人拉回来搂在怀中,下意识挣动了一下,便安静下来伏在他怀中,将脸颊靠在那人的肩上,任由随风飘落的花瓣落在衣衫发上,轻轻叹了口气。

“转眼之间,晴儿也五岁大了。”两人安静的拥抱片刻,陆秦突地稍稍扬起脸来,虽说面上的神色仍旧柔和,眼底却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前几日你方入京都,就有许多名门贵媛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如今你继承了王位后,可一直是京都小姐女双们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敢问逍遥王殿下如何想?”

江洛白垂下头来,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愈发扣紧那人腰间:“好容易见一次面,你总是这般打趣我。”

“这么些年过去,你在边疆王府里,我却在京都丞相府内,这般能见上面的时候,还是大泷王侯参与每年一度的大朝会,拜见陛下赐宴的这几日……”陆秦听他话中带着埋怨,一时间不由有些怅惘之色,垂下眼睛轻声道,“若不是你顾念于我,一直忍耐着独身一人,也不至于总是……”

“说什么呢。”江洛白皱了皱眉,低头轻吻他的唇角,眸子清澈透明,几乎能映出咫尺之遥的玄色影子,“当年在边关遇见大哥时,我曾对你许下的那个诺言,可是绝对不会食言的,别胡思乱想这些事情。”

陆秦被他这般定定的注视着,不由有些轻微的怔然,随即好似是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神情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抬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喃喃道。

“……有的时候,我倒真的有些怨恨起自己当年的骄傲,非要争一口气让自己比那些兄弟姊妹强,后得了继嗣的位置遇到了你,更后悔让父亲看重我将我选作继嗣,但有时转念一想,若我不是父亲的继嗣,不是碍于父亲和妹妹接近于你……大抵这一生我们都不会相遇,更不会如此亲密……这么想着,却有些庆幸了。”

江洛白见他神色有些低落,知晓他是为自己和他无法相守,甚至连女儿都无法相认而失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更抱紧了那人:“你身为陆丞相的继嗣,又和我一般岁数,怕是早就该娶妻生子了,我上无父母兄长也就罢了,你那边却还被丞相所逼……”

这一回却不等他将话说完,陆秦便复又摇了摇头,抬起头来露出一点微笑:“别这么说,我不委屈。”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停顿了片刻,感觉那人带着担忧的眸光在自己身上滑过,方垂下头来低声道:“能得到你的心还有晴儿,早已是我当年不敢想的妄念,若想要再多,定然会成了贪欲——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即使我与你表面上断绝关系,父亲被你拒绝之后对这门婚事死了心之外,心儿表面看着和平常无二,私下里却仍然不肯放弃嫁予你的心思。”

听他提起陆心,江洛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好的日子,莫要说那个女人,我不喜欢。

陆秦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厌恶,立刻直起身来看向那人,安慰般的劝道:“心儿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有时候做事确然很是偏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当做小孩子打闹,饶她些就是了。”

陆秦的话音未落,江洛白却像是终于找到诉苦的地方一般,忙不迭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眸光里全是厌恶之色。

“你那个妹妹可没你说的那般有礼,不仅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凡我一回京都就纠缠不止,且还无理取闹!分明我已说了重话拒绝这门婚事,她却不顾自己的脸面一次又一次给我来信,倘若被别的人瞧见,定然要冠她与我一个私通的罪名,她身为陆丞相的女儿身份高贵,不管我自己愿不愿意,到时候我不想娶她也非娶不可了!真是岂有此理!”

被他这话一说,陆秦心知这件事陆心确是做得过了,心中有了些计量,面上却露出不知该说什么的神情,江洛白将他端详了个清楚,抑郁之情去了几分,反倒神情促狭的开口道:“阿秦,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倒是替我评评理啊!”

“心儿的事情,你放心便是。”

见他露出委屈带着讨好的神色,眼底还存着几分莫名的狡黠,陆秦唇角的笑容渐深,抬手轻轻拍了他额头一下,挑了挑眉低声提醒道。

“你只要没有那个心,即使父亲求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的——陛下向来看重朝堂制衡,若是我失了身份宗族变为平民嫁予你也就罢了,丞相爱重的嫡女代表大泷朝堂中的文臣,不可能被赐予握有兵权的王侯,这一点想必父亲也清楚的很,所以才遭你拒绝后不再提起,转而为心儿找寻朝中其他俊杰。”

江洛白一听陆心不能嫁给自己,顿时松了口气,转眼间却瞧见站在自己身边微笑的人,便一把将人搂在怀中,眉眼上挑做出轻佻模样,勾起了那人的下巴亲了一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明日就去求请陛下赐婚!”

陆秦被他这副要风便是雨的模样弄得苦笑不得,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松手,语气半是恳求半是无奈:“洛白!”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被他紧抓住手腕,强自压抑下心底涌起的失落,江洛白低头晈了一口那白皙的颈子,低身将整个人拦腰抱起,回头朝着飘落花瓣的树林深处行去,几步就将人放在铺好的毡毯上,低头吻了下去,“小小的礼部尚书,总要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才好!”

陆秦面上泛起薄红,低笑着瞧了四周一眼,方发现不知何时女儿已被抱走,密密匝匝的花树中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察觉到那人的吻逐渐朝下而去,他禁不住低吟了一声,轻声回道:“王爷,臣可无意冒犯,当真惶恐之至。”

话音未落,一阵微暖的春风骤然拂过,无数粉白的花瓣随之簌簌落下,盖住了其下渐渐纠缠,在月光下合为一体的两个身影。

贰?恨郎郎不顾

第二日未至清晨时分,位于大泷京都城中的丞相府内,表面上瞧去一片安宁自然,除了本是丞相独女所住的偏苑,不停被好几个丫鬟来去的进进出出,也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奔忙,又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着葱绿色衫子的丫鬟掀开门帘,快步朝着内室走去,在隔着一道花鸟屏风前停了步子,抬手对着其后的隐约身影低身,神情恭敬的稟报道:“小姐,妙龄回来了。”

屏风后的人影听到“妙龄”两字,霍然一下站起身来,声音带有焦急听起来却轻轻柔柔:

“让她进来!”

丫鬟低声应是,回身对着外面说了句话,外间便迈进一个穿灰色布衣,分明做小厮模样打扮,细看却是个女子的丫鬟上前来,此时屏风后的人缓缓转出立于烛火之下,被微弱的光亮照出秀丽却渗着些阴霾的容颜。

见到屏风后出现的人影,来人的头不由垂的更低,女子则低身坐在罗汉榻上,目光凌厉开口问道:“让你这一个月来,一直跟着我那位兄长,你可有什么发现么?”

身着布衣的丫鬟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攥紧了手指更垂下身来,低声稟报道:“回小姐,这一个月来,大公子一直不是上朝便是回家,并没有接触其他什么人,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好似也没有什么心上人……”

女子听到她这么说,眉头先是微微一沉,不等她略带局促的说完,就拍桌站起骤然冷笑道:“妙龄,你本是我的左右手,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你弄到我那位兄长身边,让你特地去盯好了他,就是怀疑他身上有猫腻,你跟在他身边一个多月,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知道,我要你这个丫鬟何用?!”

“小姐莫要焦急,婢子的话还未说完。”见面前的女子声色俱厉的指向自己,被指着的妙龄也并未有什么慌张之色,反倒垂下的眼睛闪烁着精光转个不停,立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这一个月以来,大公子的确并无什么其他亲近之人,可就在昨天深夜的时候,婢子无意中瞧见大公子穿了夜行衣,还披了斗篷在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府内,去了……”

女子本来脸色难看,直到面前人说起前一日有了发现,这才稍作缓和,声音恢复以往温温柔柔的模样,秀丽的面容上却阴霾更深:“去了哪里?”

“回小姐,大公子他……他去了逍遥王的别院!”

女子就在听到“逍遥王”三个字时,本就难看的秀丽脸庞倏忽失去了血色,再度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丫鬟,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混杂嫉妒和怨恨,难以掩饰的熊熊怒火:“你说什么?!”

就在女子神色可怖,死死瞪着面前的人时,仅隔着一道垂花门的另一间偏苑中,刚换下一身略显凌乱的黑衣,复又穿上宝蓝长衫的男子眨了眨眼睛,目光柔和的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低声喃喃道。

“放心罢……母父就算瞒着你父亲,也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话音未落,他稍稍侧过身来,袖摆滑下掩去臂上吻痕,回复以往那番淡然平和,迈步越过面前坠下纱帐,停在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的布衣男子身前,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一字一顿开口道:“今日归来,可有异常?”

那布衣男子低身对他行礼,目光四处瞧了瞧,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昨日我们出去的时候,仿佛一直有人在跟着,后来回返同样是那人……”

却不等他将话说完,陆秦已然抬手阻止,眸底闪过一丝暗色,唇角出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可看清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布衣男子没有看清他的神情,眸中有几分迟疑之色,更深的垂下头来:“回公子,看那身形动作,好似是个女人。”

陆秦听到他的话,不由抿了抿唇,转身走到了长长的纱帘前,手指拂过垂下的流苏,唇角笑意更深:“是女人就好。”

布衣男子没有想到他竟不生气,反倒是这样的反应,不仅讶异:“……公子?”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问,如玉般的侧脸被微弱的光亮照出轮廓,唇角的笑容愈发模糊:“下去罢。”

布衣男子不敢再问,忙拱手行礼道:“是。”

陆秦听到那脚步声渐远,挥了挥自己的袖摆,走到桌案摆开放置在其上,本是该陆丞相批复的许多奏章,低眉用毛笔蘸了朱砂刚要写,就听虚掩着的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直服侍着他的双侍压低的声音。

“大少爷,小姐有事请您过去。”

陆秦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眼睁睁看着一滴朱红色的墨落下,他顿时稍稍垂下眼帘,将自己眼底的暗色掩去,用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嗓音回道。

“我知晓了,待批完这些奏章,立刻就过去见她。”

淡淡的香气顺着香盒的缝隙燃起,夹杂着袅袅的茶香浮到两人面前,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动了动手指,端起那青瓷绘着莲花的茶杯,先是低头嗅闻了一番,低头浅尝片刻后将碧色茶水饮尽,长长的眼睫垂下不等开口,坐在他对面一直细细端详着他,露出温温柔柔神色的秀丽女子便放下手中茶壶,轻笑着开口道。

“正是许久未见大哥了。妹妹今日从父亲那里得了些好茶,这才请大哥过来尝尝看,也不知大哥觉得如何?”

“透齿生香,三日不绝。”那只白皙到几乎与茶杯白胎几乎融为一体的手指微动,在灿烂的阳光中略微蜷起,却更显手形优美难得一见,让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陆心都禁不住愣了一瞬,耳边方才传来那淡然平和的声音,“妹妹的手艺见长,倒并非是这茶极好的缘故。”

陆心好容易回过神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脸上顿时蒙了一层阴影,唇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哥哥这话谬赞了,妹妹可不敢当。”

陆秦对她期期艾艾说出的话全然不信,面上却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四处端详了所坐的凉亭一番,突然略带几分讥讽笑道:“妹妹向来不愿让哥哥进你这院子,也不知今日特地让人唤我前来,不只是为了让我喝一杯茶罢。”

“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妹妹怎会不让哥哥进院子里来呢……”

陆心没有想到他今日竟这般直接,这般的话几乎是要撕破脸皮了,本来就勉强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不准备跟他再说什么虚以委蛇的话,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悠闲的陆秦,目光终于透出几分深幽怒意。

“不过今日妹妹派人请哥哥前来,确是有些事情想说的。”

“你我本是兄妹,妹妹想说什么,何必遮遮掩掩,试探不休?”陆秦被她用这般态度对着仍旧平静如昔,像是对此早有预料,那清秀的眉眼在阳光照映下更显动人,唇角泛起一丝淡笑,“不如摊开来问,你我各自清楚。”

看着面前着宝蓝色衣衫的人一本正经的模样,陆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那张本来仅是清秀的面容被阳光一照,显出几分可怖之色:“兄长倒是说得好,只可惜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卑鄙无耻。”

这么多年居住在陆府中,陆秦早已习惯了面前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即使目睹一切变化依旧平静如常,甚至抬手又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方才抬眼开口道:“妹妹此话何解?为兄倒是听不懂了。”

“我的好哥哥,你怎可能听不懂?!”听他竟不承认自己的话,陆心的下巴仰得更高,唇角挂着冷笑抬手从他手中夺杯摔在地上,死死盯着他逼问道,“你我也别那么多废话了,昨日晚上你去见那个人的事情,我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你现下只需要告诉我,既然你和王爷并没有如你所说般断交,你为何要欺瞒我和父亲!”

陆秦被摔了杯子,修长的手指蜷回身侧,宝蓝色的衣袖依旧不偏不倚的搭在膝上,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和身畔的陆心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完全相反,毫不怯懦的抬眼对视那毒蛇般闪烁着可怖光芒的眸子,语调中讥讽更深。

“为何要欺瞒你和父亲?这一点……妹妹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叁?心似双丝网

“自和逍遥王殿下相交以来,我便一直将逍遥王殿下当做真心友人,自然清楚他不仅对你无一丝好感,更别说是娶妹妹为妻了,就算你与殿下被我撮合在一起,最终不过是两个人都痛苦罢了——”

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没有说话,仅是目光冷然的看着面前神色扭曲的女子,一字一顿道:“心儿,莫要对殿下执迷不悟了,殿下对你根本无心!哥哥不愿见你嫁过去受冷落,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你这么做怎么是为了我好?!”陆心听他这般说,又瞧见那冰冷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慌,却怎么都不肯相信的嘴硬道,“这不过是你不愿让我嫁过去的借口罢了!不要以为你能骗的了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只要他肯娶我,待到成亲之后我为他诞下子嗣,就定然会让他看到我的好处,最后他会爱上我的!他会的!”

“殿下决然不会。”

陆秦看她涨红了脸颊,几乎要逼到他眼前来与他辩驳,不仅没有躲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两只手,反倒将面颊朝前移了移,唇角的冷笑更多了几分。

“昨日殿下曾亲口对我说,你曾私下写了信给他,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甚至纠缠不止无理取闹!殿下既然已然拒绝这门婚事,你却还是怎么都不肯死心,这让我如何敢告诉你我与殿下仍是好友?!那时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可不敢这么想下去!”

陆心骤然被他揭露出如此隐秘之事,心知两人通信之事本为绝密,若不是逍遥王亲口告诉他,他是绝对不可能知晓的,一时间心底又是失落又是绝望,手指颤抖着松了开来,跌跌撞撞的朝后退了几步:“我不信!我不信他会那么说……你骗我!是你骗我!”

“我有未骗你,只要见到殿下定有分晓。”陆秦见她这般反应,知晓她虽是表面不信,心底也定是信了,甩了甩自己被拉皱的袖摆,手指直直指向陆府的围墙外,逍遥王在帝都中的别院,“倘若你敢,我今日便可让你面见殿下,去问问殿下我究竟有没有骗你!”

陆心口中的话顿时一堵,秀丽的脸庞狰狞起来:“陆秦,你——”

谁知这一次不等她威胁的话语出口,一个苍老又分外低哑的声音,却骤然从不远处的垂花门处响起,带着上位者的威势和些许怒意:“都不要吵了!”

而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先回过神来的却是方才还狰狞万分,正在泄着火气的陆大小姐——她像是突然找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等提起裙摆便快步跑到了迈步而来,身着苍青色衣衫脸色难看的老者身边,眼中存着最后一点期盼唤道。

“父亲!”

陆秦也同样瞧见了低头抚慰脸色难看的陆心,面上的神情却依旧镇定如常,拱手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陆心一听他说话,眼底就闪过浓浓的恨意:“父亲,您方才都听见陆秦说的话了,就是他骗了我们,他根本没有跟逍遥王殿下绝——”

“好了!”方才被女儿的贴身丫鬟请来,早就站在外面听了一会两人对话的陆丞相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闻言先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垂头的陆秦,反手将女儿的胳膊握住,转身就朝着几步远的屋内走去,低声斥道,“都站在外面吵嚷,是要让所有人听我们陆府的笑话么?!还不

都跟我进去!”

陆心见父亲是这样的反应,下意识还想要再说什么,可看着父亲已经走到了门口,并无回转的意思,立时不管身后的陆秦跟了上去,等到三人都进了屋子屏退左右后,她眼神中的怨恨几乎凝成实质,还没等张口时却见陆丞相已转回身来,直直盯着立于桌案边神色淡然的陆秦,一拍桌子冷哼道。

“秦儿,你妹妹方才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陆秦听面前的养父话中有着斥责之意,眼底闪过一分嘲讽,知晓面前的人是要护着嫡女问罪自己了,却仍是挺直了脊背回道:“父亲,此事秦自认没有做错,对此无话可说,若是父亲要怪罪,秦也并无后悔之意,但凭父亲处置。”

他说出的话太过强硬,老者还不等露出气愤的模样,陆心却早就失却了耐心,指尖几乎指在了他的眼前,声音尖利扭曲:“你——你怎能这般死不悔改?!”

“只是父亲,恕秦直言!”

陆秦被她这么指着,仍旧面无表情的立于原地,只那双眼睛中流露的神色,却是老者不曾见过的沉静笃定,顿时让那双本来充斥着些许怒气的眼睛平静下来,紧接着泛起几分深思打量来。

“若您这般接着骄纵心儿,定要让心儿嫁给逍遥王殿下,陆府与逍遥王府的覆灭之日,便近在眼前!”

陆心此时一心就要反驳陆秦的话,并没有注意到身畔的父亲变了脸色,神情仍是不减疯狂扭曲,闻听此话几乎要冲上去伸手掐死他,却被陆秦一闪身躲了过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

“你住口!”

老者眼见着这一幕闹剧上演,陆秦好似毫不在意立于原地,陆心却脸色狰狞的不敢再看,明显是几欲疯癫了,一时间联想起这几年陆秦归来后,她即使没了机会还要用各种法子纠缠逍遥王的模样,以至于对自己的继嗣兄长都毫无敬爱之心,今日更是指着鼻子辱骂不止,心底顿时独生嫡女涌起失望,沉下脸来将陆心拽到了一边,目光则稍有缓和的看向陆秦。

“秦儿,有些话不必遮遮掩掩,父亲也并非不通道理之人,你聪慧敏锐过与常人,这几年又颇得皇上青眼,为父的位置已然不得再上,陆氏一门的清誉要由你来继承,索性也莫要藏着掖着,一次将你想说的话说清楚罢。”

“父亲既这样说,孩儿就不藏私了。”

一听继承两个字,陆秦唇角划过一丝冷笑,知晓面前的老狐狸虽看重女儿,更看重的却还是陆氏偌大家业,更何况陆心虽十分得宠,将她嫁给逍遥王也对陆氏有益,但几年前逍遥王早已明确拒绝这门婚事,她却始终还要纠缠着不肯放手,也让陆丞相有些不堪其扰,隐约有了厌

倦之感。

想到此处,陆秦眼底的幽光深了一层,不理依旧用恶狠狠眼光看着他的陆心,平静的拱手道:“父亲心中应当知晓,陛下年纪虽轻手段却极为老道,更甚为注重朝堂文武平衡,非像先帝一般重文轻武,而父亲乃是陛下登位后提拔的丞相,乃可以算是文臣之首,而逍遥王殿下则立下征讨匈奴的大功,且常年驻守在边疆处,勉强也算是武将中极有重量的一位。”

老者听出他话有所指,略微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父亲心底应当清楚,孩儿不过是您从族中选出继嗣之人,心儿才是您的亲生嫡女,您对唯一嫡女的爱重,陛下有可能不会知晓么?”

即使说起自己身为继嗣,不得陆心所有的宠爱,陆秦脸上没有什么失落之色,声音却愈发清晰沉着,让老者的眼神忍不住变得有些复杂。

“而逍遥王殿下正是陛下最得用的武将之一,原本若是没有其他,心儿嫁给殿下也并非好不可行,可惜却可惜的是……逍遥王殿下的孪生妹妹,可是副相云大人的嫡长媳!”

陆心此时心中全是对陆秦的怨恨,好不容易被老者压下,却一直未曾放弃过咒骂那人,此时也不管身畔父亲此刻若有所思的神色,瞪着眼睛吼道:“即使这样又如何?这和我嫁给殿下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言乱语!”

“不许插嘴!给我退下!”陆丞相被嘶声力竭的女儿一扰,眉宇顿时蹙起,抬手就将陆心甩在一旁,上前一步面对陆秦,神情柔和些许,“秦儿的意思是……倘若心儿当真不顾一切要嫁给逍遥王殿下,陛下就有可能会忌惮于王爷和文臣勾结过甚,继而产生忌惮同时疏远陆氏和逍遥王,最终落下一个谁都不能保全的下场?”

陆秦垂下头来,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父亲明鉴,该是知道孩儿所言并非胡言乱语才是。”

陆心被甩至一旁见势不对,眼底顿时闪过惊慌失色,跪在地上去拽老者的衣摆,大声喊道:“父亲!父亲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被他蛊惑了!我一定要嫁给逍遥王殿下的,您说过我嫁给逍遥王殿下,就是为了陆氏添上臂助,您不能不让我嫁给他——”

“逆女!还不醒醒!”老者本在听了陆秦的话后,已对逍遥王这门姻亲对陆氏的影响有些忌惮,却发现陆心全然没有将话听在耳中,仍是未曾改变自己的心思,脸上顿时涌起了怒色,指着她沉声吼道,“你兄长心心念念都是为了你好,你却将他的一片心弃若敝履,这件事你兄长没有一点错!错的全都是你!”

陆心猝不及防被老者所骂,顿时怔愣在了原地:“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

而老者却不准备等她再反应,挥袖朗声道:“来人!”

陆秦眼看着这一幕发生,面容愈发垂了下来不露出任何神色,直到门外有双侍听老者命令而来,拽着近乎疯狂的陆心将她制在原地,他方扯了扯自己的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跟在气急败坏的老者身后走出陆心的闺房,耳边响起那斩钉截铁的喝令。

“将小姐关到房间里,除非她嫁出陆府,否则不许她踏出房间一步,若是有敢违命之人,严惩不贷!”

肆?中有千千结

自那日与陆心争执,转眼已有半月之久。

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负手站在窗前,眸光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怅然,尤其是在看着窗下的一棵桃树粉白的花瓣落下时,眉眼愈发显出几分思念之色,立在他身后服侍的丫鬟不敢打扰,尽量放轻了脚步挨近,却不等将手中茶盏换好,便听到那平和淡然的声音响起。

“小姐那边的情况如何?”

前来服侍的丫鬟闻言,觉得有些不好回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回道:“回少爷,小姐就算被关在屋内,还是一直喊叫着让人放她出去,还……还一直……”

“照实说。”

“是,少爷。”丫鬟咽了口唾沫,胆战心惊的看着面前少爷挺拔的背影,磕磕巴巴的声音愈发小了,“小姐还,还一直骂您不怀好意,说您早有预谋这么做,就是为了……”

陆秦没有回头,眉间倒是多了一丝极淡的好奇:“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谋夺陆氏……”丫鬟听面前的少爷话音还算平和,稍稍放下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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