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沙尘拂过面庞, 每一粒都像刀子一样割裂着赵时煦的皮肤, 然而他一动未动, 就那样抬起双臂拥着楚轻。他从未有将楚轻拥的这样紧过。
他见过任何状态下的楚轻, 也自认为自己足够应付任何状态下的楚轻,可唯独这在他怀里濒临死亡的楚轻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也从未想过, 有一日, 楚轻若死在他面前,他该做个什么样的反应。
赵时煦愣着,一直对周遭环境反应不过来, 哪怕赵臻被杨毅打败,哪怕杨毅持着铁鞭朝他们二人劈来,他都仿佛没有感觉似得。
“小王爷!”
耳边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疾呼, 赵时煦松了下手,楚轻滚烫的血液流到他的手背上, 烫醒了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抓起楚轻向侧一倒, 堪堪避过杨毅的致命一击。
杨毅勾了下唇角,对赵时煦的避开不以为意,只朝无知觉的楚轻攻去。赵时煦慢了他一瞬, 紧紧的飞身跟在他后面,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中的铁鞭离楚轻越来越近!
“杨毅!”赵时煦像一头怒极的雄狮,破口大喝, 想要用这凶狠的声音迫使杨毅停下攻击。
然而杨毅根本没有搭理他,高举铁鞭刷的朝楚轻天灵盖劈去......
那一刻,赵时煦只觉一阵山崩地裂,那种焦急和无能为力,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楚轻!”赵时煦睁大着瞳孔,身体不住向前飞跃,眼看已经来不及了,但杨毅的铁鞭却忽然被人一脚踹飞!
众人大喜!
赵时煦抬头看向那个落于楚轻面前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气,“段涯...”
段涯着一身青袍落于楚轻面前,看着要死不活的楚轻,眉宇间尽是杀气,两步冲过去扶住了他,“阿轻!”
赵时煦见段涯出现,终于回过神来,“段前辈,您带楚轻离开此地!”
段涯看向赵时煦,只一瞬便明白了赵时煦的意思,立刻带着楚轻跃起轻功向后方而去。
段涯的轻功独步天下,连杨毅都是望尘莫及的。
楚轻有了段涯,赵时煦才终于能定下心来击退杨毅,他终身一跃,飞身骑到楚轻的战马之上,高抬手臂,沉声大喝,“众将听令!”
“谨听小王爷号令!”众将士在那一瞬也不知为何竟如此信任原本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赵时煦,或许是因为楚轻方才的举动。
而赵时煦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了,似乎是下意识的,他知道,大靖不能没有主帅。
赵时煦下令急攻,而后一脚跃起站在马背之上,拿起方才的号角再次吹了起来,杨毅要捉拿他,但这一次十命他们已有了经验,立刻用一支精锐军护着赵时煦,让杨毅无法靠近。
号角声起,即便吹号角的人是敌军,但梁国大军都知道,这代表对他们下达撤退命令的是另一位首领。他们看着赵时煦就好像看到了那位首领一般,士气瞬间大变,虽不软弱,但却再不如跟着杨毅时那般凶猛。
大军一路撤退,十命和林墨紧追不舍,直接将其逼回汴安。
杨毅见状,得知这一战是赵时煦赢了!他果然达到了他的目的,楚轻重伤,生死未知,大靖再没可能找南境麻烦,并且最后还是他号令了大靖大军。
这一战他赢得漂亮,为南境赢下了主导权,此刻,他就是让大靖割让十几座城池给南境,或者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是能的。
“时煦,这笔债,本王将来一定找你讨回!”杨毅在撤回汴安时,对着已经又暗下去的天色愤怒一喝。
然而赵时煦却是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估计也没心情搭理,他此刻整颗心都在睡榻上的楚轻身上,身上的飞镖已经取了出来,但他仍旧昏迷不醒,单于的脸色也是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单于,到底怎么样?”赵时煦急的直呼单于的名字。
单于黑着脸,当真不知怎么形容这两个一直在作死路上折腾的病人,“暂时死不了。”
赵时煦提在胸间的那口气,这才算是落了下去,“已无大碍了吗?”
“皇上武功不错,那飞镖虽然射中了他,但也都避开了要害,只是同时中镖血流过多,致使皇上晕厥不醒,再加上之前的伤...”
“他什么时候会醒?”段涯负手站在一旁,听了单于这一长串的话,直接问出重点。
单于摇了摇头,“这点老夫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是什么意思?”段涯沉声问道。
单于盯着他们,半晌才道:“听天由命。”
赵时煦知道单于说的意思,一不注意,楚轻就得成吊着半口气的植物人。
“他会醒的。”赵时煦斩钉截铁的说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
赵时煦却没有多加言语,帐内忽然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营帐内便只剩他和楚轻二人。他坐在楚轻的床畔,静静的看着他,而后抬起手勾起他的一缕白发。
“楚轻,我忽然明白了,如果没有我,你应该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在最后灭了南境吞了梁国,真正做到皇权天下了,我的出现让你无法走到最后一步,或者,你要走到最后一步,我就必须得死,可我活着,你就注定走不到。”赵时煦轻声说着,手指依然轻轻的抚着他的白发。
楚轻静静的躺在那儿,苍白的脸色令那张俊美的面容再无一点攻击性,看久了,倒像是会陶醉一般。
“我也应该按照原书的套路,杀萧阮,然后在你第一次让我成为你的男后时答应你,再与你一起将南境合并,咱们帝后联手,最后吞灭梁国,收魏国,来个皇权天下。”
赵时煦说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你之前总让我理解你,我如今理解了,却依然无法赞同,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这么做...”
赵时煦的掌心上缠绕着楚轻的白发,那一缕缕白发好似烈日一般蛰的他睁不开眼,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被蛰出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楚轻,你可曾有过一瞬后悔爱上我?”赵时煦看着面前安静的睡颜,轻声问道。他知道床上的人无法回答他,便又自顾自的道:“我没有后悔过,如果再来一次,我估计还是该被骗的时候被你骗,该被你利用的时候被你利用。你说,咱们这算什么?”
楚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赵时煦却缓缓的弯下身子靠在他的肩头上,而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理解了你的立场,我知道,你也理解了我的立场...所以,楚轻,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对吗?”
楚轻无法回答他,但赵时煦已经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赵时煦下令撤回大靖,如今他们已经回大靖一月有余了,楚轻虽然昏迷不醒,但朝中有长孙长吉稳住时局,暂时无异。而这一次,大靖当真是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复原了,楚轻在短期内也是无法作妖了。
而梁国也是一团糟,这一次也算是被大靖重创,泸县之后的几座城池都被大靖占领,更何况,梁国内里,梁帝和十四王爷还有的一搏,顾不上这边了。
梁国没有讨到好,而大靖想要吞灭梁国的计划也算是失败了。再加上楚轻昏迷,赵时煦有足够的能耐调动一切,南境的危机早已解除,长孙劲松都已回来七八日了。
楚轻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底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在这场战役之中,唯一获得最大利益的是赵时煦,南境危机解除不说,已能正式脱离大靖自成一国。
从此以后,这中原大陆,又多了一个国家。并且已南境的实力,未来十年内一定会得到质的进步。从这方面看,赵时煦的确是这本书里的最大赢家,没有依附任何人,仿佛就在走马观灯之间,让南境让自己成了一方霸主。
只是,他并不开心。
“一直以来,还没有多谢段前辈的相救之恩。”赵时煦看着月色下的段涯,真挚的开口。
段涯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道:“小娃娃,我真没想到你和阿轻会走到这一步。”
赵时煦笑了下,“我也没想到。”
段涯看着他,又看了眼天上的圆月,“我早听闻你和阿轻的事,一直未有出面,是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矛盾,但走到了这一步,是立场的缘故,谁也无法放下自己的立场,所以,哪怕是宣珏复活了,你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也还是必然的。”
赵时煦听着,语气也依然平淡,“前辈所言极是。”
“如果阿轻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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