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斐原本以为昨晚上是裴世子生母忌日, 他在祖祠会睡不着肯定会睡很久,没想到他进趟宫回来他就醒了,谢彦斐为了掩饰自己一路上猜到的真相,抱着裴世子不撒手。
裴世子身手好加上常年练功, 谢彦斐倒也不担心裴世子会被他拖累到,“世子你这么不多睡一会儿?我本来还想在宫里多留一会, 可想到还要去给施姑娘她们送进宫的令牌就回来了, 我拿到了令牌,还是两个,回头你让影青去给施姑娘, 还有一块就……”
裴泓在一旁任谢彦斐揽着, 他垂着眼静静听着, 他眼睛看不到,完全是被五皇子带着朝前走, 可偏偏以前五皇子只是老老实实引路, 这次不知进宫发生了何事, 五皇子格外的粘人,此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五皇子的手臂一只揽在他腰间, 一只揽着他的手臂, 几乎像是大半个身体都贴在他后背与一侧的手臂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五皇子整个软绵绵的,像是……一个大型的人偶。
裴泓脑子里乱糟糟的,五皇子说了什么,他似乎是听懂了, 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就在裴泓思绪纷乱又庆幸他看不到五皇子在引路,而他偶尔脑子放空也不至于被发现的时候,突然就感觉五皇子原本贴在他身上的动作一顿,就松开了。
裴泓的一颗心瞬间空落落的,周身原本紧贴的温度似乎也一瞬间散开,四周重新恢复了孤寂冷漠。
谢彦斐本来就是愧疚想多与世子说说话让心里好受些,可刚走到青竹苑院门口远远瞧见在门口的两人,他迅速站直了,觉得自己这模样有**份,低咳一声。
施知府远远看到谢彦斐眼睛一亮,快步带着施姑娘过来了,一躬到底:“王爷!”
施知府站在几步外给谢彦斐行了一个大礼,吓了他一跳,赶紧上前把人扶住了,这可是世子的亲舅舅,怎么能让施知府行此大礼,他等人起来,“施大人这是做什么?你是世子的舅舅,论起来本王还是小辈,怎么能让你给本王行这么大的礼?”
施知府以为这只是客套话,毕竟虽然的确是这样,可五皇子就算是辈分小,那也是皇子皇孙,“五皇子莫要这么说,本来昨日就要带着小女来感谢王爷的,只是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女又吓到回去就病了,又是小妹忌日,去了祖祠耽搁了,今日才抽出时辰专门来拜谢,若非王爷,这次小女怕是……”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施知府还有些缓不过神,当时知道的时候他腿都软了,本来以为是自己这外甥察觉到救了自己的女儿,可等回去一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
施知府感激不尽,望着五皇子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谢五皇子这份恩情。
谢彦斐没想到施知府专门过来是说这个,他连忙客套起来,说起来一开始还是他利用了施姑娘,虽然救施姑娘一命也是真的,可到底一开始他心思也不单纯,“施大人客气,施姑娘是世子的表妹,那就是本王的表妹,表妹有难,本王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是?只是之前为了演戏让人觉得本王看上了施姑娘,还望施大人莫要见怪。”
施知府怎么可能会见怪,他本来就看好,只是本来他瞧着两人都有着苗头,结果哪天一醒来发现自己这女儿非常抵触五皇子的示好。
他当时还感慨有缘无分,谁知道竟然只是演戏,如此说来,岂不是说五皇子与小女……
施知府激动了起来,一个有意夸赞一个有意示好,两人谈的颇为投机,干脆进了青竹苑继续谈,施知府还顺便让施姑娘给谢彦斐谢恩,等施姑娘上前的时候,他借故有话要问裴世子,拉着他去了一边。
等离得远了,施知府瞥着不远处石桌旁一站一坐的男女,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只是等看向自己的外甥时,发现他有些冷,想着自己这外甥一向如此,昨日又是忌日,也没多想,低咳一声:“闻安啊,之前演戏我还真的以为你表妹对五皇子没心思,可如今瞧着,也不是……不可能,你跟五皇子一向交好,你觉得五皇子对你表妹是如何看的?”
裴泓只觉得一盆凉水直接浇灌下来,他抿着唇半晌才垂眼摇头:“我并未与王爷讨论个这个,王爷的心思……我也不知。”
施知府更发愁了,五皇子不主动表示,他也不能直白去问。
他也怕五皇子会因为他太过热情撮合而看轻了施姑娘,想来想去,他想到自己小女的终身,之前他就觉得五皇子的性子极好,虽然长得不尽如意,可只要性子好以后也不受委屈就有这个念头,如今五皇子救了施姑娘,他这心思更浓烈了,咬咬牙,为了小女的终身大事,厚着脸皮道:“闻安,你看舅舅也不便提及,你能不能帮舅舅试探一下王爷对你表妹的……心思?”
裴泓:“…………”
不远处的影青虽然站得远,可他耳力好,这位舅老爷也没怎么压低声音,估摸着觉得他们听到,王爷是肯定没听到,可他是听得真真的。
偏偏这位舅老爷还没看到主子已经冷若冰霜的脸,这要不是亲的,他觉得以自家主子的性子直接转身走人了。
主子本来就对五皇子心思不纯,让主子去打探心上人对另外一个小姑娘的心思,舅老爷啊,你这是在往主子心口扎刀子啊,觉得一刀不够,你这是一连扎了好几刀,已经血呼啦啦的,惨,主子是真惨。
裴泓头一次发现他是不是该劝舅舅回去了,他出来这么久,一个知府怎么就这么闲?怎么能请这么久的假?
偏偏施知府还没看出端倪,看裴泓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五皇子没这意思?”
像是印证施知府的话,不远处的谢彦斐正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给施姑娘,“本来想等下让影青拿去给你的,刚好遇上了就先给你好了。”
施姑娘一愣,低头瞧着五皇子递过来的东西,“王爷,这……这是什么?”瞧着像是一个令牌,可王爷好端端的给她这个令牌做什么?
谢彦斐摸着鼻子,他的意图是为了补偿施姑娘,虽然他救了施姑娘一命,可到底也是利用施姑娘除掉了武氏,既然施姑娘这次过来的目的之一是想寻个佳婿,他给奚姑娘求令牌的时候顺便也就求了。
可他这会儿突然不确定施姑娘愿不愿意去参加百花宴。
毕竟是进宫,他怕施姑娘会心生胆怯。
谢彦斐解释了一番:“后日皇后在宫里会举办百花宴,到时候京中的青年才俊与不少贵女都会来,只是施姑娘你初来乍到,皇后没给你发请帖,这是本王向父皇求来的,一共有两个,到时候你可以与奚姑娘一起去。”
施姑娘的耳根顿时一红,闹了大红点,她懂五皇子的意思了,五皇子这是要给她做媒,让她进宫选个夫君。
她吱唔一声:“这、这……”
谢彦斐道:“当然,施姑娘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后日进宫的都是一等一的人家,那日本王也会去,到时候若是姑娘有看上的,可以来问本王他的人品家世,到时候本王会替你去问问。”既然要做这个媒,自然没坑人的道理,他也会打探清楚。
施姑娘耳根更红了,可最后咬咬牙,还是羞赧的接了过来,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武氏之前不是真心帮她选夫君,父亲并未在京中任职,她之前虽然跟着裴家的姑娘参加了几次宴会,可自从上次差点被裴思蔓给算计,她就害怕了。
可如今是宫里举办的,又是皇上那边拿到的令牌,这本就是一份尊荣,她点头,红着眼大着胆子抬头:“臣女谢王爷大恩。”
谢彦斐挥挥手:“你愿意就好。”等解决了施姑娘的事,世子也能安心,他后日会进宫除了六皇子的事之外,也是想见见那位大公主。
施知府本来看到五皇子给施姑娘东西还眼睛一亮,可随即就看到施姑娘朝五皇子行了一礼就退了回来到了他这边:“爹,我们回去。”
她本来还想再道谢一番,可刚刚被五皇子提及婚事,她实在羞赧的厉害,想回去了。
施知府一愣一愣的,他瞧着自己女儿这模样再看看不远处五皇子傻乐的表情,他觉得像是成了却又总觉得……不太对劲。
等告辞出了青竹苑一听,他忍不住望着自己这女儿,她、她怎么就没看中五皇子呢?在他看来五皇子才是最好的佳婿啊。
不过瞧着施姑娘眼底含笑的模样,他只能叹息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管了。
谢彦斐等施知府他们走了才松口气,他看裴世子站在不远处没动,干脆自己跑了过去:“世子你给我准备的好吃的呢?”他进宫这么久又在御书房等了会儿,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裴泓没看到谢彦斐给施姑娘递令牌,只能从刚刚施姑娘过来时的催促与话语里掩藏不住的羞赧,他的心隐隐作痛,白着脸应了声:“影青,去拿。”
影青望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张嘴想说给的是令牌是令牌啊,可到底五皇子在这里没能说出口。
谢彦斐离得近了才看到裴泓不太对劲:“世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裴泓嗯了声:“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有些头疼。”
谢彦斐赶紧带着他坐过去,摸了摸裴世子的额头,觉得正常,干脆趁着影青去拿吃食的空挡走到裴泓身后,帮他按头。
裴泓感觉到脑袋上五皇子力道适中的手指,心口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五皇子再过些时日就满十八,早晚会有一天也有人发现王爷的好,施表妹不就是如此?
那王爷的心思呢?连舅舅都向他询问了,日后只会更多。
可他却做不了什么,只能作为局外人这么瞧着……直到眼睁睁瞧着他与五皇子越行越远。
谢彦斐边给裴世子按着头,怕裴世子觉得无聊边跟他搭话逗他,“世子,你觉得我刚刚与施姑娘站在一起像什么?”
裴泓慢慢睁开眼,望着前方,一片黑暗,他吞下心底的苦涩,缓缓笑道:“王爷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王爷后悔让表妹去参加后天的百花宴了吗?”
“诶?”谢彦斐没听懂,“后悔?怎么会?施姑娘接了,还挺高兴的,就是觉得被我猜中了心思那脸红的啊。”
裴泓愣了下:“嗯?”表妹挺高兴?
接着就听到谢彦斐嘿嘿从身后凑近了,为了方便谢彦斐按头,裴泓是坐在石椅上,谢彦斐就站在他身后,此刻躬身上前,就像是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了,温热的呼吸拂在耳边,裴泓浑身蹿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就听到谢彦斐道:“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像媒人,刚刚我站在那里给施姑娘令牌的时候,还说着要给施姑娘找如意夫君的模样,就差换一身媒人装,再拿过生辰八字……”
谢彦斐故意逗裴泓,说的那叫一个夸张,他从身后侧过头去看裴世子,果然被他这么一逗,原本脸色还苍白的裴世子突然就笑了起来,嘴角弯着,如玉的姿容被光照下来,肌肤白皙,而这一笑让他整个人衬托的像是乍然间绽放开的雪莲,而那些就仿佛雪莲瓣上的纹路,引着他想上前去摸一摸,是不是如花瓣一样细腻的触感。
谢彦斐赶紧摇摇头把自己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看到裴世子高兴了,心情也好,他就说嘛,他不仅有当媒人的天分也有逗人的天分。
谢彦斐直起身,继续絮叨起来。
裴泓此刻觉得通体舒畅,与之前的感觉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五皇子没看上表妹,表妹也没看上五皇子,他们刚刚竟然真的只是单纯的给表妹令牌。
影青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走之前还面色不郁的主子就这么……好了?
他再瞧着傻呵呵的五皇子,他要不要去向五皇子讨教一下怎么讨好主子?这哄好主子的速度真是绝了。
谢彦斐第二天没出府,他把另外一枚令牌给了影青让他私下里交给奚姑娘,等明天百花宴的时候突然出现。
他本来想去问问霍家一行人这会儿住在哪里,可想了想还是没出去,如今还不清楚情况,如果幕后那个人此刻就在大公主身边,他若是贸然接近只会引起对方注意打草惊蛇,好在时间还够,既然大公主此行目的不单纯,那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
既然书中提到几个月后第三劫出事的时候大公主也赫然在斩立决的名单上,那当时她依然在京中,谢彦斐想到这也不着急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他手上的黑线。
百花宴那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午时左右他需要想办法得到三个好感值将总的好感值变成0,否则鬼知道那三级惩罚到底是什么。
裴世子之前这么多好感值都被扣完了,这两天也没再听到有好感值进来,怕是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了。
谢彦斐只能寄希望在明天的百花宴,他帮了老六追到媳妇儿还顺利帮他们求得圣旨,老六怎么着也得感激自己?老六的加上奚姑娘的,万一明天施姑娘也能找到心上人,再来一个好感值就圆满了。
百花宴当天,宫门口就热热闹闹的,因为要赏花,不方便晚上举行宴会,加上这次继后是下了狠心要让六皇子选出一位六皇子妃,所以将宴会定在午时之前,等用过午膳一下午的时间能赏花,到时候如果六皇子选不出来,她亲自领着自己看上的几位贵女到他面前让他相看。
所以这次与之前为谢彦斐选妃准备的宴会完全不同,皇后下帖的都是家世相当的贵女,当然为了怕明贤帝觉得厚此薄彼,她对外宣称是百花宴,还邀请了不少家世相当的青年才俊。
谢彦斐来得早,他和裴世子一起过来的,本来世子不用过来,只是怕他一个人无聊,谢彦斐也觉得要不是为了老六他也不来这一趟。
裴泓除了怕谢彦斐无聊,也不放心,万一五皇子进宫一趟等再出宫顺便订了婚事,与其在府里胡思乱想,干脆跟着来了。
谢彦斐进宫的消息很快传到御书房。
明贤帝这两天一直让人注意着宫里的动向,之前老五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霍淮进宫,明贤帝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老五发现霍淮的身份继而想起大公主再想起敏妃,最后想起他母妃的死伤心难过,所以对谢彦斐当时求两个令牌的事没太注意。
后来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老五说是给施姑娘与奚姑娘准备的,施姑娘他能理解,是裴世子的表妹受了惊需要补偿,可这位奚姑娘怎么回事?
这奚姑娘他最近也有所耳闻,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爹奚侍郎伙同那个什么天鹤派包藏祸心也就罢了,竟然连发妻都下了毒,若非发现及时加上这位奚姑娘大义灭亲,怕是当时也不会这么顺利被发现。
“钱全,你说这位奚姑娘……怎么样?”明贤帝琢磨一番,奏折是完全看不进去,往一旁一推,询问出声。
御书房里此刻只有明贤帝与钱全,他听着这一声连忙应了:“这……奴才着实不了解这位奚姑娘,不过听说与杜家的三姑娘走得近。”
“杜三姑娘?”明贤帝一愣,随即才想起来,是宣平侯府那个被庶妹差点给算计的宣平侯之女,“这次她可来了?”
钱全颌首:“这次……并未在邀请之列。”
明贤帝皱眉脸色不好看:“这皇后也真是的,宣平侯之嫡女这么着身份也是可的,她想给老六找皇子妃,这杜姑娘也算是不差。”皇后自认为她的心思瞒的厉害,可他还能不知道,不过老六的确也该娶妻了,老五是因为特殊缘由,可老六眼瞧着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钱全连忙应是:“娘娘估摸着也是觉得那魏姨娘如今正在盘问中,魏姨娘又是出自宣平侯府,怕这次递了会惹皇上您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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