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斐第二天是揉着腰上的马车, 回头看了眼亲自把他送出府门的裴泓,站在日光下,如沐春风,可干的都是禽兽事, 哼,他头一仰, 把帷幕落了下来, 别以为你用美色诱惑本王就能把昨晚上的事给抵消了,分房,晚上回来必须分房。
马车哒哒哒离开了, 一路到了刑部衙门。
谢彦斐踏进去, 因为已经认识这是旭王爷, 最近几天都要在刑部,加上葛文沣也提醒过, 他们朝着谢彦斐躬身行礼之后, 就该干嘛去干嘛了。
葛文沣正在衙门的书房批改卷宗, 听到谢彦斐来了,诧异不已, 原本以为昨个儿那情况, 五皇子得明天才回来,他走出去,摸着胡子低咳一声,倒是也没提昨天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谢彦斐暂时找不到目标人物, 只能在刑部混日子等着了。
好在谢彦斐今天也没白来,等了一个多时辰,门口突然有衙役冲了进来,到了门前看到谢彦斐也在里面,行了礼喊了声王爷,这才赶紧对葛文沣道:“大人,出人命了。”
谢彦斐看过去,葛文沣面色凝重,已经把一旁的帽子给戴上,“带路。”
谢彦斐也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有目标人物,先跟上去再说。
边走刑部的人边把出事的地方说了,竟然还是谢彦斐还算熟悉的地方,春风楼。
春风楼本来是晚上开门做生意的,所以白日里大多姑娘都是在睡觉,一开始也就没发现楼阁里死了人,直到听到一声尖叫声,才把春风楼的姑娘都给吓醒了,等匆匆到了发出尖叫声的地方一看,都吓傻了眼,如果死的是普通人也不会吓到衙役,因为死的人来头不小,所以才赶紧报了上来。
谢彦斐跟在身后,奇怪是谁死了,竟然把刑部见惯了生死的人吓成这样,葛文沣把疑问问了出来,那衙役在葛文沣上马的时候,表情凝重道:“是这次来的谢藩王的嫡二子,谢郡王。”
谢彦斐本来也翻身上马,闻言一愣,谢郡王?那个谢藩王的儿子?竟然死了。
这事情的确难办了,若是处理不妥当的话,一个藩王的儿子死在京中,知道的只是是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是不是对藩王有什么忌讳,所以下了杀手,这传出去,怕是会让别的藩王起异心,对大谢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发生在立储的关头,谢彦斐脸色黑沉下来,看来这件事,的确棘手了。
葛文沣与谢彦斐对视一眼,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谨慎对待,别说谢藩王会趁着这个机会闹大,怕是别的藩王也会上折子。
谢彦斐这次出来是带着影青一起的,虽然这里是大谢,是他们的地盘,可谢彦斐没武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他进了刑部无聊,就让影青等在外头了,等谢彦斐一出来,他就跟了出来。
谢彦斐等人匆匆赶到春风楼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众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刑部衙门的人松了口气,他们其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本来应该白日里大门紧闭的青楼突然敞开门,一个衣衫不整的老鸨冲出来,赶紧让人去衙门,说是死人了,还交代了什么,他们没听清,可当时那打手脸色都吓白了。
此刻看到刑部尚书亲自来了,赶紧让开身,只是还没等回过神,就感觉眼前一亮,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进了春风楼。
葛文沣等人一进去,一摆手,“大门紧闭,事发时所有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谢彦斐跟在葛文沣身后,影青跟在谢彦斐身后,同时来的衙役则是腰间配着刀跟在后面。
不多时,就到了三楼奢华贵气的宽大的厢房里,这三楼是专门为特别的贵客准备的,几间房间打通,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很是奢华,只是价格也不菲。
他们一进去,老鸨想进来被衙役拦住了,里面已经站着两个提前过来的衙役,看到葛文沣拱手行礼:“大人,王爷。”
葛文沣嗯了声,绕过屏风撩开几层纱幔才走到很宽敞的房间的一角的床榻前,一个年轻的男子就死在那里,瞪大了眼,张着嘴,脖子上被割开一个大口子,一刀毙命,旁边扔着一把刀,一个只穿了里裤肚兜的女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瞪大了惊恐的眼,眼睛里无声往下流着泪水,显然被吓坏了。
谢彦斐看了女子一眼,认出她是这春风楼的四位美人之一的琴姬。
春风楼有四个很出名的美人,以琴棋书画为名,唤作琴姬、雪棋、书岚、云画。
事发的时候是琴姬陪着谢郡王,昨晚上谢郡王是留宿在春风楼,因为他的身份谁也不敢打扰,他自从来了大谢皇城之后十天有七八天都是留在春风楼快活,所以老鸨他们懂得他的规矩,知道他喜欢睡懒觉,所以也没人敢上三楼来打扰。
可这次时间太久,眼瞧着已经快到了午时,不仅谢郡王没动静,竟然连陪着谢郡王的琴姬也没动静,有小丫鬟去问了老鸨,老鸨当时也没起,怕琴姬恃宠而骄慢待了谢郡王,就让小丫鬟悄悄把人给喊起来,别到时候让谢郡王败了兴致。
可谁知道这小丫鬟悄悄打开门进去,看到的却是谢郡王已经没了命,还是一刀毙命,而琴姬就躺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刀,这吓得小丫鬟没忍住尖叫了起来,吵醒了琴姬,而琴姬慌乱之下就把匕首给扔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大概是吓到了,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葛文沣听完小丫鬟的禀告脸色沉下来,结果还没等葛文沣先让人检查房间,再把尸体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让这个琴姬冷静一下再交代一番,这些还没等葛文沣说完,突然就是一道惊慌声,不多时,有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随即就是谢藩王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红肿着眼惨白着脸的谢郡主,他们一进来就直冲里间。
谢彦斐暗叫一声不好,“影青,阻止他伤人!”
几乎是同时,影青嗖的一下蹿出去,握住了谢藩王已经抽出腰间的剑要砍死琴姬的动作,“藩王爷息怒。”
影青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地传来。
谢藩王怒吼一声:“都给本王滚开!本王要杀了这贱人,竟然敢害了我儿!滚开!”
只是他竟然没能挣脱掉影青的桎梏,顿时怒了,“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止本王?!”
几乎是同时,谢彦斐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二出现,宿主可得生命值,拯救与否完全看宿主。】
谢彦斐一愣,没想到目标人物竟然会是琴姬,想想也是,谢郡王已经死了这么久,凶手显然是想嫁祸给琴姬,如果找不到凶手,一个郡王死在这里,琴姬怕是……活不成了。
既然琴姬不是凶手,谢彦斐与葛文沣对视一眼,两人表情凝重,葛文沣拱手:“藩王息怒,如今郡王爷的死还没查清楚,这位琴姬姑娘不一定就是凶手,也许是嫁祸的也说不定。”
谢藩王显然听不进去,“本王管她是不是凶手,我儿死在她床榻上,我儿既然死了,她就要给我儿偿命!”
谢彦斐听到这话怒极反笑,“藩王好大的口气,杀一个人跟玩一样,你当这里还是你的藩地你还是那里的土霸王?这里是皇城,没有证据杀人,如果这位琴姬姑娘是冤枉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谢藩王你确定要杀了琴姬之后也给他偿命吗?”
“你个……”谢藩王猛地转过身想骂出声,可对上谢彦斐那张想忘都忘不了的脸,表情愣是一变,眼珠转了转,心有不甘可想到谢彦斐背后的谢帝和旭帝,还是忍了,“原来……是五皇侄儿。”
谢彦斐面无表情喊了一声:“皇叔。”
看谢藩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才再次开口,“虽然我知道皇叔伤心,可凶手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这位琴姬姑娘当替罪羊?这个凶手杀了谢郡王,还想这么做,难道皇叔也想如了凶手的意?让亲者痛仇者快?”
谢藩王被谢彦斐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他是在帮这个贱人说情,可偏偏他觉得谢彦斐说的……有点对,这女的吓成这幅模样,如果真的是她杀的,能不跑?显然凶手是想让这贱人当成凶手,他……凭什么如了对方的意?
这么一想,谢藩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表情也平缓了,浑身紧绷的怒意也放松下来。
影青去看谢彦斐,后者朝他点点头。
影青这才放开了谢藩王。
谢藩王把剑放了回去,这是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儿子死的这么惨,尤其是血流了一地,他虽然儿子不少,可这次带出来的这个却是最喜爱的,虽然他继承不了他的位置,可还是被请封了郡王,可没想到……只是跟出来一趟就这么死了。
谢藩王不敢把谢彦斐怎么样,他扭头看向葛文沣:“葛大人!本王限你三日内找出凶手,否则……别怪本王不给你这个刑部尚书面子!到时候本王定参你一本!”
葛文沣谷欠哭无泪,这到底是什么无妄之灾?
可瞧着还在隐忍痛失爱子的愤怒中的谢藩王,葛文沣生怕他继续待下去会破坏现场,只能赶紧应了,“是……下官必定会竭尽全力。”
谢藩王冷哼一声,瞧着谢郡王的尸体,只能扭着头,瞧着哭得眼圈红肿的郡主:“走,先交给刑部的人,先……回去跟你娘亲他们说一声,摆灵堂,等凶手抓到,本王定会给我儿报仇。”
谢藩王虽然在意这个儿子,可人已经死了,他不可能真的在京城大闹,可如果三天后葛文沣找不到凶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谢藩王带着谢郡主来去匆匆,很快就离开了。
谢彦斐看向葛文沣,“接下来就看葛大人的了,三天。”
葛文沣哭丧着脸,“这次多谢王爷了……”幸亏没让谢藩王给惹事,否则,这刚死一个还没怎么着,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死一个,那可真的……
谢彦斐摇头:“葛大人还是先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这谢郡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了,如果真的找不到,怕是还有的麻烦。
接下来葛文沣赶紧让人排查整个厢房已经谢郡王何时来的春风楼,之前又去了哪里,可最后发现压根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谢郡王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仗着自己郡王的身份,在京城虽然不说是横着走估计也差不多了,好在他喜好也不多,好女色,整日大多数时间都留在春风楼,要么就是去赌坊赌钱。
谢郡王是昨晚上很晚的时候来的,他这段时间包下了琴姬,所以琴姬一看他过来就服侍他歇下了,后来发生的事具体葛文沣也不知道,琴姬被谢郡王的死给吓得暂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先带回衙门。
不过刑部的人在香炉里发现了迷香,看来琴姬之所以睡得这么沉应该是里面添加了这个东西。
谢彦斐看也没什么有用的,只能等葛文沣先去将谢郡王这段时间在京城做过的事见过的人先捋清楚。
谢彦斐刚走出春风楼,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动静,马车的帷幕撩开,裴泓的脸出现在窗栏前,“王爷。”
谢彦斐看到裴泓眼睛一亮,原本还以为世子会因为他来青楼不高兴,不过看世子并没有异样,松了口气,跟葛文沣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直接倚着裴泓落座,马车哒哒哒往前走,他吐出一口气,“累死我了。”
裴泓:“我帮你捏捏?”
谢彦斐偏过头,眯着眼狐疑瞅着他,“是、嘛?世子你确定只是单纯的捏捏,不干别的?”
裴泓挑眉:“昨夜王爷累着了,我像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谢彦斐:不,你是。
可这话当着裴泓的面不敢说,只怕某人小心眼记仇,以后只有更禽兽,没有最禽兽。
谢彦斐看裴泓的确是单纯地想帮他按按,也就躺在他腿上,边感觉裴泓帮他捏着手臂,边叹息一声,“你说这谢郡王到底得罪了谁?怎么就这么死了?难道是谢藩王的大儿子杀的?也不可能,听说两人一母同胞,这嫡长子继承藩王位是确定的了,这谢郡王被封了郡王以后也没可能会继承了,而且看这谢郡王除了吃喝玩乐似乎也没干正事,谢藩王竟然也没说什么,看来只是宠爱这儿子,并不怎么重视。”
裴泓顺着他继续往下说,“那就是仇杀,或者情杀。”
谢彦斐咧嘴一乐,“要不世子你也跟着我去刑部。”
裴泓看着他:“王爷确定?”
谢彦斐想到裴泓去青楼那些小姑娘怕是要疯了,“那你还是在王府呆着。”他是去办正事的,世子又不是,到时候万一他没顾得上,世子被那个小妖精给叼走了,哼哼。
裴泓瞧着他鼓着脸自己脑补得兴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脸,俯下身,在他嘴角亲了亲,“明天你要是还去刑部,让鬼冷也跟着你,如今凶手就在京城,还在暗处,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谢彦斐瞅他一眼,“所以你这是想让我天天吃鬼冷和影青的狗粮啊世子?”
裴泓:“所以?”
谢彦斐想了想,“那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好了,放影青和鬼冷的假。”有世子一个人在能顶鬼冷他们两个还绰绰有余了,至于世子去春风楼,有他在,那些小姑娘也许只顾得上盯着他看了。
这份自信他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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