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岱川浑身的血液瞬间往脑子上冲,演员的职业素养和那么一丝隐秘的欢喜让他很快又强行镇静下来。
“不会。”陈岱川的声音放得缓慢轻柔,因为离得近,像是在李从一耳边呢喃,“印西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李从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我笨?”
“我没有。”陈岱川否认,“但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也请不要激动,如果你不想亲身实践一下耳膜和棉签哪个硬度大的话。”
一只耳朵在人手里的李从一:……
陈岱川给李从一把耳朵里的沙子全都清理了出来。
李从一摇头晃脑,果然没有那种嗡嗡响的声音了。
陈岱川边拧紧消毒药水的盖,边说:“沙漠的环境对皮肤的伤害挺大的,你也别嫌麻烦,该有的护肤都得做,面膜每天也得敷几次,没戏拍的时候做好防晒防风沙,捂好鼻腔耳朵,免得感染上粉尘疾病,别怕夸张,演员毕竟靠脸吃饭,男演员也不能太毁形象。”
嘱咐完了,陈岱川望着李从一,意味深长地说道:“晚安。”
李从一冲他挥了挥手。
陈岱川自行离开,帮李从一关上房间门。咔嚓落锁的声音,在幽长安静的酒店走廊里,余韵袅袅。
陈岱川虚脱般地靠在墙上。
紧紧提起来的心脏终于轰然一声落回原地,没了主人刻意的压制,怦怦疯狂乱跳起来。
李从一在为他和印西的熟稔而不舒服,甚至起了攀比的小心思。
这种不舒服他也经历过,是根本没法抑制住的占有欲。
可陈岱川还没办法分清李从一的占有欲出于何种心理——毕竟他当初连自己的思绪都没理清楚,他惊喜的同时却变得更加胆怯了,不敢贸然行动,生怕行差踏错。
前世的种种,像是一根隐形的缘分线,在这个世界将他们牢牢相系,成为任何人也无法理解的亲密关系。
可他们想更进一步时,这根线又成了紧紧束缚住他们的绳索,让他们寸步难行。
一旦挣脱了,要么最好,要么最坏。
反正再也回不去了。
陈岱川想要更多的确定,他赌不起他们奇迹的相逢。
又是一天并不期待的沙漠午餐时间。
陈岱川也没搞特殊化,和其他演员吃的饭菜都一样,他从生活制片组那里领了一份盒饭,左右张望了下,钻进了导演的房车。
车门开着,通风。
印西还没来得及吃饭,在修改下午戏份的分镜剧本,感觉到动静,眼睛一斜,幽幽地道:“这几天你怎么老往我身上凑?”
“主演和导演讨论拍摄的细节,培养默契,有问题?”陈岱川打开饭盒,吃起来。
“这倒是没问题。”印西点头,“但陈岱川和印西还需要培个鸟的默契?你要是想追我就直说,反正我不会接受的。”
“你未免太自信了。”陈岱川说,“我们都十年没合作过了,难保不生疏。”
“那既然你这么忧心忡忡,能不能跟我说话的时候施舍我一个正眼?后视镜能跟你培养什么默契?”印西探过身子,去看陈岱川那边的后视镜。
后视镜能看到的有限,只有几辆道具车,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都躲在车的背风处阴影吃饭。
李从一也混在了里面,跟道具组的妹子们有说有笑。
印西嘿嘿笑了两声,看着陈岱川含混吃了一口秋葵,顿时啧啧称奇:“果然时间能改变一切,我记得你以前不吃秋葵的。”
陈岱川面不改色地咀嚼:“你知道我不吃秋葵,还让生活制片弄这个菜?”
印西说:“本来我叮嘱过他几位主演的忌口,但我昨天特意吩咐他加了秋葵。”
“你有病?”陈岱川终于正眼看向印西。
“是你有病。我想测试一下你病得有多重,”印西叹气,“现在看来,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陈岱川几口吃完盒饭,双手一合,咔哒一声,随后跳下了房车,“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
陈岱川往后走。
有个眼尖的道具组工作人员连忙捅了捅身边的妹子,然后本来嘻嘻哈哈的一堆人,瞬间安静下来。
陈岱川瞥了眼这时候埋头吃饭的李从一,沉默地穿过去,把盒饭扔进了远处的垃圾车里,然后又走了回来。
在烈日炎炎的沙漠正午,来回走了一百多米只为扔饭盒。
陈岱川不愧是新时代五美四德好青年。
从后视镜看到一切的印西笑倒在座位上。
直到天上的太阳不那么正当空,下午的戏才开始拍摄。
然而没拍上几条,就有人惊叫起来。
印西往声音喧闹的方向看,眉毛皱紧。
远处天空灰蒙蒙的,云都一片漆黑,起沙尘暴了。
天气预报没报道过,只是沙漠上常见的小型沙尘暴,但也很烦人了。
陈岱川走过来,眯眼看了一会:“往我们这边来了。”
速度十分快,沙尘像浓烟一样滚过来。
印西无奈地说:“算了,不拍了,都回酒店。”
几个副导演都去下达印西的命令,四处跑着通知大家撤退。
沙尘暴远比他们认为的还要猛烈一些,很快,能见度就大大降低,漫天的沙子乱舞,擦得人皮肤生疼。
陈岱川上了主演的专用房车后,发现不对劲,往后排看了眼,问道:“李从一呢?”
其他人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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