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开天辟地之际, 众兽族先祖本为混沌一胎所生,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
远古洪荒时期, 世道颇为艰难, 这群兄友弟恭的先祖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将背后交给最为信任的彼此。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在万年之后的如今,自己结下的亲情竟都变作了虚假的表面功夫,原本相亲相爱的百族妖兽,也早已成为笑里藏刀的仇敌。
兽族的祭祖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每逢妖兽祭祖, 其余的种族都会派出使者送出贺礼。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到了如今, 这种作法大多都只在同盟之间,更何况眼下世态波诡云谲,没趁此机会在背后倒打一耙, 都算没有落井下石。
不过, 这一次蛇族的祭祖大典却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大群其他兽族的男男女女, 大多是年轻的小辈,蛇邦的大街上摩肩接踵, 热闹非凡。
这些吵吵嚷嚷的青年男女都本着同一个目的——
见识一下兽界第一美人的风采。
祭祀时蛇族会派出最美丽最高贵的少男少女作舞, 以歌颂祖先功德,祈求神明庇佑, 期盼来年的风调雨顺。
夜晚, 蛇族祖先的石像之前, 星辰似地亮起一盏盏火焰,鼓声如春雷炸响,妖娆的蛇族女子簇拥着一朵巨大的石莲舞动,口中吟咏着古老的歌声,舞步奇诡,锦丝织就的长缎贴着娇嫩的雪肌肆意击向天空,凌厉地打出一道道富有力量的节拍。
沉睡的石莲仿佛被这祝祷的舞乐唤醒,从中缓缓绽放,露出半倚在花蕊之中姿容绝俗的少年。
蛇族少主身着五色羽衣,头戴鬼神的面具,只露出半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庞,额间点缀着一颗水滴状的翠色宝石,柔软的黑发被复杂地编织成无数的长辫。
古怪的衣饰穿戴在他的身上,却体现出一种奇异的绝美。少年徐徐起身,口中轻吐一个音节,便使得鼓声与舞步骤然停歇,观者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看着这神祗临世般的少年顺着巨大的花瓣走下石莲,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一下。
高台下不论男女老少,当封逸一出场,注意力便为他所吸引。
即便不穿着这身特殊的服饰,少年的容貌与其独一无二的魅惑气质都足够地引人注目了。
这样的人,生来便是闪亮的明星,不会平庸的。
待他柔腻的足尖点落地面的一刹那,火光喷射如虹,鼓声重新惊动,若虎啸龙吟,直冲霄汉,少年随鼓点刚柔并济地舞起,手掌时而握拳,时而撑开着托向苍穹,繁复的编发与裸露在外的肩头、手臂与小腿亮起银粉的点点光辉,宛若天上星河,虔诚而富有神性,充满着鬼魅的气息。
人头攒动的祭祀之舞,唯有一个人影躲在冷寂的阴暗角落里,向万众瞩目的蛇族少主投去怨毒的目光。
上次是你,这次又是你……
封佑狞狠地将五指抠进墙壁。
为什么……
每一次,都是你!
每一次,你都要夺取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要说封佑,实在是蛇族难得一遇的倒霉角色。
之前百族大比,封逸奉长老之命顶替了他的位置,以代表蛇族出战。
如今,若按照往年的安排,表演祭祀之舞、向神明祝祷的人也本应该是他,然而从各方面来讲,封逸都比他高出一个境界,因此不得不再次退位让贤。
祭祀之舞结束后,封逸从台上走下来,马上便被浪潮般的迷弟迷妹们围堵,称赞惊叹与尖叫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封逸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场面,拧紧眉毛,他的侍卫队很快冲进人群为他开出一条通路,领头的俊美男子解下自己的外袍,尤其体贴地为他披上。
“你也不怕本大爷嫌弃。”
封逸嘴上这么嘟哝着,却不自觉地拉了拉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姜逢的外套裹紧。
姜逢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但笑不语。
无人问津的封佑与被人群簇拥的封逸形成鲜明的对比。自己的风头全被封逸抢光,封佑虽恨,却无处泄愤,他的心思被阴霾笼罩,不想再多看,便独自往自己的小屋回去。
他没走几步路,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不是恨本大爷抢了你的位置?”封逸笑道,“还给你,怎么样?”
封佑怀疑地望向少年。
他不信。他不信封逸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但那双纯粹的碧色眼瞳,好似能够洞穿封佑心底的阴暗,逼得他赶紧低下头去,躲过那道明镜般的目光。
他看着少年递向自己的祭司羽服,握了握手,脸色阴晴不定。
祭祀舞分上下两段,封逸只跳了上半段,下半段要等到后半夜才会开始,封逸并不打算由自己继续。
封逸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情极佳地笑起来,姜逢从暗中走回他的身旁。
“您就这么想逃走?”
“本大爷不过是去外面玩几天,很快就回来的。”封逸反驳道。
自抓了姜逢回来,那群保姆似的长老管得他更严苛了。封逸早就已经计划从他们眼皮底子下溜出去游戏人间,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实施。
——直到撞上这次祭祖大典。
天赐良机,不逃是傻子呀!
倒霉的背锅侠封佑能够这么配合,计划就能十分顺利地进行了。封逸将他与姜逢的面庞改作带有其他兽族特征的容貌,混迹在人群中间,很快便销声匿迹。
封佑不知自己被彻头彻尾利用了一通,满心都是夺回自己地位的狂喜。
他登上高台为先祖献完舞后,就像曾站在这里的封逸一样,赢得一片震耳欲聋的热烈掌声。底下的人们为他高呼赞美,向他抛出鲜花。
封逸能做到的事,他也能!
封佑一边向人群致谢,一边如此骄傲地想着。
他抬头挺胸,安心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一步一步走下了筑台。
一位长老便站在台下,对封逸身形颇为熟悉,盯着封佑从眼前走过,立刻识破他的身份,一巴掌过去便打掉了他的面具。
从云端跌落谷底,只是一瞬间的事。
封佑被打得脸颊红肿。他捂着脸,惊慌失措地望向长老,颤抖地蠕动嘴唇,还没说什么,周围的兽族瞧见这个陌生的蛇族,惊愕地相互切切私语起来。
蛇族少主什么时候换人了?
封逸又去哪了?
首席长老闻讯赶到,立即着手安抚众人:“诸位稍安勿躁,我族出了点小变故,少主已动身赶往,还请见谅。”
待人群骚乱平息,长老便差人将封佑拖去后殿里严刑审问。
“少主去哪里了?”
“这是只有少主才能穿的衣服,你也敢要?”
“就算是少主当做垃圾扔给你的东西,你也得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去捡!”
一鞭一鞭,狠狠落在封佑的身上,直接将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仇恨、怨愤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灵魂。
他直到这一刻才得知,自己视同至宝的少主之位,在封逸的眼中竟像个一文不名的烫手芋头,巴不得扔给别人。
所以自始至终,自己都是那个人眼里的跳梁小丑,瞅着他弃若敝屣的便宜货上窜下跳,一旦得到,便愚不可及地沾沾自喜。
封,逸!
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鞭刑的封佑捏紧了拳头,在极度痛苦中,发出一声愤恨到极点的咆哮。
他和此人,势不两立!
封佑有多恨封逸,封逸是听不见了,而且他也不在乎一个他分分钟就能揍趴下的家伙会怎么看待自己。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封逸终于脱出元老殿的控制,领着一个姜逢十分畅意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玩得正欢时,一种熟悉的异感涌上心头。
就像是全身的皮肤都忽的有了意识,在他的身体表面蠕动。
他捂住胸口,面色不虞,左右眼皮都在狂跳。
糟糕。
要蜕皮了。
可是身边还跟着一条龙。
蛇族每隔两三个月就要蜕一次皮,蜕皮之际是蛇族最为虚弱的时刻。封逸虽然有所预料,却没想到恰巧撞上自己出逃这会儿。
蜕皮后的自己连被削弱力量的大臭虫都打不过。
封逸很不友善地瞪了两眼姜逢。
姜逢回望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不对惹怒了这尊小祖宗,动用精神力不留痕迹地感知封逸的身体状况,心下了然。
他的蛇宝宝似乎又要长大了。
是在怕自己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吗?
他心下好笑。这条蛇可真有意思,明明潜意识都这么信任自己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敌意的模样。
封逸揪着他的领子快步走到一片无人的小树林里,三言两语地说明情况。
“你别想着在本大爷蜕皮的时候有小动作。”蛇宝宝扭着一张小脸,恶狠狠地说道,“项圈上设了咒印,只要你一动歪心思,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逢不禁莞尔。
他不是没有检查过这块寒冰玉。除了限制他的修为以外,那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法术。
——也就是说,即使他先前强行突破寒冰玉的禁制,实力也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封逸爱护他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用“喜欢”简简单单形容得了的。
他心中暖意渐生,更夹杂着些许心疼。
这只傻里傻气的宝宝说谎也不打草稿,就不知道给自己多准备一条后路?
万一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姜逢暗叹一声,摇摇头,笑道:“怎敢违逆主人。”
“那还差不多。”封逸**地命令道,“伸手!”
姜逢顺从地伸出手来,封逸将自己是手按在他的掌心上,又睨了他一眼。
“不准动歪脑筋!”
姜逢再次耐心地回答道:“好,属下绝不背弃主人。”
封逸这才满意。
幻光闪过,封逸的身影凝缩成一条仅有五六寸长的小白蛇,蜷缩在姜逢的大掌中,动也不动。
姜逢找到一间弃置已久的小木屋,在桌子上的瓷盘里倒上一层薄薄的水膜,再将小蛇放了进去,坐在一旁柔和地凝视着他。
蛇族亲水,兽态时表皮必须经常与液体接触,否则便会因失水而脱力。
奄奄一息的小白蛇在浸泡到水里之后,明显焕发了一些生机,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吐了吐细细长长的信子,头顶出现一张白色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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