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怀远难得动了回脑子,问张玉莲:“你此前从来没有进过佛堂吗,怎么戒指会在香炉里头?”
张玉莲想着既然戒指被人带到这里,必然有后招等着她,但这会儿不得不承认那戒指是她的。见银杏过来,迅即道:“我这戒指昨日在老夫人屋里吃饭时丢了,后头让银杏回去寻找,没找到。却不知是哪个有心人捡起来,给放到香炉里去了。”
这话里十分明显地指桑骂槐,就差明说有人陷害她,谁都听得出来。
张玉莲心中笃定是郑春晗害她,哪里有主母当真容得下妾室的,只不过像郑春晗这样娘家不得力,只能面上装作大度,暗地里使手段罢了。
韩老夫人和韩怀远若有所思,齐齐以问询的目光看向银杏。
不料,银杏却讶然道:“这戒指是张大姐的没错,但张大姐昨晚并没有叫我回去找戒指呀。”
张玉莲料定是郑春晗设局,而银杏原先是仙木堂里比较得力的人,因此全没想到银杏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说谎!”
“奴婢的品性,老夫人是知道的。”银杏后向韩老夫人说话,又道:“仙木堂的守门婆子并其他伺候的人,问一问就知道奴婢有没有回去。”
韩老夫人点头,她自然是知道银杏稳妥,才会派去管束张玉莲,比起来张玉莲在她心中的可信度要低得多。
张玉莲实在不信,郑春晗一个穷酸的四品官的女儿,刚嫁进韩家就能收买仙木堂的人?
但银杏分明是在说谎,她只得驳道:“我确实让你去找戒指了,你没去仙木堂,只能说明你阳奉阴违。”
这话其实没错,银杏当时看似走远,其实是暗中跟着张玉莲的。
韩怀远听的一头雾水,完全分不出谁真谁假,忽然听韩清澜道:“这香灰怎么看着不对劲儿?”
韩老夫人最敬佛祖,听闻这话,连忙拄着拐杖上前查看——
佛堂里用的香是以竹签裹檀香末并松木末,燃尽之后的香灰是类似白橡木的白色的,粗细均匀的细粉末,而仔细看韩清澜手中的香灰,在几盏灯笼的映照下,虽然不明显,但可以看出里头混了其他的,颜色和颗粒大小都不同的粉末。
韩老夫人到底出身皇家,见此情形,知道已经不只是对佛祖是否恭敬的问题,而是可能有人害她。
“这是什么?”连韩怀远都深深地皱起眉头。
在场只有张玉莲知道,那是她放的引蛇药粉,但她绝对不会吭声,只作出和其他人一样惊骇的样子。心中暗笑郑春晗天真,一个戒指就妄想定她的罪。
郑春晗若有似无地扫了张玉莲一眼,安抚韩怀远,“老爷别担心,先前我着人去请了大夫,等大夫来了,刚好让大夫辨认一番。”
韩家在内城显贵们聚居的东城,府外不远处就是京城最好的医馆,因为事出紧急,并没有去请太医,而是往那医馆找了个医术最好的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是个人精,对佛堂不和谐的情形视若无睹,韩家人让辨香灰里的东西,就专心辨认。他先用半碗水化了一些,拿银针试过,并无反应;又另用分药的小勺取了一撮,放到鼻端,以手作扇,闻取味道。
最后用手指捻了一星放到舌头上,尝过之后沉吟片刻,道:“是引蛇的药粉,尤其容易引来铜钱花、银环蛇、竹叶青等品种。”
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老大夫所说的几种蛇可都是有毒的!
这佛堂平日里都是韩老夫人在用,韩清茹被关进佛堂是个很偶然的意外,那么这引蛇粉是针对谁,不言而喻。
有人想明白了,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叮”的一声,有什么金属落到了青石地板上,发出一串清越的相击声,众人看过来,原来是碧月被吓住了,手上一抖,那枚戒指掉到了地上。
那戒指咕噜咕噜地滚到韩怀远的脚边,韩怀远捡起来,联想到前头各人的说辞,寒声对张玉莲道:“你竟然敢害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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