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那呛鼻的味道是来自于酒壶里,里头到底装的什么?
韩清澜见识过秦昭在马球场上和秦湛相抗的情形,他理应是个孔武有力的健壮男子,然而前面扛着侍卫的秦昭,却不停地像老牛一般粗声喘气,行进的步伐越来越蹒跚,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昭世子,你没事?”韩清澜停下手上拔酒壶塞子的动作,出声问道。
秦昭没有回答,却是一把将扛着的侍卫扔到地上,然后转身拉住韩清澜的左手腕,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
韩清澜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秦昭手如硬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朝自己落下!
玳瑁山半山腰的别院里,刘通将秦明义迎进别院,小声问随行的同僚:“王爷不是说明日过来吗?”
秦明义耳力好,闻言面色一冷,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王易那个老匹夫!”
王易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武将,如今掌西北军十五万,从前先帝在时,秦明义与当今盛元帝相争,王易虽是纯臣,但多少偏向秦明义。此番王易因老母亲病重而特请回乡,秦明义暗中前去相见,王易竟然闭门谢客,秦明义这才提前到了玳瑁山。
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安定,以民生为大,实则不过是攀盛元帝势大而已,秦明义越想心头越是躁怒。
刘通心里一个咯噔,不知哪里惹恼了主子,连忙岔开话题:“世子也来了,正在密道里审问那位韩大小姐。”
“世子?”秦明义眼皮一掀,脸上随即转怒为笑,虽料定秦昭不敢耍什么花样,但私自前来就是现成的理由,借此便能将他磋磨一顿,“走,我也去看看。”
不,要磋磨秦昭,不需要理由,秦明义想到这里,心里的郁气已经提前舒散了一半,要说这个儿子于他有什么用,也就在于此了。
刘通还算了解秦明义,一见他这两分笑意,立知有人要倒霉,当下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再不敢说别的,将秦明义往书房引。
书房里暗道入口打开,秦明义先进了暗道,刘通自然要跟随伺候,他方一提脚,便有下属飞也似地跑进来,高呼:“不好了!”
“放肆!”刘通连忙转身,在主子动怒之前先斥责下属。
那人看了一眼秦明义,虽然面色有些惊慌,但并没有退出去,而是语气急急地道:“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几百衙役,说有逃犯进了咱们院子,要进来搜寻!”
秦明义问刘通:“这事儿怕是有蹊跷,这两日有可疑的人来过别院?”
“并无。”刘通想了想,摇头。
刘通想不到秦昭身上,乃是因为他是肃王府唯一继承人,秦明义不怀疑秦昭,却是因为多年以来秦昭任打任骂,在秦明义眼里秦昭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东西。
秦明义的身份也不能现出来,留王密道更是不能暴露,秦明义当机立断,“你带人留在这里,我进密道去。”
如此一来,除了前后两个人提灯,其余人手都随刘通留在了别院,衙役们虽然不识刘通,但刘通还是谨慎地坐镇院里,让其他人出去交涉。
只是,秦昭并不知秦明义提前到达,并且已经入了密道。
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手在山体上掏出来的深坑,站在玳瑁山的天坑边缘,奇异的气旋吹得人衣衫猎猎,往坑中看去,石壁几乎垂直,不知名的藤藤蔓蔓垂挂成网,天坑之深不知几许,胆小的人看了必然腿软。
从半山腰到天坑顶上原本有刘通的人守着,已经被秦湛的人尽数斩杀,按着和秦昭约定好的时间,只要秦昭那头顺利,就能在守天坑的人换岗之前,将韩清澜救出来。
秦湛手持“千里眼”往坑中看去,仔细搜寻片刻,终于在天坑半高之处,一丛繁盛的藤蔓之后看到了一朵红色的绢花——那是秦昭做的标记,用来标示位置。
坑顶看密道,或者密道里看坑顶,若无千里眼,是不容易看清楚的,而且据秦昭的说法,密道虽然是环天坑而建,但秦明义的人目前使用的只是其中一小段,也就是说大部分区域无人,秦湛的人只要贴着使用的这部分的石壁下去,便能避开密道中的视线。
“殿下,您乃天潢贵胄,实在不宜以身涉险。”陈若非见秦湛往他自个儿身上绑铁索,显然是要亲自下天坑,不由劝说道:“何况澜澜是我表妹,如我亲妹子一般,于情于理都该我去。”
铁索的末端绕过一株粗壮的大树,然后被卡死在岩石中,同时有几个力大的侍卫手持铁索,以备万一。
“和我比亲疏?”秦湛一边检查身上的铁索绑扎得是否稳固,一边道,“澜澜是我睿郡王府王妃的不二人选。”
这一句将陈若非噎得无法反驳,秦湛抬头拍他肩膀,郑重道:“守好这里,我和澜澜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言罢,秦湛开始抓着铁索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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