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的心中开始生出了一种想法,她觉得或许这个小姑娘会是燃起弟弟生命意识的突破口。
关青开始下意识地跟关卿提及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只有在听到小姑娘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关青才表现得像个人,他会笑,会好奇,会在听到那个小姑娘收到了别的小男孩的情书的时候表现出明显的失落……
有一天,关青给了弟弟一本相册,她指着相册上笑容灿烂的小姑娘问关卿,“弟弟,这就是苏昙。我跟她约好明晚过来,你想要认识她吗?”
……
关卿知道自己姐姐的意图。
他拒绝了两次。
可是当发现小姑娘第三次来到自己窗下的时候,关卿终是推开了窗……
像是一束光照射了进来,渐渐照亮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关卿心中开始生出了一些念想,他想要在阳光下看着苏昙,想堂堂正正地跟她介绍自己,想告诉她他不是关青……
可是,他不敢,他怕看到苏昙如同父母一般冷漠的眼神,就连送给苏昙生日礼物也是夹杂在姐姐的礼物中间,只有在夜晚,苏昙睡在旁边对他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他才敢欺骗自己:苏昙也是很喜欢他的。
可是到了白天,他便明白这种感觉都是虚妄,然而他的姐姐还在一遍遍诱哄他:
“你这么可爱漂亮,昙昙看到你的话一定会喜欢你……”
在苏昙不知道的时候,她成了关卿活着的希望。
……
意外的到来猝不及防。
因为苏昙时常偷偷带关青出去玩,而关卿的态度也开始松动,关青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气色也有了好转。
她母亲觉得关青已经到了手术的最佳时期,于是,在关卿和苏昙约好买发卡的那个晚上,关青上了手术台。
关青是自杀的。
在她母亲给关卿的胸膛消毒的时候,她用手术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弟弟,你要努力活下去,你还有昙昙……”
这是关青留给关卿的最后一句话。
目睹了女儿的自杀,关文的妻子疯了,而关文也离疯了差不多。
关文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时光机上,梦想着一切重新来过。
他发现关卿有出众的科研天分,就开始培养关卿这方面的能力。什么也没有的关卿比所有人都重视学习知识的机会,如若一块海绵一般迅速吸收着养分。
准备已久的关文趁着宋茂林老人死亡的时候盗取了老人的最新成果……
关文暗中和魏龙勾结上了,这些年关文在魏龙的资助下私下里研究他以为的‘时光机’,他不顾关卿的阻拦将偷来的机器改了个七零八落,却始终没有弄明白这台机器的真谛。
两个月前,在苏昙陷入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关卿终于逃脱了关文的管控。
关文被捕,关卿进了研究所负责修复宋茂林老人研制的机器。
前三个世界被关文弄得一塌糊涂,虽然机器‘改造’的内核没变,但是世界的形式已经被关文改得七零八落,关卿只能自己填充这些世界。
然而关卿并不是个多有想象力的,他接触的绚烂世界来自于曾经苏昙对他的描述,所以,前三个世界他填充成了苏昙曾经对他说过的模样……
在修复最后代表着‘求不得’世界的时候,关卿的意识一着不慎,被卷入了机器之中。
研究所的人用尽方法都没有将关卿唤醒。
而这时候,因为一个差评陷入了低谷期的苏昙启动了任务世界,招来了‘杜浪’,被卷入了这些世界之中。
关卿一直想堂堂正正地出现在苏昙面前,他记得苏昙关于择偶的每个标准,他的一切都达到了苏昙的水准,然而他在做饭这件事情上实在没有天赋,这些日子一直在私下练习做饭并且分给自己一起研究的小伙伴们吃……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研究人员刚开始不知道这个突然间出现、卷入了世界之中的姑娘是苏昙,他们只是觉得苏昙的‘绝望’是启动任务世界的钥匙,想让别的人每次都体会到如同他们一般的绝望,就按照关卿醒着时候的手艺创造了‘真香’饭店,每次都让苏昙体会到不一样的‘绝望’……
“关文一直没有让魏龙知道他偷窃了你外公的设备,而在关卿昏迷后,关文最近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原因,供出来了你外公实验室所在地方的密码,研究者们这几天才发现了你外公研究这个机器的真正用途……”
“他们害怕你醒过来的时候因此迁怒关卿,就偷偷地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说到这里,又开始流眼泪的刘倩倩破泣为笑,“怕你怪罪,所以连病房都不敢多呆,平日里邋遢至极的一群人今天难得的人模狗样……”
苏昙垂下头,想着刚刚研究者们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
“昙昙,你对关卿是什么看法?”说到这里,一旁的刘倩倩小心翼翼地道,“大家都不知道你们在世界之中具体经历了什么,但你能不能不要讨厌他……”
“他的人生之中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去爱,所以他只会本能地想要去占有……”
“而且,昙昙,听这些研究者说他直到现在也没有醒来……”刘倩倩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以后会醒来吗?”
“会醒来的——”苏昙轻声说道。
她的求不得是外公,是小青姐姐;而关卿的求不得,只有她。
她相信只要她在哪里,关卿便会在哪里。
***
苏昙两天之后出了院。
她搬了家,和刘倩倩一起经营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装修花店、进出货,苏昙和刘倩倩忙成了陀螺……
这天傍晚,花店终于开业,开业做活动,太多的人来回,苏昙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待到接待完所有的客人,霓虹灯渐次亮起,整个城市一片流光溢彩。
刘倩倩已经瘫在墙边睡着了,苏昙也好不了多少。
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了起来,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苏昙立马堆出一个职业的微笑,“对不起今天小店已经打烊了……”
“我来找人——”似曾相识的声线,低沉悦耳,宛若夏日里拂过的一抹清风。
苏昙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隔着层层花木,那人眼眸深深地望过来,人间千般风景,他是最美的那一抹。
“昙昙,我回来了!”那人耳根微红,望着苏昙低声笑道,眼眸里像是含了星辰……
苏昙同样笑了起来。
在外公去世后的第九百九十九天,另一份爱不觉中来到了她的身旁。
九九归一,一个轮回。
这世上太多的东西都会改变,唯爱,永恒而伟大。
——山海可填,岁月可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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