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乔越那声调都低下去了,反而郁夏一乐,她偏头朝身侧看去,问说:“你咋回她?”
“我告诉她其实也不难,我这头还没来得及正式去追,夏夏就问说乔越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刚点头,她就说那好我俩试试看呗。”
郁夏:“……”
虽然进行了一点艺术加工,整体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就这么坦率照实说了?!郁夏听完就叹一口气,心够累的。
倒是乔越,没得到回应还反过来问:“你咋不问了?”
“问啥?”
“问我妈咋说!”
郁夏回身捧着乔越的脸:“那你妈咋说?”
乔越脸都热了,他又有点得意:“她嫌弃我那天讨好你的手段太拙劣,说同桌吃饭都没眼看,又说没想到你竟然能看上这样的……夏夏你说,我这样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二得可爱。
郁夏含糊应他一声,又问:“齐教授没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主动提起交往的事不矜持?”
乔越抬手在她脸颊上戳了戳:“我妈说你在学校里老多人喜欢,条件比我家好的能数出一把,还说真没看出夏夏你看上我哪点,夸我好命来着。”乔越也觉得自己好命,喜欢的人正好也看上了自己这还不够好命?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算了,想撮合他俩的明明是齐惠桐女士本尊,咋一转身她还不敢相信了。
乔越又说还是他爸英明,夸他不愧是乔建国的儿子,看上了立刻就行动,有机会抓住就不放手!
看他一身轻松,郁夏心想这关是过了,之后的种种也证明她和齐教授之间的确没有因为关系上的突然改变而变得尴尬。
在讨论学术问题或者当着外人面的时候,两人之间客气一些。没别人的时候就随意很多,齐教授总让她周末多跟乔越回去,家里热汤热饭不比上食堂强?又让她遇上难题千万要讲,宿舍那边要是有矛盾或者出了什么事也明明白白说,生活上缺点啥别藏着掖着直接提出来……有些事情对大老远上学的孩子们来讲挺麻烦,换个人随手就能办了,没必要闷着为难自己。
郁夏对乔越他妈妈齐惠桐教授是非常感激的,自入学以来,齐教授帮她很多,她能找到一份赚钱的活计是托教授的福。因对方的帮助,郁夏的大学生活变得顺畅,遇上难解的问题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求教,遇上困惑的事情也能从对方那边得到一些指点和开解。
十一月中旬,齐教授还特地提醒她,说这几天身上不对,恐怕要闹天儿了,让郁夏注意添衣裳。
紧接着,京市果然迎来了今年的初雪,这场雪飘飘扬扬下了两天,郁夏从南边带来的棉袄随之功成身退,还不到十二月,她已经穿上了羽绒服,不写字的时候那双军绿色的手套就没脱过。
楼下的王阿姨看她这一身行头还算齐整,就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跟着她又想起来问说,周二周三这两天要不要帮忙打饭?
会这么问主要是因为郁夏周二周三上午满课,教学楼离食堂还不近,等她下课一路赶去食堂,那队伍已经老长了,排到她就只能打上最底下那层饭菜,打饭盒里都快凉了,到嘴里不剩什么热气儿。
郁夏有点意动,王阿姨跟着就让她去上课之前把饭盒以及饭票拿过来,要吃什么最好写个条子,下课之后就不用赶去食堂排队,直接回来就行。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你看我哪天不是打回来坐办公室里吃?带一份有啥麻烦?”王阿姨还想着打好之后拿回来把饭盒泡一半在开水里头,这样能保温。京市这冬天是真冷,冷起来饭菜凉得太快了。
郁夏真觉得她运道好,从来都能遇上好人,住集体宿舍麻烦事是不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不愉快也常有,但是带给她的还是温暖更多。
因为不是一个系,二零五那几个一开始还没发现楼下舍管阿姨替郁夏打饭这事。是临床一班另一个女同学,她洗脸或者洗衣服的时候总爱跟人唠两句,老抱怨说每周总有两天吃不上热饭。下课之后跟打仗似的赶回来,到食堂一看,就剩点残羹冷炙……
“那菜啊,都冷透了,咋吃得下去?我这两天一到中午就啃白面饼子,都快把自己啃成个饼子了!”
苗燕也在盥洗室了,顺口问说:“你和郁夏是一个班?咋她就能吃上热饭?”
那女生倒是没多想,摆摆手说:“还能咋的?请人带的呗,郁夏不是处上对象了?”
苗燕心说他对象又不是咱们学校的!那到底是谁给她带饭呢?
因为举报那个事,苗燕被辅导员记了过,哪怕没公开批评,这事对她的打击不小,她心里是很仇视郁夏的。
偏郁夏学习好,讨教授喜欢,平常往来也拿不到错处,很让她难受了一段时间。
现在,终于让她拿到把柄了。
也就是隔天,二楼几个宿舍就传出谣言,大概是说不知道谁那么痴情一片,这郁夏都处对象了,还给她打水带饭。
苗燕这回聪明了一把,她就起了个引导作用,从头到尾没说出任何需要负责的话,搞这个事也就想给自己出口气,她因为郁夏被记过,郁夏本人好像毫不知情,还一副励志姐的模样,一个个对她推崇得很。
都说她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是没穷了志气,她能想到通过翻译文献赚取报酬来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并把补贴让给其他同学这道德品质简直高尚。
高尚啥啊?
叫苗燕看来,她那“报酬”指不定是谁给的,不就是长得好看出了个有钱的对象么。
苗燕就是想膈应郁夏一把,赶上郁夏在盥洗室兑了温水洗贴身衣物,她同班那姑娘沉不住气,问:“就咱们周二周三上午不是满课?我下课之后就赶去食堂排队,还是吃不上口热饭,郁夏你让谁带的饭?”
这也没啥不能说 ,郁夏手上动作不停,回说:“我拜托王阿姨帮忙打的,也就那两天。”
“……啥?王阿姨?”
郁夏点点头说:“就是咱们楼的王阿姨,工作负责不说人真是太好了。”
万巧巧从盥洗室外头经过,拿着草纸去另一头蹲坑,就听到这段。她听过抹黑郁夏那段谣言,因为不想惹上事,没帮忙解释,也没嘴碎跟着讨论,她装作不知情。
听到郁夏这话真忍不住笑了。
人家暗讽她有对象了还不安分,搞了半天是楼下舍管阿姨帮忙带的。这些女同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到底是谁告诉他们赶着给美女帮忙的只能是男同学?
这次风波还没起来,就平息了,传播谣言这种事没闹大当然好,苗燕气啊!她就不明白郁夏这人咋就这么邪门!真是见鬼了!
而郁夏呢,真没把心思放在这些闲杂人等身上,她算了算这学期已经过半,想着学期末忙,要写论文还有各种考试,就提前复习起来,争取不用等到最后那几天跟打仗似的啃书。
当然她也没忘记给家里写信,十一月中旬,郁夏寄出去一封家书,里头提到降温的事,说京市下雪了,她因为有胶鞋还有羽绒服,踩着雪出门也不打滑,身上还特别温暖。又费了点笔墨刻画京市的雪景,说这学期已经过半,她感觉匆忙也充实,相信学期末拿到的成绩单不会让家里失望。
郁夏没忘记询问老家的情况,问S市降温了没有,家里好不好。
这时候,她已经拿到洗出来的照片了,只是没随信附上,准备等下次、过年那次和包裹一并寄出,给家里一个惊喜。
前次跟乔越去拍那两张照片,单人的看着中规中矩,合照就很甜了,拍照的时候郁夏双手环抱着乔越的胳膊,靠着他笑得像个傻子。
这张照片被郁夏夹在笔记本里,至于乔越,他还特地去商场买了个玻璃相框,将照片嵌好,放在单人宿舍的床头边,天天回来都要拿着看看。
十一月的家信,到十二月份,郁爸才终于收到了,他照样是第一时间将老爷子老太太请来,全家在堂屋坐好以后,让郁春读信。信里是没写什么爆炸新闻,家里人听着就是高兴,老太太让郁春多读了一遍,这都是她的习惯了。
“这次回信过去把你的事同夏夏说一说呗,春儿啊,你和高猛说好了?婚事定了?”
说到这个郁春心里就高兴,是啊,她努力这么长时间,三不五时去讨好陈素芳,终于把高猛给摆平了。
高猛好像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不过前阵子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外头跟人打起来,把隔壁生产队的打进卫生所了,听说还转了县里的医院,高家为了把事情摆平赔了一二百块钱。
问他为啥事儿打起来他也不说,说不说不重要,反正他妈陈素芳忍不了,非要他赶紧定下婚事,娶个懂事的婆娘回来。
陈素芳就指了郁春。
以前,高猛还和他妈犟着,闹这么久他自己也泄气了,想着左右就是那么回事,娶谁不是娶,结婚之后也是一样过日子,咋的还能叫个女人骑到头上?
琢磨了两晚上,他就应了。
高猛答应不是因为他对郁春有改观,就是死心了,你爱咋的咋的。
至于郁春,她倒是干劲满满,觉得最困难的一步终于迈出去,好日子跟着就要来了。
马上,再有两年高家就能发笔小财,再有个七八年高猛就能成大老板!她不就是阔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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