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夫妻俩及长子遭受雷劈之事, 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的伤是由天师的天雷符所致, 医院根本治不好, 唯有请道行高深的天师, 方有可能化解。
如今谢天师将贺戟救醒, 可见于修道一途上, 比徐天师厉害得多,加上他是传言中谢晋的长子,谢婉兮来找他救命也在情理之中。但没想到,谢天师居然明确表示拒绝。
谢厌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让大厅中间的少女眼中噙满泪水,她一瞬不瞬地瞅着谢厌, 看起来颇为可怜, 众宾客不禁心生怜惜。
有人觉得谢厌为人太过冷漠,既然同样是谢家血脉, 他又有能力,为什么不去救治呢?
似乎受众人议论影响,谢厌重新开口道:“天雷符威力不俗,我只能勉强一试,不能保证能救醒他们。”
谢婉兮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意, 正要开口, 却听谢厌身边的男人说道:“贺氏将会以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报酬, 转到阿延名下, 想必谢家三个人的价值不比贺某低?”
传言是传言, 谢家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谢延的身份,而且谢延并不在谢家的户口本上,按理说,谢延与谢家就是陌生人的关系,既然是陌生人的关系,请人出手,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众宾客一边被贺家的大手笔惊呆,一边又看向谢婉兮。贺大少说得没错啊,不管怎么说,谢延还不是谢家人,身为修为高深的天师,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手。
看着众人的目光,谢婉兮心中只觉惶恐,她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决定给付谢延的报酬!她忍不住往角落里看去,却见厉左早已消失不见。
“谢延哥哥,爸爸妈妈和哥哥现在躺在医院生死不知,我好害怕,呜呜呜……”瘦弱单薄的女孩子小声低泣,弄得整个宴会都已经失去了方才的热闹,谢厌凑近贺戟耳边,“一起?”
贺戟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自然不会拒绝。
“大大,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们啊?”小八相当不解。
谢厌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救人了?厉左来这一出,不过是想试探我的能力,想看看我能不能解了他的天雷符,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直接让他失去生命,远不及让他自信崩塌来得更精彩。”
小八:“……”大大好狠,厉左那样的人一定接受不了连续不断的失败,他到最后一定会崩溃的。
谢厌和贺戟直接离开宴会,带着谢婉兮去往医院。
谢家如今的当家人只剩下谢常春一人,谢常春年逾古稀,这几年已经渐渐退出集团的管理,将集团全都交到谢晋手中,希望谢氏集团能够继续辉煌下去。谢晋将谢延带回来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并且默认了。
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谢家如今竟沦落到如今这番境地,不仅儿孙被雷劈得只剩一口气,就连整个集团都被贺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大厦将倾,他除了拼命支撑,已无其他办法。
但他经营这么多年,人脉还是相当不少的,有人透露出谢延天师的身份,令他不得不多想,天师手段非常人能及,不能轻易招惹天师是圈子里默认的潜规则,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是修为高深的天师呢?
谢厌携贺戟进入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坐在病床旁边的老人。他没有见过谢常春,但不难猜出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必定是谢常春。
两人目光对上。
谢厌平静淡漠,谢常春沧桑压抑,两人谁也没说话。还是谢婉兮打破了这份沉寂,即便她心里对谢厌充满了仇恨,但为了救活爸妈和哥哥,她愿意忍耐。
“谢延哥哥,爸妈和哥哥能救好吗?”
移开目光,谢厌看向病床上呼吸微弱的三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对小八道:“一般而言,天雷符能让人瞬间变成焦灰,这张符却没能将人劈死,说明画符之人的修为并不算高。”
小八用洁白松软的尾巴戳了戳谢厌的肩膀,“大大,这个世界对道法的传承,肯定不及上个世界。”而且《缚天诀》即便在修□□也算是品阶极高的功法,虽说大大只修习了第一层,但在这些低武世界,已经足够了。
想到暗中窥伺的厉左,谢厌不禁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谢婉兮道:“里面有三颗药,分别喂给他们。”
谢婉兮握着小瓷瓶,简直不可思议,“这就可以了吗?”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除了研究道法、符箓,谢厌最感兴趣的还是炼药,毕竟他对与医术相通的炼药总有种亲近之意,在上个世界,他不仅学会《缚天诀》里面的炼药篇,还闲来无事钻研出不少丹方,只是很少用过而已。
被天雷符击伤之人,恰恰有相应的丹药可以救治。
谢婉兮看了看谢常春,谢常春微微点头,死马当作活马医,喂下去瞧瞧便是。她将药丸倒在掌心,就被丹药的清香与形态吸引住了目光,三颗淡蓝色的药丸仿佛自生莹光,看起来极为可口。看到药丸,她心里就已经信服大半。
将药丸分别喂进去之后,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原本焦黑的三人竟在丹药的作用下,慢慢褪去焦黑的外皮,恢复原本的模样。
如此令人震惊的奇效,就连谢常春都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他猛地看向一举一动自带仙风的谢延,一时竟生出无尽懊悔。倘若他们谢家之前以真心待之,恐怕如今的谢家已经成为人人艳羡与追捧的对象。
但世上并无后悔药,他至此方明白,咎由自取这四个字用来形容给他们谢家,简直太过贴切。
三人样貌虽全部恢复,但被雷劈中的意识却还在沉睡,一时间没法醒来,不过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令人欣慰了,连一直死气沉沉的谢婉兮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不过三日,他们就能够醒来,”谢厌言罢,看向谢常春,“谢家的报酬准备怎么给?”
谢常春见他手段如此,心里早就不排斥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反而生出一股隐秘的自豪与骄傲,反正他也是谢家的血脉,谢氏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只会走得更高更远。现在就是拿整个谢氏作为报酬,谢常春也是会答应的。
但什么事都要掌握一个度,太上赶着反而不美,他故作沉吟片刻,道:“听说贺家以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报酬,我谢家虽比不得贺家,但百分之十的股份比之也差不了多少,还请谢大师莫要嫌弃。”
谢厌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惊喜的神色,仿佛这般庞大的财富并不足以令他动色,“谢老豪气,谢某却之不恭。”
见他如此沉稳,谢常春不禁更为满意。
离开医院后,谢厌的身家已经足以羡煞绝大部分人,贺氏的百分之五加上谢氏的百分之十意味着什么,没人会不明白。
藏在暗处的厉左,出现在医院走廊上,看向病房里恢复过来的谢家三人,心中大为震惊,这个谢延竟真的解了他天雷符的伤害!想到如今生龙活虎的贺戟,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差点让他道心不稳,他使用法术将谢婉兮和谢常春弄晕,而后进入病房,分别使出三张符箓,于是,刚恢复人样的三人便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三人俨然已经成了厉左与谢厌斗法的工具。
等谢婉兮和谢常春醒来后,见到三人全身青紫的模样,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于是谢厌又被请过来。
“你不是说那药能解吗?”谢婉兮抹着眼泪问道,“怎么他们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谢厌见状,心中觉得好笑,厉左还真的不负他期望,果然拿这三人要与自己斗法,这种明晃晃的挑战,谢厌已经很久没有遇上了,不禁生出几分兴趣。
谢常春不似谢婉兮这般天真,他已经派人去问过,才知道谢晋他们到底做过什么孽,也猜出那背后的天师定是在戏耍谢晋他们,只是他的蠢儿子和蠢孙子非要往里头跳。
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又是那个天师捣鬼。
“你是不是见过厉左?”谢厌忽然问了谢婉兮一句,谢婉兮猛地一惊,大眼睛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谢厌对视。
“蠢!”谢常春见此哪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原本见孙女劝自己,要去请谢延来救治,还觉得颇为惊异,但为了儿孙着想,也没深想,没想到,那个厉天师居然想榨干他们谢家儿孙最后一丝价值!实在可恶!
谢婉兮本就心慌意乱,被谢常春一骂,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是他让我去找谢延救治的,我只是想救爸妈和哥哥而已。”
“那你应当知道,谢行知是厉左的徒弟,他手中的天雷符也是厉左所画,我还没见过什么符箓会将自己劈中的,”谢厌笑笑,“在厉左眼中,你们所有人,都是供他取乐的玩偶,被他操纵在掌心,却还不自知。”
谢婉兮陡然哭得更大声了。
谢厌再次出手,将三人救治回来,而后冷漠道:“要是你们不采取措施进行保护,再有下次,我不会再救。”
他还要享受和小久在一起的时光,并不想被这些琐事烦扰,这三人经过天雷符的“洗礼”,身体已经留下病根,这次再被厉左作法变成这样,雪上加霜,自己也不会用极品丹药便宜他们,等待他们下半辈子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谢常春虽然很想将他留下,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沉叹一声,吩咐忠心下属道:“去请徐天师。”
徐天师刚处理了一个外地的订单,回到京市就接到谢氏的大单子,想起之前被天雷劈得半死的三人,他生出几分兴趣,便赶往医院。结果一看三人如今好好地躺在床上,便知他们是被其他高手所救,于是问道:“谢老先生,不知徐某能帮什么忙?”
谢婉兮认出他,“是你!”她那日回家,就看到徐天师站在楼上走廊,房间里还躺着自己的爸妈和哥哥,对徐天师这张脸非常熟悉。但她当时被吓昏,醒来后遇到这么多事,压根没想起来徐天师,现在陡然见到,不禁惊恐问道:“你那天为什么在我家?”
徐天师当然不想被人误会,于是将谢行知画的害人符箓等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谢常春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听完之后,陡然长叹一声,他原本以为贺氏打压他们只是因为谢晋之前的搜宅行为,只觉得贺氏实在太过心胸狭隘,完全不给他们谢氏任何情面,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姑娘不懂事,误会徐天师,”谢常春猛地老了十岁,叹息道,“还请徐天师见谅。”
徐天师摆摆手,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他只是很好奇,那位解了天雷符之伤的高手到底是谁?他很想讨教一二。
谢常春便将厉左、谢厌之事告诉徐天师,徐天师听罢,再看看床上的三人,只觉震惊之极。最近天师界新出了一个年轻的天师他也有所耳闻,而且让其一朝扬名的是因为那位天师救醒了贺戟,要知道,当年贺家找遍了天师,却无一人能够将贺戟的魂魄召回,仅凭这一点,谢厌就足以傲视京市所有天师。
只是徐天师没想到,这位年轻天师会是这么年轻,才十八岁,就有如此修为,实在不俗。
谢常春叹息一声,“那厉左心思歹毒,竟又作法伤害行知他们,我请徐天师来,是想请您帮忙保护他们。”
“既然那位谢天师可以化解厉左的邪术,不妨继续请他过来,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徐天师稍感困惑。
谢常春自然不好言及谢厌与谢家的龃龉,只道:“谢天师有事抽不开身,还请徐天师帮帮忙,勿让厉左那阴毒之人再次作乱。”
徐天师便在病房设了一个符阵,道:“若是有人对他们行恶意之举,便会触发符阵,我自会知道。”
他得回去召集众好友,商议铲除厉左之事。等解决这件事,他再去找谢天师切磋切磋。
被惦记的谢厌此时正在教授贺戟修习道法。贺戟天赋不俗,心志坚定,又有谢厌在旁指点,进步可谓神速。
如今贺戟身体还未恢复至巅峰期,贺家并没有急于让他重新进入公司,反而任由他自己决定。
贺子归扒完一碗饭,看看坐在旁边甜甜腻腻的两人,不禁小声问谢厌:“大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你问。”
“咳,其实我是好奇,”贺子归忽然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你们修行之人,真的会有双修这种事吗?”
听到他问题的贺戟差点喷饭,真想直接将碗扣在这小子脑袋上,问什么不好非得问这个?虽然……他自己也挺想知道的。
“哇哦,大大,他的问题好劲爆。”小八笑嘻嘻看热闹,它很想知道谢厌会怎么回答。
谢厌扬唇一笑,“你猜。”其实他也不清楚,因为在上个世界,小久不能修习道法,他们并没有进行过,如果这个世界有机会,他一定会找机会尝试一下。
贺子归顿时哭丧着一张脸,他要是能猜出来,还问干嘛?
吃完饭后,谢厌例行带着贺戟去房间修炼,刚进房间,贺戟就凑过来,认真问:“到底有没有?”
谢厌被他困在墙上,与他对视,伸手捧住他双颊,轻声道:“等你到达道师境界,我们便可以试试。”
道师……
贺戟不禁摇首失笑,真要等到那时候,他或许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阿延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低下头,在谢厌唇上轻啄一记,与他额头相抵,道:“阿延,要不要搬出去住?”
“哇,大大,他在邀请你同居哎。”小八用小爪子捧着自己毛茸茸的脸蛋,水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好。”谢厌不假思索回道。小久既然想搬出去,那就搬出去。
贺戟眉开眼笑,俊朗深刻的五官俱写满喜悦,他将谢厌抱起来,仰首看着少年秀气的眉眼,道:“阿延,我真幸运,能遇见你。”
少年深幽平静的眼眸中,逐渐流淌出温柔之色,他低首吻上男人的唇,舌尖调皮地在探入进去,贺戟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将少年抱得更紧,急步往床边走去,边吻边小心将谢厌放到床上。
两人争夺着主动权,谁都不让谁,贺戟一手托着谢厌的后脑,一手搭在谢厌的衣扣上。忽然,一股滑腻冰凉的触感袭来,贺戟用手捏起来,见是小黑蛇,忍不住皱起眉头。
谢厌忍不住笑起来,因方才的激吻,他现在头发凌乱,眼尾绯红,眸中水光盈盈,唇色殷红,极为好看。贺戟将小黑蛇往床下一扔,就要重新扑上去,却被谢厌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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