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探头看了一眼,却懂了。
这是给郑国公府大姑娘,未来太子妃的首饰?
因太子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公然在婚前给自己的太子妃一件首饰会叫一下长舌妇非议,为了太子妃的名声,因此太子迂回了几分。
他转送清平郡王。
郑国公府前阵子刚刚给清平王府送了年礼,王府这头还没有回礼呢。
正好把这首饰加进去,当做是郡王府的回礼。
这首饰这样精致,看着就是宫中的样式,太子与郑国公府大姑娘若是有了默契,这金步摇自然就到了郑国公府大姑娘的手里。
唐菀觉得这是太子对太子妃的重视还有真心,因此觉得这首饰给了自家,自己一定愿意转送给郑国公府。
因为心里感动太子的心意,她急忙扯了扯凤弈的衣摆,对太子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给咱们王府的礼物。”
她这么乖巧,太子顿时觉得这个弟妹十分善解人意。他对唐菀就越发温和了几分,唐菀也觉得太子真的是一个温煦的好人。此刻东山郡王与凤樟都已经停下来不吵架了,都在看着凤弈,凤弈却哼了一声,看着自己这个总是喜欢管闲事的王妃,看着太子沉着脸说道,“我拿走了。”
“阿奕,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太子感动地说道。
他十分感动凤弈和唐菀对自己这么用心。
他的太子妃,他自然是从前就已经在太后的宫中见过。
太子妃生得端庄,仪态都是极好的,也总是笑吟吟却带着几分威仪的样子,太子很喜欢自己的未来的妻子。只是他与郑国公府大姑娘几次在宫中遇到,不是在太后的宫中,就是在宫中众人簇拥的时候,想说一两句贴己话都难得很呢。
因只能眉目之间心有灵犀,却不能随意地说话,太子如今还觉得十分遗憾。
如今就要大婚了,他总是想着过年的时候给自己未来的妻子一番心意,因此早早地就叫人打造了这样的一只金步摇。这样华美的首饰戴在郑家大姑娘的头上,那多美呢……太子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憧憬了一番,见凤弈已经将匣子给收起来,这才看向东山郡王与凤樟,心情不错地关心问道,“不生气了么?”
刚刚吵得人耳根子疼的东山郡王与凤樟都讷讷起来。
唐菀心里不由越发感动。
太子真的太厚道,太善良了。
东山郡王与凤樟在东宫争吵,太子并不动怒,相反却只担心他们气怒伤身。
天下有这样仁厚的太子,唐菀觉得是百姓的福气呀。
“叨扰了太子了。”东山郡王急忙愧疚地说道。
太子便微笑着,温文地看着他。
“对了,二哥怎么今天进宫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欢来东宫的么?”
大公主这话叫凤樟气得半死。
专门在太子的面前打压他这个哥哥,这当真是亲妹妹么?
“快到过年的时候了,我自然要多在宫中走动,服侍父皇与太子。”他一脸忠诚地说道,仿佛自己不是一个喜欢美色的人。
见他这么道貌岸然的,大公主便嗤笑了一声,鄙夷地看着他问道,“既然你在宫中侍奉长辈,怎么不去看看母亲?都快过年了,她还连你的一面都没见到呢。”
对于凤樟进了宫却从未看望过罗嫔,由着罗嫔躺在冷宫里每天喝粥,大公主心里已经不止厌恶多久了。就算是她曾经被罗嫔那样伤害过,也在过年的时候去看了看罗嫔的情况,本以为自己就够无情的了,却没想到还赶不上凤樟的万分之一。
这话就叫凤樟越发尴尬,见太子疑惑又好奇地看着自己,仿佛隐隐还带着几分失望,凤樟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如今唯恐自己在太子的面前形象恶劣,自然也知道太子是个纯孝的人,忙对太子说道,“那我去看望母亲去了。”
他虽然说去看望罗嫔,可是却并没有在太子的面前求情,想要叫罗嫔从冷宫放出来。
太子温和地看了他许久,便微微点头说道,“去。”
他似乎对凤樟依旧宽容,凤樟心里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一旁的东山郡王一眼,却见一旁凤念歪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东山郡王乖巧地问道,“父王也不去接弟弟与王妃回家么?”
他本能地觉得太子殿下并不喜欢他的父王,因此,就想要叫他父王赶紧从东宫走开。
他王婶觉得太子是个好人,那凤念也会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因此,就不要叫他父王在东宫碍眼了。
他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
“什么?”东山郡王皱眉,看着蠢笨的,总是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的长子。
他一向都不喜欢又蠢笨又木讷的长子,看着他正乖巧地依偎在太子的身边,东山郡王心里冷哼了一声,觉得太子的眼光不怎么好。
若不是为了断了凤念过继的去处,他绝无可能将东山王府留给凤念这么一个愚蠢又笨拙的孩子。
此刻,他的眼里不由多了几分不喜。
凤念却觉得这样的眼神对自己没有什么好伤害的,反正自己已经是世子了,那父亲的喜欢与厌恶对凤念来说就已经并不重要。
他揣着爵位觉得安心得不得了,便乖乖地对东山郡王心平气和地说道,“王妃今天对太后娘娘说,想死弟弟啦。”他小小的包子脸上露出几分善解人意,在东山郡王诧异的目光里继续说道,“想得都在娘娘面前哭了,娘娘特别愧疚,说叫她与弟弟母子分离太对不住她了。因此,太后娘娘放了弟弟出宫,叫弟弟与王妃母子团聚,听说,听说以后都叫弟弟陪着王妃。”
他这样温顺,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小小的脸上都是乖巧,东山郡王却看着凤念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东山王妃说想死儿子了,因此,凤含被太后放出宫了?
次子不留在宫里了?
那过继给太子的事儿怎么说?
还有,什么叫做以后都叫凤含陪着母亲?
东山郡王只觉得脑海之中轰地一声,迎面挨了一狼牙棒的感觉,一时之间摇摇欲坠,又觉得喉咙腥甜。
东山王妃一向是个伶俐机敏的性子,怎么敢在太后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太后因此愧疚,送了凤含出宫,会不会觉得凤含是一个离了生母就不能活的孩子?
若是这样一个与生母不能分离的孩子,怎么过继给太子夫妻?
那次子不能过继的话,不仅他的那些大梦都成空,而且,而且王府世子的爵位又怎么说?
东山郡王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且见与自己在这段日子颇多恩怨的二皇子听了这话已经露出了喜色,他心中不由恨极,强忍着没有叫这一口血呕出来。
在太子疑惑又关切,还很茫然的目光里,他硬生生地将嘴里这口心头血咽了下去,胸口都隐隐作痛,脸上却还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含哥儿与王妃要出宫的话,我也不能继续陪伴太子。先与太子告退了。”
他英姿勃发的的面容此刻都已经褪色了几分,太子看着他那张憋得不得了的脸,便善解人意地笑着说道,“知道你是一个离不得儿子的慈父了。既如此,你快去。”他这话叫东山郡王心里咯噔一声,本想大声反驳说自己特别舍得凤含这个次子,叫太子可以毫无顾虑地过继,可是这话又格外不对劲儿。
他左右为难,也不知自己要不要解释,只是感激了太子的关心,又冷冷地看了凤樟一眼。
都是因二皇子突然讨好太子的缘故。
会不会他在太子的跟前进了谗言,想将自己小妾即将生下的那个孩子过继给太子,因此太子才会对风扇并不怎么热心了?
他心里恼火极了,只觉得大好的权柄就在面前唾手可及,却叫凤樟突然一脚踹过来踢开。
只是东宫不并不是吵架的好地方,他怒视了凤樟一眼,便快步地走了,也想急切地问问东山王妃,她到底是失心疯了还是怎样,竟然说出这么不走脑子的愚蠢的话来。
等他快步走了,凤樟也跟太子告退去看望冷宫里的罗嫔,太子笑着看着凤樟的背影出门,便放松了几分随意地靠在软塌上,笑眯眯地对面前的几个人问道,“不如晚上在我这里吃饭?咱们一块儿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唐菀好奇地问道。
太子便看了凤弈片刻,微笑起来。
“庆祝咱们念哥儿封了郡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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