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如真的表情凝固在话说到一半的状态, 眼里带着点疑惑, 身体却如雕塑般静止不动, 衣摆和随风飘扬的长发也凝固在虚空中。
他的脉搏心跳通通停止在那个似动非动的状态,无比鲜活地没了生命气息。
而他面前的血字, 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殆尽。
重越的头皮仿佛被冷气撕裂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背脊僵硬得不听使唤,冷汗唰地掉了下来。
他脖子僵硬地望向四周, 只见被狂风刮得倾斜的大树保持着一个非常恣意的姿态。
飞沙走砾,草木枯叶均停滞在半空中。
房屋坍塌到一半,梁柱以危险的角度定在了那里。
没了风,水也不再流动,草木虫鱼鸟兽全都静止在这个世界中, 均如栩栩如生的雕像, 静谧无声。
重越惊恐地发现一切都静止了,就他还能呼吸还能走动。
他往前走,撞上空气中的沙子,被割得脸皮生疼。他惊恐地伸出颤抖的手,还没触及华如真的额头, 就唰地收了回去。
全世界都静止了, 只有他还能动!
不只是他,重越目眦尽裂, 眼睁睁地看着申伊面露悲悯, 充满同情地朝他走来。
“是你, 你做了什么!?你究竟是谁!”重越满脸慌乱,饶是他也没办法掌控时间至此等高妙境界,竟然能令世界静止,这个申伊,究竟何方神圣。
“这可不是我做的,”申伊一脸无辜地说,“你还没记起我是谁吗?应该快了……”
“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申伊很随意地说,“你被困住了。”
重越顿时脑袋想被揍了一拳:“莫非是至圣药尊留的后手!?是他以死为代价让时间静止,把我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这就是所谓的遭天谴?”是说药尊怎么可能会死得那般轻易!
“说句实话,他也没这本事,”申伊也不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能不能扛住,试着道,“你其实一直都被困在这一方时空里,如今这片时空走到了尽头,时间不再流逝,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被困住了?是谁困住了他?重越仔细想来,他上一世被至圣药尊牵着鼻子走直到惨死,这一世虽说和药尊做对,甚至弄死了至圣药尊,但他的愤怒丝毫没有减弱,还无端造成了那么多杀孽,仿佛被反将了一军。难道说他杀了药尊,就出不去这个囚笼?
重越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一直都是至圣药尊困住了我?”
申伊扶额,没好气地说:“不是药尊困住了你,困住你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啊!”
死寂。
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其中一人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犹如鼓风机般,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天地间显得万分突兀。
重越表情震惊到惊悚,又逐渐转为困惑,复而平静。
重越道:“你效忠药尊,你的话当不得真。”
申伊道:“不,我追随的不是药尊,从始至终我追随的也都是一个人。”
见重越眉头一皱,申伊笑着看他:“还要我说得更明白点吗,我效忠的人一直都是……”
“不用说了,”重越知道他会说谁,“你的目的无非是把我领进死胡同,就像对付白玉那样,让我也不攻自破。”
重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道:“药尊死得太轻易,我强得让我觉得不大真实,我记得你曾用过类似入梦的幻境,或许我现在也处于梦境之中?你们一定也用过类似的招数对付白玉,否则我实在不信白玉会无缘无故受那等严重得几乎无法自持的伤,若非他受伤,那一招要不了他性命。”
“哦对了,之所以头痛欲裂,想必也是你用毒的损招,你的毒能让白玉中招,着实让我叹为观止。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呢。”
申伊无奈抿唇,做出鼓掌的动作,道:“你圆,你继续圆!我看你还能把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圆出什么花来!”
重越一怔,道:“你怎么坐下了?”
“站得我腰酸背疼的,咱慢慢掰扯,不急,”申伊道,“给华如真下毒呢,纯粹是他这时候该中毒,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他下的毒,反正真实情况肯定不是我。而刚才呢,因为时间还没静止,只要时间还要流逝,你要合理化那个结果,肯定得找个背锅的,就只能是我了。”
反正方才是他下的毒他也不会承认的,他犯不着这时候跟华如真的死党承认,他其实看华如真很不顺眼。
“但你当时却说没必要解毒。”重越盯着他的眼睛,没必要解毒的意思,好像申伊早就知道时间到这里就到头了,华如真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在这个时间点上永恒静止地活着,解不解毒意义不大。
“我说没必要解毒吗?我好像是那意思,”申伊也不用药尊那套似是而非的说话方式,直接说,“毕竟这个世界确实就是不合理的,华如真呢,他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这里头的他本就是你记忆中的,是假的,这个他怎么样其实都不影响的。”
重越如他所说的移开视线,紧抿着唇,却也没有接话。
“就像重姗有身孕,纯粹是现实中她或许就得怀个药尊的崽,你被困的世界它就是这么的蛮不讲理,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你是觉得药尊出了轨,不愿意接受你自己会干的事儿的话,我真的给这里头的药尊说句公道话,至少我看他并没有碰过任何人。你没必要对这个困住你的世界太较真,毕竟都是假的。”
“什么是出轨?”重越问。
“就是,外遇啦,”申伊道,“有心上人的同时,还乱搞男女关系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方才死去的那个药尊是我?”重越沉着脸。
“不只药尊是你,这里头的人全都是你记忆中的人,是你所理解的他们,”申伊看他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怜爱,投下一句堪称五雷轰顶的炸弹,“如果你有意,你可以成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你精神的一部分!”
重越只觉五雷轰顶。
“所以困住你的只能是你,”申伊耐心地说,“要想破这个局呢,若能除掉他们所有人,只剩下你一个,其实是最好不过,但那只是理想情况,而且活着的这个你,可想而知会有多凶残。所以说没必要全死,你只需除掉最凶残的那位,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现在最凶残的那位已经被你除去,你已经走到了时间的尽头,结束了这一切,你可以出去了呀。”
“是吗?”重越虽然斩杀了至圣药尊,却完全没有赢了他的实感,但他其实好像能理解对方这番不可理喻的话。
比如他能成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在神劫里就曾突兀地成为界石空间所藏的魂魄,当时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渡一个那样古怪的神劫,如果申伊此人信得过,那他或许能明白了。
重越总算松了口气:“你是说这片时空,我出得去?”
“当然。”申伊道,“按理说,只要你意识到这是个囚笼,你就能出去。”
重越感知了很久没什么特别的动静,道:“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可以啊,”申伊提醒他,“不必用走的或飞的,空间撕不裂,你自己构建出的世界,你思维所及之处,就是你瞬移的范围——无限大。”
话没说完,重越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申伊跟不上他思维的速度,干脆就在原地等他,面上十分轻松,手心其实有点冒汗。
重越隐约觉得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他真的已经除掉了最凶残的那位了吗,他真的已经做到最好的结果了吗,他怎么没半点真实感呢,他怎么好像……还是有一大堆的遗憾,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他又偏偏不太想问申伊,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全信申伊的回答,所以不如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来到陨神谷核心地带。
那里一片荒芜。
原先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般的景象,居然已经遍布坑缝,最大的峡谷深入地下千丈有余,古木倾折,几乎所有建筑都坍塌得看不出形貌,只剩下零星的半壁非常落魄的房屋掩埋在断壁残垣中。
他和药尊一战,竟然摧毁了半个陨神谷吗?
他疯起来居然能疯成这样?
重越暗自咂舌到一半,突然发现陨神谷好像没有边际一般,各大势力所在处,好像都跟陨神谷接壤,或者说在陨神谷之中……
“奇了……”重越处在一个逆天的角度,看整片处于静止中的世界,却发现岐山境也就在陨神谷靠近外围的地方,被人所诟病的逍遥宗好像就建在陨神谷内的某一谷内,太墟神朝好像也坠在陨神谷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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