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严清悦坐在建章宫里,就是被简向文请过来,给他撑着。
严清悦觉得这人好笑的很,但她现在还是皇后,跟茂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简向文此时做后台,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这个简向文眼睛不可谓不毒辣,上辈子没见他来找过自己,这辈子却黏上来,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严清悦只当不知道,笑着道:“行,这奏章我都会看,还有什么事吗?”
简向文听皇后答应,瞬间松了口气,忙道:“无事无事,我若有事,再来找您。”
这话说的极好笑,严清悦点头让简向文走了。
等简向文一走,旁边的茹姹就忍不住了:“这个简大人也太有意思了,看起来就有点,有点软弱。”
严清悦笑着摇头:“这个简向文,是太怕事了,别的都好。”
严清悦说着开始打量建章宫的书房,这里是茂承最常办公的地方,处处都有茂承的影子。
以前严清悦来的多,那时候茂承刚当皇帝,祖父也经常来,只是祖父凶的很,茂承跟她都不敢多说什么。
之后茂承当皇帝时间越长,祖父的脾气就越来越好,只是不许自己再去玩,说是自己会分茂承的心。
严清悦到现在也不明白,就茂承专心看奏章的样子,哪像是会分心的样子。
只是走到书架后面,严清悦看着有新装裱过的画,严清悦顺手将这画打开,喊着茹姹一起帮忙。
刚展开,就听见茹姹惊呼一声道:“娘娘,这画的是你啊!”
严清悦定睛看过去,果然是自己,这衣裳,似乎是自己前几日刚穿过的。
画上的人点着红唇,眉眼微微皱起,雪白的脖颈看起来脆弱美丽,怀中抱着一只眼睛湛蓝的猫儿,那抱着猫儿的手指修长纤细,漂亮的很。
严清悦把画全打开,这才看见落款赫然盖着茂承的私章,下面的字迹也是茂承的手笔。
茹姹惊喜道:“皇后娘娘,这是陛下画的啊。”
许多人都知道,茂承是最不善这些东西,怎么突然这么会画画?
严清悦看着剩下的画卷,心里起了个念头,小心翼翼的拿起别的,打开一看,又是自己,不过已经是前段时间的了。
这下不用多想,严清悦继续拆那堆画,从前几天的一直到几年前的,竟然是隔断时间就画一张。
也看的出来,笔法青涩稚嫩,到最近一副的技艺纯属,费了茂承多少功夫。
茹姹惊呼道:“娘娘,陛下为什么不跟您讲这些呢?”
茹姹是明显知道陛下跟娘娘之间是有矛盾的,一直在冷战。
严清悦此时也在想,是啊,这个傻子,怎么就不会拿这些东西出来讨好自己的呢?偏偏去寻什么外物。
刚想完,严清悦不想再往下翻,可看着画卷下面似乎压了张字条,严清悦拿起来一看:当着面给你看这些,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清儿你应该会发现。
刚骂完人家傻子,这看到字条的严清悦面色古怪的很,嘴角又隐隐有些笑意。
再转一圈,似乎没发现别的什么东西,严清悦坐下来认真的看奏章。
茹姹奇怪道:“娘娘,您不是一看奏章就犯困吗?今天怎么就好好的?”
严清悦撇了茹姹一眼道:“那是以前我不看有陛下看,现在他不在,那我还能怎么办。”
说完这话,严清悦自己都是愣的,不信他会把权利交到自己手里,却信他会处理好奏章。
茂承到底是有多勤政爱民?
严清悦都觉得无奈,有时候要是茂承能把看奏章的精力多分出来一点给自己,说不定自己就更死心塌地了。
还好还好,严清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还走的出去。
虽说如此,严清悦还是让茹姹给她泡了壶浓茶,靠着茶水才看完奏章。
等到站了起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茹姹松口气道:“娘娘,今天可太累了,明天一定好好歇歇才行。”说着要给严清悦捏捏肩膀。
严清悦拦着道:“回未央宫再说,回去再说。”说完严清悦叹口气道:“这才哪到哪,明天肯定还有。”
说完严清悦也不喊轿子,准备自己慢慢走回去,这坐了一下午,总不能连路都不走。
快入春的时候,天总是黑的很早,这时月亮已经挂上枝头,严清悦极少在这种时间从建章宫走到未央宫。
严清悦这才知道,这似乎是个十分漫长的路,旁边的宫人提着灯笼,自己趁着夜色回到自己的住处。
茂承每天都是这么走的吗?
也不对,有时候时间特别晚的时候,茂承会坐轿,会坐车,就是走路过来,也是急匆匆的。
毕竟这段路太长了,严清悦走的脚有些酸,但越走越清醒,因为是要回到未央宫,回到后阁,到了那里,就舒服了。
第二天简向文看到奏章还是没忍住打开看了看,见皇后的批复颇有章法,这些奏章看完,简向文对皇后的看法大有改变。
看到最后,只能说一句,不亏是严首辅的亲孙女,果然不同一般妇人。
只是以前从未在这些事上见过皇后娘娘的手笔,原来只是深藏不露。
简向文的想法严清悦一概不知,她也知道明天还要去忙,根本没功夫想那么多。
第二天刚起床,宫门外就等着了三个人。
严清悦觉得奇怪,她只任命了殷皎月做女官,怎么来了三个?
一问才知道,苏暄妍跟李饮月也在其中。
都到了宫门口,这会自然不能一面也不见就轰走。
严清悦心中冷笑,好个苏首辅,李大学士,不声不响的拿自己家女儿给自己施压力。
若是这次同意了,说不定这二人还有别的事情等着自己。
严清悦心中有数,见三人一起过来,笑着对殷皎月招招手道:“这么早就来了,可有用过早点。”
殷皎月看看那两个人,走到皇后娘娘身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见此严清悦笑了笑,转而对苏暄妍跟李饮月说道:“这么一大早就在宫门外等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暄妍还有些不敢说话,那李饮月心道苏暄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过了那日南珠的事,早就撕了面具,直面严清悦道:“以前我们三人都是娘娘您的学生,如今娘娘有事吩咐,我们怎能不来?”
好个李饮月,几句话下来,竟然成了自己需要她们。
苏暄妍是被父亲特意嘱咐过的,赶紧附和道:“是啊娘娘,当初在宫中学做女官,我们也认真着呢,您不能说不用就不用啊。”
严清悦:“这话谁教你说的?不像你能说出的话啊。”
这个反问让苏暄妍的目光不自觉的看了看李饮月。
严清悦见此心中有数,直接道:“当然不是说不用就不用,就比方说这天下学子数以万计,难道还能个个做官不能?还不是选其优者。”
既然选了殷皎月,自然是殷皎月更优。
李饮月听了皇后的话,气的银牙都快咬碎了,本来就对皇后不满,心中带了些怒火,李饮月不由得说道:“那就算是学子们当官,也要考个试才知道孰优孰劣,娘娘就随口指了别人做这女官,饮月不服。”
殷皎月刚想上前辩驳,但心中也是疑惑的很,皇后娘娘为什么选自己,殷皎月也忐忑的很。
看着李饮月一脸不服的样子,严清悦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子了。
跟茂承那次谈话,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这李饮月恐怕是害死自己最大的真凶。
毕竟苏暄妍没那样的脑子跟胆子偷梁换柱害死自己。
恐怕一切的局都是由李饮月来做,但单凭李饮月绝对不能做出这么瞒天过海的计划。
估计这李饮月背后还另有她人,茂承跟严清悦首先怀疑的人就是李饮月的父亲翰林大学士李问。
但现在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原本茂承要走,朝堂的事是要交给李问来管,上辈子也确实是给了李问。
而这次明显是不可以了。
严清悦先是默不作声,看着苏暄妍吓得手有些颤抖,这才说到:“那饮月的意思是,我要出个试题,设个规矩,让你们照着科举的样子答经问卷,再一一评判出结果,这才能让你服吗?”
李饮月从未知道皇后的气势会这么强,压得她几乎喘不起来,但还是说道:“饮月不敢,但若是再有几个学问高的人来做评审,恐怕更公正些。”
公正?
严清悦有些玩味的看着李饮月:“公正吗?那是不是要还要多请些人,你们卷子也要匿名誊写,毕竟我的话不能作准。”
说着,严清悦慢慢站起来:“哦,最好考上十天半个月,方方面面都要考究到,等考试结果出来,才能看出谁是做我手下女官最佳人选?”
李饮月抬头道:“是,是该如此。”
就在李饮月觉得自己说服了皇后的时候。
严清悦轻笑道:“凭什么?我凭什么那么费时费力?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确定,你值得上那么多人费时费力考究你们三个人?”
李饮月:“饮月是没资格,但饮月就是想在娘娘身边伺候啊。”
听此,严清悦摇摇头:“这次的女官,你是不要想了,但还有一个机会,唯一的机会。”
李饮月似乎有些知道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是个圈套,但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
“今年秋天九月十月的时候,我想筹办个女子科举,招募天下有才之士,来跟男子一般考试,若是榜上有名,那便可入朝为官。”严清悦说着,渐渐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天她一直在疑惑,自己,殷皎月之类的人,有什么出路?
闺阁的时候读书识字,学文知礼,嫁给夫君几年时间,竟然成了只会关心丈夫冷不冷饿不饿,再或者绣花逗鸟的深闺妇人。
这让严清悦有些恐慌,在看着奏章睡着了几次之后,更加恐慌。
似乎美丽跟学问到最后,只是为了嫁一个好夫婿。
自己的夫婿够好了,天下至尊,但是那又怎么样。
即使他是爱自己的,那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他。
严清悦此时确定了,自己要变得不一样,如何不一样呢?今天终于在脑子里想明白了。
要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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