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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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周秀英司一脸怒气,这阮绵绵却是一脸笑意。

真要是区分,他们却觉得阮绵绵这种笑着气死人的感觉,更让人难受。

赶走了一群烦人的苍蝇,阮绵绵才觉得耳边清净了起来,她折了回去,也没进屋,索性蹲在了石碾子旁边,这会是早上,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的不像话,她却没心思晒太阳,脑子里面转的飞快,这林书杨到底是被谁揍了?

不会是自家大哥和二哥,因为要是他们揍人的话,不可能等到今天才揍,或许阮志武有这个心思,却被阮志文给劝说了下去,上次阮志文去作弄方谷雨已经给阮绵绵添了麻烦,以阮志文的聪明,自然不会在去做落人把柄的事情。

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

阮绵绵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地上的狗尾巴草,绞尽脑汁却想不到到底是谁帮她出了气,正当要起来进屋的时候,许是蹲的时间太久,头一晕,整个人一颤,亏得面前多出了一双手,阮绵绵扶了个刚刚好。

她抬头望了过去,看到来人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略微迟疑道,“阿迟!”

被唤作阿迟的少年眉毛一拧,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绵绵,你好了?”

阮绵绵努力的搜寻着脑海里面的记忆,面前的“阿迟”和她的“阿迟”并不一样,她的弟弟,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少年,而面前的阿迟鼻梁高挺,眉毛浓黑,眼睛大且明亮,隐隐的带着一抹凶光,浑身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一看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又凶巴巴的叛逆少年。

面前的阿迟不是她的弟弟阿迟。

她的弟弟,留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又长的这么想象的两个人,明明是一张脸,但是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迟很不喜欢绵绵用这种目光看着他,许久以前,绵绵也是这般,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仿佛在透过他在想念另外一个人。

“绵绵?”,江迟浑身的暴躁和戾气就仿佛在火山口试探一样,下一秒,那火山就要喷涌而出。

阮绵绵盯着面前的阿迟看,她记起来了面前的阿迟是谁了!慢慢的目光柔和的不像话,她轻声,“阿迟,你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江迟浑身的暴躁和戾气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的,明明想要说个软话,但是说出口却是硬邦邦的,“你才不会担心我!让我死到外面最好!”,说完,他身子一转,给了阮绵绵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阮绵绵知道这孩子心里有气,她也不恼,“阿迟,这些年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阿迟是从七垭村的孩子,比她小上三天,不过和阮绵绵从小在福窝里面长大不一样,江迟的命却是特别的苦,他一生下来母亲就意外去世了。

没多久他爸就给他找了一个后妈,后妈欺负他是个奶孩子不会说话,可了劲儿的欺负,再到后来,后妈怀孕了,就想掐死江迟,哪成想没掐死丢到了大山里面,最后被狼给叼走了。

大家都以为这小孩儿被狼给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谁知道,阿迟的亲舅舅从外地回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去了大山里面,就那样整整的搜寻了几个月。

找到了被狼收养的阿迟,阿迟那会已经快一岁了,阿迟的舅舅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咬断了野鸡的脖子,喝着血。

阿迟的舅舅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一岁的孩子跟着狼一块不知道生活的这几个月,顿顿茹毛饮血,这哪里还是孩子过的日子啊!

自打那以后,阿迟的舅舅就把阿迟给接到了他那里,可惜,都说好人不长命,阿迟的舅舅脑子灵光,一直都打擦边球,做的是黑市买卖的生意,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阿迟四岁的那年,就被抓了进去,而且判了死刑。

没人管的阿迟,被送回了七垭村,再次被送回了七垭村。

原本白白净净的小孩儿,还七垭村不过几个月,就黑瘦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在后妈手里面受了磋磨。

阮绵绵认识阿迟的时候,这个孩子黑乎乎的,凶的跟狼崽子一样,她用了好久,才把这个狼崽子给安抚了下来。

只是,好景不长,阮绵绵成了傻子,江迟便脱离了江家,成了一个盲流,到处流浪,说是要去给绵绵赚大钱治病。

江迟也确实做到了当初离开时候的承诺,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受的是什么苦,每隔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都会往老阮家寄一笔钱来,少的时候十几块,多的时候百多块,一连三年,从来没有中断过。

而江迟寄的这笔钱,阮国华虽然收了下来,但是一毛却都没动的,那都是给江迟攒着的。

江迟语气硬邦邦的,“我很好!”,只是却还是不肯扭过来。

阮绵绵笑眯眯的拽着江迟的手腕,给这孩子掰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她目光也更加柔和,“阿迟,姐姐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只露着后脑勺的江迟立马转过身来,凶巴巴道,“笨死了,都好了,还让人欺负!”,要不是他回来了,还不知道要被欺负的多惨,老阮家那么多壮劳力,都是死人啊!

看着林书杨那孬货这样欺负绵绵。

阮绵绵不吭气儿,一双水润的眸子就盯着江迟看,她认真,“阿迟,我是你姐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跟在脚后跟喊着姐姐的小孩儿消失了。

转变成了一个坏坏的,凶巴巴的小少年,张口一个绵绵,闭口一个绵绵。

半大的少年,如今要比阮绵绵高出一个头来,江迟不回答,阮绵绵就盯着江迟看。

直把江迟看的浑身都不得劲儿,他长腿一迈,手一伸,硬生生的把蹲在石碾子上的阮绵绵给提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硬邦邦道,“哪有姐姐这么矮的!”

冷不丁的阮绵绵脚下腾空,她心里打了一个突儿,眼睛睁的大大的瞪了溜圆,“江迟,你翻天了是不是?”

被这一瞪,江迟浑身都舒坦了,脸上的桀骜也消失了几分,他伸长了胳膊,小心翼翼的把阮绵绵给放到了石碾子上,摸了摸阮绵绵瘦瘦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阮绵绵,“等你有我高了,我就问你喊姐姐!”

阮绵绵气急败坏,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高过江迟,一米八八的个子,她才一米六,怎么可能高过他?

这熊孩子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江迟看着阮绵绵气红的小脸,半弓着身子,把头偏了过去,倔强,“我给你骂,不行你揍了我也行!”

阮绵绵哪里舍得骂人啊!更舍不得揍啊!

她傻的这三年,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大的苦,第一天回来,她心疼都来不及。

记忆里面,在老阮家和林家定亲的时候,这孩子被蒙在鼓里面,等交换了庚帖以后,他得到了消息,巴巴的从外面往回赶,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明显是被后妈磋磨的。

但是他跟没看见一样,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就盯着绵绵看,哀求,“绵绵,你别和林书杨订婚好不好?”

傻子阮绵绵哪里会回答她,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傻笑。

后来,江迟知道绵绵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就去找了周秀英和阮国华,他们两人好不容易从贺老头那里拿到的救命法子,哪里会听得进去江迟一个孩子的胡闹。

自然是没同意,在后来,在后来,这孩子就和江家闹翻了,脱离了关系以后,离开了七垭村没有证明,不管江迟去哪里都是黑户,盲流,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困境,这孩子硬生生的在外面待了三年,这三年更是前前后后给老阮家寄回来了小一千块钱。

阮绵绵以前虽然傻了,但是记忆却还是存在的,她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眼眶一热,“阿迟,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可还好?”

江迟脸上的微弱的笑意再次收敛,他垂了垂眼皮子,眼睑处带着一丝阴霾,在阮绵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还不错!”

阮绵绵这下,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拳头砸在了江迟的胸口,“阿迟,你个骗子,外面哪里会过的好!”

阮绵绵的拳头轻飘飘的,砸在江迟身上他一点都不疼,反而还痒痒的,他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又转身留给了阮绵绵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阮绵绵这下恼了,这臭小子,刚回来一会会,都给了她两个后脑勺了,这臭脾气几年不见,又见长了不少。

想到这里,阮绵绵故意唬着一张脸,“阿迟,林书杨可是你揍的?”,老阮家的没人动手,除了阿迟,她实在想不到是谁会揍了林书杨?

听到绵绵这样问,江迟身子一僵,梗着脖子,语气臭烘烘的,“你舍不得了?”

他没有回答,但是这回答却是显而易见,林书杨是他揍的,要是舍不得了,尽管来骂他,大不了他再去把林书杨给揍一顿。

阮绵绵知晓这孩子是为了她出气,她低声,“怎么会舍不得,你为了我出气,我高兴都来不及!”

听到这话,江迟里面把身子转了过来,不再是之前黑乎乎的后脑勺,而是一张硬朗,桀骜不驯的俊脸,他眼里带着笑意,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你真不心疼?”

这臭小子现在心里都有气呢!

当初他可是哭着求着,让绵绵不要和林书杨那孬货订婚,可是都没人听的他的话,江迟现在想到这里,还是有些委屈,林书杨那孬货,哪里配的上绵绵。

阮绵绵摇了摇头,仿佛知道江迟心里所想一样,“那孬货有啥好心疼的!我高兴都来不及。”

听到孬货两个字,江迟重重的点了点头,有种绵绵跟他是一国的感觉。

一想到绵绵跟他是一国的,江迟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高兴,高兴到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跳动,甚至想要原地翻几个跟斗。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离开老阮家的时候,是哭着走的,他垂下眼皮子,有些委屈,“我当初不让你和那孬货订婚,可是你偏偏要订!”

这孩子还委屈上了,阮绵绵轻叹了一声,她抬手揉了揉江迟硬邦邦的头发茬,都说头发像人,这孩子的头发也是硬的扎手,跟着人一样,硬邦邦的的一个臭脾气。

她低声,“当初我是傻了,哪里知道家里人把我和那孬货订婚了!”,顿了顿,想了想也不瞒着他,“而且如果我没和那孬货订婚,指不定现在还是傻子!”

这下,轮到江迟抬起了头,有些疑惑。

阮绵绵细细的把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江迟听完,拳头攥的紧紧的,硬朗的脸上也气鼓鼓的,阮绵绵知道这孩子的倔脾气又起来了,她安慰,“又怎么了?”

江迟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有些后悔,“我揍少了!”,他应该把林芳芳和方谷雨一块揍的。

阮绵绵垫起脚尖拍了拍江迟的肩膀,轻飘飘道,“坐下!”

明明是简单到不得了的两个字,却把在暴躁边缘的江迟给按了下来,江迟梗着的脖子也一瞬间软和了下来,他委屈,“绵绵,我想给你报仇!”

明明是一个凶巴巴的狼崽子,做出委屈的表情时,却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阮绵绵安慰,“方谷雨和林芳芳两个人都去蹲了大牢,而且还被我二哥用了马蜂给蛰的不轻,她们两个在七垭村的名声早都臭了,这仇也报了好几次!”,她要是不拦着点,就怕江迟这臭小子下手太狠,别要了林芳芳和方谷雨两人的小明。

当初江迟从江家脱离的时候,硬生生的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腿给打折了,这么多年来,江小宝的腿一直都是跛子,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走动起来,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阮绵绵有些担心,“你回来以后去江家没有?”

江迟的身子一僵,他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几分不属于少年的狠辣,“没有!”

“那可有住的地方?”,这孩子和江家闹翻了以后,就彻底没了家,也不知道这些年都是住在哪里的。

江迟迟疑的点了点头,“我暂时在县城租了一个房子!”,其实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大通铺,二十好几个人睡一个大炕上,又臭又闹。

按理说,黑户的江迟是连大通铺都住不了的,毕竟没有证明,但是江迟这孩子,别看他面逞凶斗狠的,实际心里很有算盘。

他当初从七垭村离开后,就去了舅舅的老家,舅舅虽然走了,但是房子却留了下来,而他又是舅舅唯一的亲人,靠着几分可怜,让居委会给他办了一个临时户口,挂在舅舅的名下。

算是把身份给落到了明处,在往后的日子里面,这个身份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忙。

这孩子表情一动,她就知道江迟在外面居住的环境并不好,她想了想,他们东屋这边若是让江迟住进来不是不可以。

只是床铺太小,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个人睡在炕上都有些挤,更不用说,江迟也是个大高个子。

阮绵绵想了想,住老阮家肯定是不切实际,她歪着头看着江迟,问 ,“阿迟,你想不想住在村子里面?”

江迟哪里会不愿意,只要能跟绵绵在一块,他在哪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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