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 他是一个不喜与人碰触的人,平时和人正面说话也要保持一定距离,更别提这一上来就对他动手动脚的“流氓”了。
白珒以为自己会被怒极的江暮雨甩一记耳光,毕竟这事儿早有先例。
结果白珒舔过去右脸,人家没打。伸过去左脸,人家还是没打。
好, 比起那个“先例”, 这次只是摸摸小手,应该算不上是非礼的行为。
“师兄, 我那个……”白珒还是要先解释一番的, 他可不想让江暮雨生气, “其实是我……冻手。对,我冻手了,想让师兄帮我捂捂手。”
白珒口不择言,脑袋一抽, 又他娘的找了个最烂的借口!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嘛!”试图补救的白珒差点被自己嗲死!
撒个屁娇啊!!!
完了,越描越黑。
见江暮雨薄唇轻抿不说话,白珒心乱如麻。说起来也怪纳闷的,他跟江暮雨光明正大, 师弟出自关心给师兄捂捂手怎么了?碍着谁的事儿了?直接跟江暮雨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干嘛藏着掖着?
怕羞吗?
臭不要脸的诛仙圣君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喜欢就宠, 讨厌就撕,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白珒没好气的在心里把自己一通臭骂,刚要重新给江暮雨说, 却见江暮雨羽睫低垂,星眸闪动,自行倒了杯热水,却没有喝,反而递给了白珒。
白珒一脸懵。
江暮雨:“拿着捂手。”
白珒一脸懵……逼!
等等,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功开启对付江暮雨第三式——撒娇!
快天亮之时,小镇下起了大雪,出行着实不便,江暮雨和白珒便在当地客栈小息一会儿。
白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他偏偏精神抖擞,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各路天马行空的糊涂事儿。
师父,师兄,扶瑶仙宗,万仙神域。前世,今生,两个世界,不同的命运。
好似千万股绳索,窜来绕去,渐渐拧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成为一个死扣。白珒烦躁的想一把火烧个精光。短暂的停歇,他松了口气,可很快的,大脑重新运转,这次出现的竟是江暮雨那张美如冠玉的脸。
他永远是那般超尘脱俗,倾世绝容,美的不食人间烟火。无论是姿容还是气质,皆为世间无二的绝色。他永远是那般清贵冷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眸睨万里苍云,傲观世间百态,霜风玉雪第一公子,世人神往,天下倾慕。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位冷月清魂的扶瑶掌门也会变得那么狼狈。
那是白珒自重生后就再也不愿想起的回忆。
上一世,那一年。
白珒弃师门而去,杀上万仙神域,执笔百卷,泼血为墨,画中仙一启,三千画境屠。数十万亡魂命丧他手,持续消散的魂灵就像黑夜中飞舞的萤火虫,从星星点点到连成一片,映的百尺长卷流光溢彩。
屠杀者高居宝座,身着玄袍,手持金杯,觉得漂亮极了。
他心情愉悦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画境中那些狗东西不自量力的模样他就想笑,等到笑够了,疲乏了,他便执笔轻挥,寥寥几下,便将那些苟延残喘的蝼蚁们送下地狱。
“满上。”他伸出金杯,跪立侍候在宝座一侧的人正是焚幽谷的谷主,也是这座焚幽殿原本的主人。成王败寇,白珒可不着急先杀谷主,他要这位万仙神域曾经的第一王者,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把他踩在脚下,把整个万仙神域收入囊中的。
“别哭丧个脸啊,这里马上要改朝换代了,先另取美名!这里就叫……诛仙殿,好不好听?”白珒将斟满的酒水泼在那人脸上,笑容阴绝而森冷,残虐而疯狂。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向浮在半空中的百尺长卷,自卷尾开始燃烧,一点一点化作烟灰,无数修士被赤色光体裹着从燃烧的长卷中脱身飞出,铺天盖地,霞光万丈。
白珒怔怔的看着,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疯狂的大笑起来。
直到那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停止了笑声。笑意凝固在唇边,勾起了狰狞的弧度:“师兄,你终于来了。”
那人的身姿芊然清秀,广袖长袍无风自飘,白衣洁净胜高山云雪。他款款玉步,仪态万方,虽然赤手空拳,但那自然流露在外的霜寒之气已弥漫在大殿四周,放置殿前的一盆盆金黄秋菊仿佛因此蒙上了一层细薄水雾。
“你若再来晚一点,那些人就全死了。”白珒肃立高位,唇边荡漾起暗嘲的弧度,“师兄是来清理门户的?”
“不是。”只见江暮雨薄唇轻启,“我是来带你回扶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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