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珒一步一步朝江暮雨走去, 也不管那是他的师兄,还是火凤凰。
神兽的能力有多强,他心知肚明,或许现在……火凤凰已经成功夺舍了,但是,他拒绝承认, 又或者他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去承认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会痛哭,又或是怒吼, 甚至……直接死掉。
“……”他张嘴叫人, 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掌门!”远处黄芩的一声惊呼, 唤醒了所有人冰封的神识,跪的跪,哭的哭。南过匆匆赶来,看着眼前一切, 惊呆了。
白珒伸手牵起江暮雨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轻轻叫人,却只有嘴唇在动。
水蓉跟随黄芩赶到,难以置信一夜之间,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怔鄂的往前走着:“怎么会……白玉明, 你,你快躲开,你这样太危险了!”
白珒无动于衷, 握紧了江暮雨的手,他丝毫不担心眼前的人会不会是成功夺舍的火凤凰,会不会瞬间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他不在乎,也不理会,他认定面前之人就是江暮雨,若江暮雨想杀他,那就杀!
江暮雨的身体颤了一下,白珒神魂抖动,湿润的双眼充斥着无尽的渴望和奢求:“师,师兄?是,是你吗?”
水蓉脸色骇然,大声喊道:“白小友,他不是江暮雨,他是妖兽!”
江暮雨呆滞的目光无神的望着白珒,好像一个失去了魂灵的驱壳,一个不知疼痛不知情暖的木头。
“不是,他,他没有……”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可白珒依旧渴求着,在心中一遍一遍念叨,卑微的祈求妖兽放过师兄,他愿意奉献自己的身体给妖兽做容器……
四面八方无色无景无物,煞白一片,江暮雨没有机会思考自己身在哪里,因为那只霍乱无穷的火凤凰就在面前。
这回,它没有乱飞乱撞,明明空间很大,可它没有恣意妄为,它老实的不行,乖乖蹲在那里,瞪着一双泛着火光的凤目,欣赏着被烈火焚烧的自己。
江暮雨这才意识到,原来此时的他是魂灵,是灵体。
火凤凰闯进他的灵海,想夺舍,必先摧毁他的魂灵。
也就是说,要么他死,要么火凤凰亡。
原来当初在洞庭天池捡了一个麻烦回来,虽然这个麻烦在幽冥鬼窟起了作用。
魂灵被灼烧的感觉是饱受煎熬的,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为了早点结束痛苦,他没有反抗,而是和火凤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等待着,相当配合,只是……等了许久,江暮雨有点受不了了。
火凤凰也有点坐不住了。
怎么烧不烂?
江暮雨虽然听不懂鸟语,但他能看出火凤凰吃翔了一样的表情。
要么痛痛快快的把他杀了,要么痛痛快快的被他杀,这么磨磨唧唧的,受苦遭罪的可是他啊!
江暮雨汇聚灵海内的真元,身为东道主,他还是占有优势的,他的体质天生属寒,更有天下至阴之物加持,对火凤凰予以反击,倒是称心应手的很。
焚身的烈火很快就变小了,火凤凰终于急了,它原地化作一团火球,张开火口,一口吞掉江暮雨的魂灵。
魂魄的冲击是直接的,简单的,粗暴的,要比**强烈千百倍的。
一点一点撕裂成碎片,再慢慢腐蚀,直到灰飞烟灭,
真元凝聚,一并迸发,这些对于上古火凤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江暮雨也知道自己螳臂挡车,他的修为不到家,境界不到头,所谓挣扎和反抗皆是徒劳。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火凤凰的心情跟他一样——明明各方面都碾压江暮雨,可为什么就是弄不死这小小的魂灵。
说白了,就是单方面折磨。
魂灵撕扯焚烧的差不多了,尽管江暮雨倔强的一直在抵抗,他闭上眼睛,艰难的伸出双手,分别抓住火凤凰的一双翅膀,忽然想到一个诡异的事情。
记得当初,焚幽谷的上官余杭曾点评过他,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且不说,就说上官余杭脸色大变,而师父他老人家直到亡故也没有解答的疑问。
他少了一魂?
正因为少了一魂,所以火凤凰没有办法吞噬掉他吗?
不可能,少了一魂应该更方便人家啃才对。
突如其来的寒流顺着双臂传到火凤凰身上,江暮雨没有什么不适,但火凤凰实打实的激灵了一下,他寒气与它相克,瞬间扑灭了它满身的烈火,在它一身瑰丽的彩羽上染了一层细细薄薄的冰霜。
江暮雨忽然发现不对劲,在这只火凤凰身上,似乎另有蹊跷。
他汇聚体内残余的真元,借着那不知从哪儿来的神秘寒流,一鼓作气打入火凤凰的魂灵,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它飘逸的彩羽尾端开始结冰,仅短短一刹那,耀武扬威火光流窜的妖兽凤凰就被冰封了。
趁着这点珍贵的空隙,江暮雨携了一丝真元窥探。
果不其然,在火凤凰的魂灵中,另有一道不属于它的神识,正是因为这道神识的污染,火凤凰才会失控,才会妖化。
这神识是谁的?
他寸步不离的带着凤血玉,又有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不对,不是寸步不离。
江暮雨突然想到,他在弱冠那天曾摘下来过……
从霜降到今日,神识逐渐在火凤凰的魂灵内壮大,慢慢污染和教唆,宛如清水里滴了浓墨。
假设果真有人趁此机会做出这事,那目的何在?是要让火凤凰发狂杀了扶瑶满门?
江暮雨的魂灵七零八落,若这里有镜子,他必然是破烂不堪的,他觉得用不了一时半会儿,自己的魂魄就该散了,本来也被火凤凰啃的差不多了,能苟延残喘到拖着火凤凰同归于尽,已经算老天恩厚。
他没有了思考能力,神识在逐渐削弱,只能凭借最后的本能,上前,试探捣乱火凤凰的神识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是陌生人则罢了,若是身边熟悉的人……
江暮雨不知道自己这样怀疑悱恻身边亲友是否卑鄙无耻,他也有些厌弃自己的杯弓蛇影。
这种胡乱的猜忌是错误的,江暮雨认真反省,他确信不会是自己相熟之人,不是天琼派,不是归一堂,更不会是空炤门,万仙神域那帮家伙倒是有可能,毕竟加冠日来的宾客众多,大家心思各异,谁能知道……
江暮雨残破的魂灵重重一颤!
烈火融化寒冰,蒸腾的水雾弥漫在煞白的灵海,火光游走穿梭,被四周凝聚的真元封的严严实实,摄魂的寒芒以火凤凰为中心点,在空中凝结成千千万万颗冰刺,一股爆发,从四面八方无死角的将火凤凰穿了个透彻。
它哀戾惨叫,一朵冰花在火凤凰的身上炸开,它被彻彻底底的锁在花蕊中心,随着“啪”的一声碎裂之响,晶莹的冰花裹着火凤凰一同碎成千万碎片,在空中逐渐消融,冰化了成为水,水干了成为空气,空气消失了,什么都没了。
江暮雨无神的眸子忽然亮起,尽管那眸光暗淡的近乎失色,而清润的眼底,荡漾着说不尽的难以置信:“凤,言……”
“师兄!”白珒惊唤。
“居然,是你……”江暮雨望着凤言,清冷的面上看不出心痛或是哀婉,因为它早已被无尽的失望给取代了。
他想过很多人,自己相熟的,从焚幽谷到落云鉴,从天琼派到空炤门。是啊,他连空炤门都想过,毕竟门派之大,门中弟子不能保证各个都品行正直,他怀疑过许许多多的人,连那些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修士都设想过,可是他偏偏没有想过扶瑶仙宗。
他盲目的,一厢情愿的相信自己家人不会吃里扒外,不会生出异心。
错了,都错了。
远处凤言双瞳骤然紧缩,凸显皮下的血管猛然爆裂,喷溅的鲜血染红他的衣裳,殷红血流遍布他的脸上,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他似是痛苦至极的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呕血。
“凤言!”水蓉吓坏了,惊慌失措的跑过去。
白珒握紧江暮雨凉如冰的手,他迫切的告诉自己要镇定,这个时候不能慌,他不知道此时的江暮雨是个什么状况,是被火凤凰夺了舍,还是……
“白珒。”江暮雨回头,对上了白珒通红的眼圈,他薄唇轻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只能根据口型推测出他说了“凤言”二字,而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燃起点点银白碎光,苍白的双唇颤抖,又说了什么。
白珒悚然,一把抓住了江暮雨携着雪霁的右手:“不!不行!你不能……”
江暮雨的身体很轻,似一朵浮云,似一片落雪,云会散,雪会融,而江暮雨会……
在他倒下之际,白珒接住了他,一直强忍的眼泪如同倾泻的九天云河,夺目而出,再也止不住,他不能形容此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五脏颠倒,神魂碎裂?似乎都不够,比起他的剜心之痛,这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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