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入定,修心修性,他曾经训斥白珒在入定的时候胡思乱想,结果时至今日,自己也心乱如丝,庸人自扰。
“到了吗?”江暮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还没有。”白珒盘膝坐在甲板上,说,“看这行船速度,至少还得半个时辰。”
江暮雨神色如常,语气轻缓:“此去乾坤岛,是和风菱草有关?”
白珒欲言又止,许久过后才点头道:“有点关系,上乾坤岛问样东西的主人。”
白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黄色的珠子,江暮雨仔细观来,珠子晶莹纯透,华贵引人,是上等材质的金珀。
江暮雨拿着金珀,问道:“它的主人做了什么?”
黄芩正好从船舱里出来,听到那么一耳朵就口无遮拦的嚷嚷道:“那孙子胆大包天,不止一次暗杀白眼狼,每次动手都戴张面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这么个琥珀珠,根本弄不清楚他的身份。”
听到“暗杀”二字,江暮雨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眸光冷如寒夜,紧盯上白珒刻意隐瞒的脸:“你可曾受伤?他又为何暗杀你?”
“没有,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伤不到我。”白珒往后一仰,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黄芩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傻了唧的说大实话:“是谁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下不了地的?”
江暮雨冷凝的眸色变为震惊。
白珒心里微颤,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的江暮雨,只有在身边人生病受伤之时才会显露担忧之色。
尤其是他伤了痛了,江暮雨会心急,惶恐,那种从内心涌出的关切是遮掩不住的——白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前世的白珒猪油蒙心,看不见江暮雨对自己的好。今生那层猪油被剔的干干净净,江暮雨所有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没有猪油当护盾,所有的情绪直冲五脏,酸甜苦辣更加明确了。
“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白珒狠狠瞪了黄芩一眼以示警告,转头笑眯眯的对江暮雨说,“他比我惨,三个月……哦不,是半年都下不了地!”
黄芩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人家至少说实话;白珒口若悬河,可信的却没几条。
江暮雨当机立决,不理会那个满嘴跑舌头的白珒,一本正经的去跟黄芩说话:“要杀白玉明的只有一个人?”
黄芩对江暮雨的崇拜之心经年不散,江暮雨问他话,他绝对是不加掩饰的有啥说啥,“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修为高低不等,毫无路数,唯一一个修为强劲的家伙就是把白珒揍趴下的那个金珀主人,他只来过一次。”
江暮雨问:“他们只是杀人?没有说什么?”
“就说两个字。”黄芩瞥向白珒,凉飕飕的说道,“祸端。”
江暮雨落目在一清二白的白珒身上,后者举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闯祸,啥也没干,冤枉死了。”
黄芩冷哼道:“我看你是得罪人了,被人记恨到三天两头来暗杀你!当着掌门的面,你老实交代,你都干了哪些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勾当?”
白珒看傻叉一样看着黄芩:“……”
江暮雨看去船舱口的南过,问:“风菱草是为了生擒他?”
白珒一脸倦意的望着茫茫沧海,点头道:“逮到那人问个清楚,我到底是杀他爹了还是抱他孩子跳井了,莫名其妙的针对我做什么。”
抵达仅次于首岛,第二繁华的乾坤岛,前往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也是唯一的情报窝子——凌霄阁。
想去凌霄阁问问题,并非直接登门拜访,凌霄阁和其他仙门一样,建立在远隔红尘的深山老林里,门派规矩森严,非本门中人勿入,严禁外人造访。
所以,外来者无论是新人拜师的还是好友走访的或是纯粹来问消息的,全部去乾坤岛中心位置的凌霄楼报道。
凌霄阁的机密堪比朝堂间谍部门,从不对外开放,外人也休想一探究竟。
为了外交和弟子招新,凌霄阁特意在乾坤岛最繁荣的街区建立了凌霄楼,外表十分奢华气派,内部的环境建设绝不亚于一个王侯府邸。
金碧辉煌的正门两侧各有门柱,上面用金粉刻着凌霄阁相传万年的宣言——
听天地,探日月,观生死,知黑白。
所以,听乾坤,看乾坤,知乾坤的乾坤岛因此得名。
凌霄楼每天客流不断,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楼中忙碌的弟子更是脚打后脑勺,但他们有条有序,忙而不乱,对四方来客应对自如。
为客人着想的他们特意准备了面具,毕竟有些人到凌霄阁打听消息不愿让人知道。江暮雨和白珒接了凌霄阁弟子递出的面具,俩人绕过影壁墙进入庭院,放眼望去,攘来熙往,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某种程度来说是极好的,另一种程度就是……大家一张“脸”,有点诡异。
被引领着进了一间厢房,好像去医馆排队等着叫号一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凌霄阁的小弟子才招呼江暮雨和白珒二人进去。
屋子里很暗,彼此就算不戴面具也看不清脸,在屋子正中央放着椅垫,江暮雨同白珒走过去坐下,望着前方由珠帘和纱幔遮挡,坐在矮几对面的人影。
那人影观摩片刻,笑着说道:“扶瑶仙宗的江掌门,墨玉公子,幸会。”
凌霄阁号称无所不知,一眼识破身份没什么稀罕的。白珒也懒得废话,直接将金珀递给小弟子,由小弟子转交给人影。
白珒直截了当的问:“还请凌霄阁解惑,此物为何人所有?”
人影拿着金珀摸啊摸,然后递还给弟子,再由弟子交还给白珒,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谈钱:“道友,这个问题的答案值两百块珊玉,二位可受得?”
白珒虽然早有准备这价钱不会便宜,但确实听到凌霄阁报价,还是没控制住扭曲的表情!
这几十年来,万仙神域疯狂迷恋珊玉,连同下界也对珊玉垂涎三尺。渐渐地,珊玉的价格水涨船高,越炒越贵,现在的市场价是一块珊玉值黄金百两,凌霄阁一口气要两百块珊玉,白珒掰着手指头算这笔天文数字……一阵恶寒。
“前辈请讲。”见过大场面的江暮雨反手就掏了一兜子珊玉递过去,在白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小弟子点完了二百块,朝里面的人影点头确认。
“二位道友爽快。”有钱拿的人影必然是笑的屁滚尿流的,他指着金珀说道,“若我所料不错,那定是一枚念珠。”
白珒撇嘴:若你所料错了呢?
江暮雨若有所思,道:“是佛家之物?”
人影点头:“正是,这金珀堪称绝品,几十颗串连在一起,依在下看,绝非普通的佛修能拥有的。”
白珒实在忍不住腹诽了,嘴上说道:“如果人家家财万贯,特意摆谱呢?比如焚幽谷那位姓钱的纨绔?”
人影说:“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来的,这颗金珀受佛光普照才能有着这等玉润的光泽,若说修仙界势力最大的佛修门宗是哪个……不用在下多言了?”
“归一堂修为高深的几个大能,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白珒原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说道,“前辈可否再深入一点,给点提示?免得我们挨个确认,浪费时间。”
两百块珊玉到手的人影相当配合,直接说道:“方丈觉缘,住持觉空,依在下所见,此物出自这二人之一。”
修仙界鼎鼎大名的归一堂方丈,确实值两百块珊玉。
白珒看向江暮雨,后者没有说话,而是垂目沉思。
觉缘和觉空,二人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他们怎会和白珒有着深仇大恨,非要置白珒于死地不可?
凌霄阁童叟无欺,实话实说,绝不会掺假货糊弄人,他们根据情报的价值要钱,至于对方得到消息之后是为善还是为恶,是报恩还是报仇,人家才不管!
从厢房出来,江暮雨和白珒一前一后穿过月门,将结果简单扼要的告知在外等候的南过等人。黄芩听了,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好一个佛门清净之地,我呸!真是藏污纳垢,净会耍些背后偷袭暗箭伤人的龌龊手段!”
南过托腮道:“我们要怎么办?”
黄芩恶狠狠地说:“当然是去归一堂扒下觉空或是觉缘的袈裟,用袈裟将他们捆起来游街示众,让大家看看他们慈悲善目虚假外表下魑魅魍魉的真面目!”
一大把年纪了,黄芩那暴躁的性子一点没变,这些年别的长进不明显,倒是学了白珒那喊打喊杀的猎奇,江暮雨为防止自己被近墨者黑,没接话。
“就算真是他们做的,但咱们没有证据,打起来也不占理儿。”风火轮语重心长的安抚炸了毛的黄芩,说道,“还是抓个现行比较好,风菱草也物尽其用了不是?”
白珒看着黄芩,嬉笑道:“瞧瞧,还没个孩子懂事儿。”
风火轮被一夸,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低着脑袋嘿嘿傻笑。
左右无事,一行人便在乾坤岛住下,既然是坐等念珠的主人上钩,就不能急着回扶瑶,在外头四处溜达人家才好下手。
“每间客房三两雪花银,仙君们一人一间,总共十五两。”店掌柜笑眯眯的等着收钱,就这个价格来说已经十分良心了。
白珒正要付钱,江暮雨突然说:“四间就够了。”
“为什么?”白珒下意识问道,回头瞧了瞧他们几个人的身板,“南过和风火轮一间吗?”
白珒满腹狐疑,两百块珊玉掏的那么痛快的大款,住店反而节俭起来了?
江暮雨数正好的纹银交给掌柜,拿了房门钥匙随店伙计上楼,回头对纳闷的白珒道:“你跟我住一间。”
“我和南过一间也行,他个头小不占地儿——什么什么??”白珒的脑神经轰的一声炸成一锅粥,整个人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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