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暑假,很快到来。
叶梨作为高中老师,参与了7月份的三天高考的监考,瞧见少年少女们一脸苦逼兮兮答题的模样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唇角含笑的准备去琼花村看沈如珍。
说起来沈如珍已经怀孕5个月了,悄悄去医院检查过,胎儿和母亲状态都很好。
剧情里面,沈如珍因为身体缘故,没法子打掉这个孩子,既担忧自己的未来,又害怕生下这个孩子后,这个孩子会拖累家人的生活,偶尔还会听到村子里的三姑六婆小孩子,对着她指指点点,沈如珍的身体状况和心里状况自然堪忧。但是现在沈如珍却是在一面被母亲或嫂子悉心照顾着养胎,一面在读书,准备考研。她的未来,孩子的未来,都是可以看到的光明灿烂,而家里的情况,爸妈也说了,已经准备加盖房子,只是借了叶老师给她的钱,她哥哥嫂嫂也不好意思,就想着两个嫂子以后去给叶老师帮忙带孩子,亲舅妈照顾外甥,绝对不会亏待孩子。沈如珍就觉得这些钱她不需要哥哥嫂嫂还了——她要迫不得已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焉知肚子里的孩子,就愿意被她生下来?她给不了这个孩子太多东西,但是,如果是把钱给家里盖房子,能换来两个好脾气的嫂子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沈如珍是真心愿意。
她眼看给不了这个孩子足够的母爱,能让孩子有靠谱的人照顾,沈如珍就也没什么太过愧疚的了。
沈如珍放宽了心,沈老太和两个儿媳妇轮流过来照顾沈如珍。琼花村的人大都年纪大了,大概知道这沈如珍怀的就是村子里出去的叶老师的孙子或孙女,也都还算客气,村长还特意将自家养的一条大狗给牵了过来,给他们看家护院,还说这是叶老师的嘱咐,钱什么的,叶老师也都给了,她们只要负责让狗子吃饱就行了。
孩子是为了身体健康必须要生的,生下来也有人养。沈如珍尽管性子敏感,还有些懦弱,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心态也逐渐平和,愿意面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她们将来的人生。
胎教、自己的考研学习、身体锻炼,几样都不耽搁,沈如珍的胎像越来越好,自己也被补得红光满面,身体却没有胖太多。
叶梨是开着车过来看沈如珍的,瞧见这幅情形,也很满意,对有些忐忑的沈大媳妇说:“这样很好。有些妇女同志怀孕了就大吃大喝,吃的肚子老大,生得时候就要受罪,弄不好孩子出不来,大人也要不好。如珍这样,身体健康有力气,肚子不大不小的,生产的时候也容易,是孕妇最好的状态。”
其实怀过孕的女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女方家人明白,男方的家人却总想孕妇多吃,吃多了孩子才能长得又白又胖,下意识的忽略太胖的孕妇不易生产的事情。那曲舒文是个混账,叶老师对沈家却很厚道,因此沈大媳妇才有些忐忑,想着要怎么跟叶老师说,其实孕妇不胖,孩子也是健康的。
结果她还没说,叶梨就主动说了这件事,沈大媳妇眉开眼笑:“叶老师是文化人,说的有道理。咱们如珍其实每天吃的也不少,菜肉水果都吃,就是她喜欢村子里的景儿,每天吃完饭,还要去村子里转一圈,也顺便溜溜狗子,这才看着不胖。可肚子里的娃娃肯定健康!”
叶梨就笑:“我知道的,如珍是个好的。”
几人说了几句,叶梨就和沈大媳妇从后备箱搬东西。叶梨带来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营养品,就是一些村子里买不到的水果,奶片,坚果,还有两只乌鸡,两只猪蹄,另外就是几件孕妇穿的衣裳,以及将来孩子出生后会用到的奶粉尿不湿。这次是开车过来的,叶梨还把她托人做的摇篮给带过来了。
叶梨早就在村子里的这栋房子里装了电视冰箱洗衣机,所以带来的东西,也不怕这个天气搁不住。
等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完后,叶梨又从后车座里,把给沈如珍带来的考验辅导资料还有些钢笔圆珠笔本子之类的东西,拿给沈如珍。
沈如珍看着叶梨对她和宝宝都这么上心,眼圈一红,低着头不说话,只帮着拿那些辅导资料和本子之类的。
沈大媳妇在一旁瞧了,叹了口气,拿着一兜糖把来看热闹的小孩子给打发走了,让叶梨把车开进院子,就去把东西都放到厨房,然后开始收拾收拾做饭。
叶梨跟着沈如珍上了二楼,想着看看沈如珍如今学的怎么样了——两人学的都是数学,沈如珍要考的也是数学系,叶梨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数学,自觉也能帮考研生看看学习状况。
只是等上了二楼,叶梨看沈如珍的做题本子,沈如珍坐在叶梨对面,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叶阿姨,我想过了,要不,等孩子生下来,我还是带孩子一段时间。要是我明年1月末考研初试成功,3月份面试成功,那我就带孩子到明年9月份开学,到时候孩子就直接断奶了。要是我明年1月考不中,我就带孩子到明年10月份,再集中精力准备考研。”她摸着鼓起的肚子,神色间带着丝愧疚,“我并不能为这个孩子做很多,给不了这孩子父爱或母爱,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我的极致了。”
显然,因为种种缘故,沈如珍觉得,她没法子像别的母亲那样,全心全意的爱自己的孩子。
叶梨对此并不意外,也不觉得沈如珍做得不对。
但她还是想了一会,还是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觉得对孩子愧疚才这样。可是,你该知道的,你跟孩子相处的越久,很可能就越舍不得孩子。你还年轻,将来要去大城市里考研读书,会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有一个完美的婚姻家庭生活。你少和孩子相处,将来不惦记孩子,你才能把未来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虽然阿姨知道你的愧疚和担忧,但是,有的时候,人真的要自私一些,才能将日子过得痛快自在。如珍,你肯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出来,阿姨已经很感谢你了,至于喂奶照顾孩子什么的,这些你其实不必管。我跟你妈和嫂子都商量过了,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你一面都不必见,孩子会有人分别照顾,你大嫂二嫂会轮流来照顾孩子,我也很有钱,能给孩子买最好的奶粉,如珍,你真的不必想太多,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是对你的家人最好的回报了。至于宝宝,她可能会误会一段时间,但等到懂事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如珍双手紧握,低垂着头,却是道:“可是,宝宝已经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我舍不得的。阿姨,我舍不得的。”她抬起头,看向叶梨时,眼睛通红,“可我也知道我的人生要往前,人也该自私一些,所以将来,我不会插手这个孩子的人生,我只是想,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像一个普通母亲那样,照顾她几个月甚至一年多的时间。也算是……让她不那么的后悔投胎到我肚子里。”
叶梨这才回过神来。这是20世纪90年代,还是一个小城市里的姑娘。尽管这姑娘在家里很受宠,可沈父沈母在分配家产的时候,是没想过给这姑娘留房子的。比如,沈家现在在城中村的小楼,无论是原来的三层,还是现在加盖之后的五层,全都没有这姑娘的份儿,所以才会有这些钱是沈如珍出的,可是沈大和沈二为了还妹妹的钱,想要两个媳妇分别去照顾沈如珍的孩子。
然而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却也不妨碍沈如珍的父母和哥哥们对沈如珍好,让沈如珍知道父母对她的各种疼爱,以及对子女的无条件的付出,这也就造成了沈如珍如今的纠结心态。
叶梨挑了挑眉,了解到了沈如珍的纠结,便也不再多想。无论是对于生下来是一张白纸的曲沁,还是对于10岁时会黑化的曲沁,想来沈如珍这个亲妈妈的照顾,都不算是坏事。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就不再提这件事,而是研究起了沈如珍的学习状况。
沈如珍的根底还是有的,只是考研不知要考数学,还要考英语,叶梨之前带了一台收录机过来,沈如珍也会跟着学,只是口语还是一般。叶梨最厉害的技能,就是她最初世界为了生活而学的翻译,她给了沈如珍几个建议,并且开始和沈如珍用英语交流。
沈如珍很是惊讶,等到叶梨在这里吃过中饭,开车走了后,还是觉得震惊无比。
沈大媳妇瞧见了,就笑:“怎么了?难道是舍不得叶老师了?”
沈如珍老实道:“的确舍不得了。从前只知道叶阿姨……叶老师的专业厉害,没想到叶老师的英语也非常厉害,人脉也广,我想要考省城师范大学数学系的研究生,叶老师就帮我把师范大学数学系前几年的考研题目都帮我找来了,英语口语更是说的比收音机里都标准。叶老师真的非常厉害,就是……”
怎么就教出来那么一个恶心儿子呢?
换个寻常些的,哪怕长得丑了点、矮了点,沈如珍想,她都愿意因为有叶老师这么一个“好婆婆”而嫁过去的。
沈大媳妇就道:“回。你在院子里转转,也该午睡了。”
——
被沈如珍难得想起的曲舒文,此刻正在一家没挂牌的正骨推拿的小诊所里。
“嗷——”曲舒文一个大男人,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给他按右手手臂的白大褂就道:“不行啊,你这手臂明显是被弄骨折了,还是粉碎性骨折。本来就很危险,医治的还不及时。再加上你伤的不只是手臂,你看你这右手手指头也都使不上劲?这也是骨头的问题。这种大问题,你去京城沪市那里的大医院都不一定能看好,更别说在我这小诊所里。小伙子,你还是得想法子去大医院。我这真不行啊。”
只是就算去了大医院,至多也就是把这手勉强治好,像是提重物、画画这种精细活,那是想都别想。
曲舒文在结婚后的两个月里,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发生了颠覆。
从前他有理想,有目标,有别人没有的绘画天赋,有一个表面低调但实际上很有钱的母亲,即便是没有得到他的女神冯佩佩,曲舒文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自在畅快。
可是现在,曲舒文的女神来到了他的身边,嫁给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曲舒文最引以为傲的绘画天赋,却因为右手被弄残,而再也无法施展。甚至他的妈妈,在知道他的手受伤后,只让他去治病,治病后把缴费单拿回来给报销,别的钱就不肯给,也不肯让他回家,或是照顾他。
可是曲舒文身上并没有钱,他好不容易娶到的女神冯佩佩,在见到他的伤势后,一直在各种哭泣,哭到晕厥,一分钱都没拿出来。还是冯家人看不过去,咬牙先垫付了些钱给曲舒文看手臂和右手的伤,以及腿上的骨折。
腿上的骨折好治,但手臂和右手的伤,医院也没办法。曲舒文一心想着把右手治好,好继续画画,这样将来才能完成他的理想,走上人生巅峰。可医院对他的手根本没有办法。
他拿着医院的单子去找他妈,他妈果真给他“报销”了,这次还将他从前的那些衣物和画油画的装备、以前的油画草稿完成品之类的都给了他,另外还给了3000块的结婚和生孩子的钱,就把他打发揍了。
曲舒文想要闹,但又不敢闹。他知道妈妈平常是不生气的,但一旦生起气来,那绝对会让他后悔招惹。从前的妈妈就够可怕了,现在妈妈身上的气势更加惊人,曲舒文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如果敢过多攀扯,在他这个亲妈面前多停留一会,他的这位亲妈,就能把他拎起来从窗户里丢出去……
曲舒文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呆呆的拿着钱,也没冯家暂时帮他垫付的钱,只拿着钱,想要通过一些旁门左道的偏方来拯救他的右手。
可是,还是没办法。
完全没有办法。
曲舒文终于意识到,他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没有半点用。
冯佩佩这些日子一直过得不好。
她原本从大城市回到家乡,因为在B市工作时做过播音主持,所以回来之后,在县里的新闻台也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原本是想要结婚后去正式上班,结果现在人家知道了冯佩佩做了狐狸精,勾引了一个怀孕的女人的未婚夫,在外面大城市还跟好多男人睡过——这可是冯佩佩的亲妈亲口说的,她亲爸在一旁也没有否认,足以见其可信度——这么一个人品败坏的大肚婆,人家自然是不肯再叫冯佩佩去上班。
冯佩佩倒是想要把肚子里的这块肉给打掉,想要抛弃曲舒文这个没用的男人,可是她每次一想到这个,就会想起那个贱女人给她发来的那些信和照片,冯佩佩就不敢去赌。
甚至那个贱女人,明明已经得到了她的心上人,现在竟然还每个月都会寄几张她的不雅照来她的家里,让冯佩佩必须要把那个没用男人的孩子生出来,和没用的男人继续过下去。
冯佩佩爱钱,虚荣,自私。她想要过好日子,和大城市里那些有钱人那样,每天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钱,买衣服从来不看价格标签,想要可以每餐都去豪华酒店……可是,冯佩佩挺着大肚子,提着在菜市场买的菜回来,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一脸颓丧,坐在地毯上一面喝醉便宜的罐装啤酒,一面看电视的曲舒文。
有那么一瞬间,冯佩佩想到了潘金莲。
潘金莲便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嫁给五短身材的武大郎的,而现在,她也不得不嫁给了曲舒文,还因为那个女人的警告,完全没法子和曲舒文离婚。
冯佩佩知道,只要她敢离婚,那个女人就真的敢把她的那些不雅照全都贴出来,让他们一家在这个小城里丢尽脸面。如果她敢离开这座小城,那个女人说不定还会把她的事情告诉她的心上人,说尽污蔑她的话,然后夫妻两个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她,让她无论在哪个城市,都没办法把日子过好。
冯佩佩只能挺着大肚子,从过去的对奢侈生活的向往中清醒过来,过着柴米油盐的庸俗生活。
偏偏从前那个温润尔雅、一身才气的曲舒文,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醉鬼。只有在偶尔清醒的时候,才会在她耳边说出各种甜言蜜语,许下各种无法兑现的承诺。
冯佩佩换好鞋子,拎着菜往厨房里走时,就听“呕”的一声,曲舒文酒喝多了,直接在客厅的地毯上呕了出来。
冯佩佩:“……”
真的不能打死这个男人吗?
可是想到叶梨,冯佩佩咬了咬牙,忍着气,还真的不敢打死曲舒文。她现在只能期待叶梨能够早点想起来,曲舒文是她唯一的孩子,唯一的血脉,早点允许曲舒文回家。也能顺便带着她这个便宜儿媳妇回家。
又或者,她把肚子里的这块肉生出来了,做奶奶的就肯让他们一家回去了?
哪怕是曲舒文成了个废物,可只要叶梨手里有钱,就完全能让他们一家人过得舒舒服服的。冯佩佩过不了奢侈生活,至少也能过上富足生活,不必每天算计着花钱。
想到这里,冯佩佩终于对生活没有彻底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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