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明明好看得裱起来,结果就写了这么些字。小哥收了邀请函,弯腰欢迎他进入。
苏家长女二十六岁的生日宴会。
雪下得格外大。
赵擎燃环视周围,他看到了据说下个月要出国的高云昭——他比他更要了解司雪宁,因此他早早地离开她身边,如今孑然一身,但也轻松利落。高云昭在那边喝酒,面上神情平静而淡漠。
他还看到了苏里,苏衾的哥哥,在给今天的宴会主人戴上耳珠。那一粒耳珠很小,恐怕是快掉了,被眼尖的苏里看到,拦下她来,替她戴好。
他戴得很快。熠熠生辉的耳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流彩,苏衾冲他弯唇笑了。
苏家兄妹的对视,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幕。不少人都在说,他们苏家兄妹是真的兄妹情深,看起来根本就不会吵架,这辈子都不会有芥蒂的那种。
他还看到了霍平知。他一脸春风得意地在与朋友交谈,也与他对视上。赵擎燃冷笑一声,漠然地扭过头,只上前递过送给苏衾的礼物。
礼物是昂贵的冬季限定首饰。苏衾草草看了一眼,谢过他。二人之间的对话很少,苏里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俩,抱着手臂,看好戏。
苏衾客客气气:“赵少爷最近过得怎么样?”她在霄云面前唤过他为“少爷”,有着少爷脾气,不好相与。
今天再见这个早在苏里口中告知她,此人情感经历的青年,苏衾格外从容淡定。
她听得赵擎燃说:“……不会更好了。”
笑意一点点绽放,他又感慨一句。
“外头下了暴雪,雪花很美,很漂亮。”
他仿佛很有诗意,凝神往窗户看去,窗户关得死死。暖气尽职尽责地散发热意,她也往那儿看去。
外头的暴雪令半个世界都盖上雪白。
临近傍晚。半边天都被雪照亮了。
赵擎燃只是毫无意识地往她那儿看去一眼,就发现她的眼中有着太过粲然的光辉。比外面的雪还要剔透美丽,她露出了大大微笑,唇红齿白,天真无邪。
苏里抱臂含笑,看着苏衾紧紧往那儿走去。
窗户外,雪白中走来了一个英俊好看的男人,他穿着合适修身的衣服,没有打伞,雪花簌簌地砸在他的眉眼、睫毛上。他像个雪里走来的画中人,是苏衾的眼中人。
男人毫无阻碍地进入酒店,他抖落一身雪花,在美丽的苏家大小姐挑着眉,看来的目光下,小小地呵出一口冷气。他缩了一下肩膀,苏衾立刻就让人给他递上热开水。
是赵擎燃印象中熟识的面孔,然而他不太记得了。不远处的高云昭已经看了过来,更遑论本就注意着这边的霍平知。
三个男人心思莫测。看着苏衾欢声笑语,同鹤棣交谈。
“小祖宗好了吗?”
“打了针,让朋友接回去了。”男人笑了,喝了口热水,终于缓过来,他道歉,“今天你生日,我还来迟了。真抱歉。”
朋友间的亲昵交谈。苏里早就看不过眼,唇角藏着笑意走了。苏甜甜蹦蹦哒哒要扑过来找姐姐,被苏里一把拉走。
他们笑着低语,气氛和谐。
那厢,三个男人神情各异。
霍平知低头喝了口酒,不知道怎么,心头泛起轻微的酸楚来。那情绪并不难忍,只是微妙而奇怪。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最终决定往苏衾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写冬天哦。
章节目录 92.女配(21)
苏衾穿的是一件长裙, 裙摆有着手工镶嵌的钻石, 遥遥看去,是星河在她腿边荡漾。
她肤白貌美,腰瘦腿长,雪光隐隐透过窗棂,落进她的眼里。是星星, 或者是什么更闪亮的东西。
鹤棣想。
他低下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衾好奇:“你又在偷笑什么?”
“我今天生日,你这么开心的吗?”
她在他面前,骄矜而从容, 仿佛是一个公主般, 睥睨着众人, 但她唯独对他不同。
鹤棣含笑点头:“你今天真漂亮。”
她真的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姿容美艳,身材完美,雪白面庞于灯光下发出莹润美好的光泽。
因为舍得在脸上花钱, 她的肌肤年轻得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鹤棣怀疑,若是自己伸手轻轻捏一捏她的脸颊,会不会在这剥皮鸡蛋一样的脸上留下红印。
他说这话, 平铺直叙,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在说。不同于其他男人, 他说这话既不油腻也不夸张。苏衾心下愉悦, 她骄傲地睇他一眼, 扶住他的手臂,笑意慢慢浸透眼珠,柔软的声线流过空气。
“那当然。”她毫不羞愧地接受他的赞扬。
鹤棣失笑,随着苏衾扶住他手臂,理所应当半靠在他身上。他视线往下看去。
身边骄傲的公主穿了一双华伦天奴的高跟鞋,碎钻细腻,折射出迷人光泽。她雪白脚踝绑了一条殷红的系带,更衬得她美不胜收。
许多男人都在看她,霍平知也不例外。
他缓步走来,与苏衾做了交谈。
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霍平知在鹤棣面前谈的东西很是高端,完全不能是他这个警官知道的东西。他谈美酒,谈豪车,寥寥几句,将自己与苏衾拉进鹤棣融不进的世界里。
苏衾察觉到,但她只以为他是无意的。她无意识地握住鹤棣的手,柔软白皙的指尖被男人虚握着,她在与霍平知说话时,感受到鹤棣掌心的粗糙。
甚至还有旧伤,结痂以后留下的印子很深。她微微一动指尖,想要再摸摸。那伤口还疼吗?她脑中掠过这个念头。
鹤棣吸了口气,把她的手握住握紧。
他说:“苏衾,不要闹。”
这话说时,是在她耳边。霍平知没听见,可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苏衾耳闻这句后,唇角一下子绽开的笑意,他沉着脸,感觉心中微妙而酸楚的情绪泛滥成灾。
他退后两步,沉默地看着苏衾痛快地抽出手,在鹤棣手臂上掐了一下,故作恶声恶气:“不准我碰吗?”
“……”鹤棣歇声,又像是一只背着飞机耳的猫了,他睁大眼睛,歪着脑袋瞧她,飞快地伸出手给她,摇头,“不,是我错了。”
“请公主继续握着。”
他从哪里听来她过去“苏家大公主”的名头,活学活用,亲昵而温柔地唤她做“公主”。语调平静而温吞。
苏衾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依旧是虚握着,支撑着这个穿着高跟鞋,想要靠着谁歇一歇的年轻女人。
苏里在不远处,苏甜甜嗒嗒吃着蛋糕,小公主托着下巴,拉长音调,“姐姐还在和那个酷哥哥说话哎。”
酷哥哥指的是鹤棣。
“那个帅哥哥过去喊姐姐,和她聊了两句怎么就伤心走了呀。”
她像是一个讲解员,把看到的用自己稚嫩言语说出来。
苏里斟酌言语,纠正她:“那个帅哥哥可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甜甜宝贝怎么会觉得他伤心?”
苏甜甜理直气壮,还很骄傲地看了一眼苏里,哼哼道:“我看人超级准的好不好?”
小姑娘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她把剩下两口的蛋糕撂在桌上,背着手,摇头晃脑,得意非常:“甜甜就是知道!那个帅哥哥就算是没哭,可是我就是知道他一定心里很难过!”
苏里不信她胡言乱语:“那你告诉哥哥,那个酷哥哥和姐姐什么关系?”
苏甜甜眯眯眼睛,高深莫测道:“……姐姐在追他呀。”
这点说的没错,苏里也看出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很快,小孩露出十分狡黠的表情,她拉长音,软绵绵又快乐地说:“而酷哥哥也喜欢我们的漂亮姐姐!他爱她!我知道!”
“爱”?
这个词形容得太过严重,苏里啼笑皆非,他没有再纠正她,因为他也觉得鹤棣喜欢苏衾。他难得赞许地想,苏甜甜有一双慧眼,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同她说:“姐姐还没有真的爱上过谁呢,你觉得她会爱他吗?”玩笑般的问句,他挑眉看她。
小孩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如果不是酷哥哥,可能姐姐就不会爱上别人啦。”她说完,在苏里怔了怔后,哈哈大笑,“哥哥你当真啦?我只是随口胡说的呀!”
小孩清脆的笑声,在这一角落响亮极了。
不少人看过来,苏里终于明白自己被小孩给戏弄了,他摇摇头,笑着揉了一把苏甜甜的脑袋,恶声恶气:“坏小孩。”
苏甜甜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哥哥真的好好玩!”
小孩又抓起一个牛奶杯,咕噜噜喝了,她喝得嘴边脏兮兮,可爱顽皮。肉肉手指在撂下牛奶杯后,指了指那个方才去和苏衾说话的帅哥哥霍平知:“帅哥哥在借酒消愁。”
苏里看去,他心下一顿,霍平知确实在喝酒,可是面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惯常的温和斯文,他那副英俊长相也生生衬出温润如玉来。
霍平知低垂眉眼,慢慢喝酒。心中的酸楚与茫然更深更深,不远处,苏衾与鹤棣的话语还钻进他的耳里。
他并不高深的手段,在她面前,只用了几刻,便令他铩羽而归。
他喝下一大口酒,突然想起了司雪宁。那个已经在他笼中的金丝雀——他满意于从另外两个男人手中夺得她,甚至他最后用了堪称卑鄙的手段,令赵擎燃认清她的真实面目,然后顺利地豢养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也许是因为**上的满足,并不能令他开颜。他总想要点更多,更能令他快乐的东西。
霍平知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想,若是苏衾是能够充盈他内心空虚的女人,那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内心的饱满。
她绝对不会尝试与他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他平静而失落地喝了一口酒。
……
苏里回神,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当初苏衾将那份合同推在他面前,从容告诉他这些由霍平知亲手割让出的条件。
那时候他猜过究竟是什么才会令他拿出这么多好处给苏衾,给苏家。
再看如今,就算是苏衾没有告诉他,苏里也能猜到一二。
他失笑,为苏衾的魅力,也为她一枪一个准的“芳心纵火犯”行径。
也许她根本没将他放入目标射程,但莫名其妙,那个工于心计的商人就此芳心落于她身上。
苏里长叹一声:“真是厉害。”
男人更懂男人,苏里并不觉得霍平知的倾慕有什么了不起,他见过太多喜欢苏衾,却依旧在追求她时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霍平知显然也是这样,他早有耳闻,霍平知同圈里人抢女人的逸事。
想到这里,苏里看向鹤棣的目光就充满慈爱。他想,如果鹤棣真如苏甜甜所说,可以令苏衾安下心来,那也是好事一桩。更别说,这小伙子还是警察,据说人也善良可爱……最重要的是,体力绝对过关呀!
苏里:今天也是为妹妹操碎一颗心的好哥哥呢。
苏衾的生日宴会以后,她同鹤棣的关系飞快升温。
从国外回来不久的苏夫人、苏海波都悄悄跑去问苏里,最近苏衾怎么清心寡欲,收心做好人,身边少了漂亮男孩。
苏里就故作淡然对他们说:“衾衾在追求一个良家男人。”
苏夫人听了愣住,然后热泪盈眶,激动得不能自己:“是那个场子认识的吗?”她以为是像华靳那样的男孩。
谁料苏里告诉她:“比我们衾衾大三岁,是一名警察,公务员编制,长得很不错,衾衾很喜欢。”
苏海波激动得差点要给苏衾打钱,让她好好追求那个男人了。
苏夫人比他要镇定得快,但她也是满心欢喜:“……真好啊,有那孩子的照片吗?给妈瞧瞧。”
苏里把照片给二老看,没多久,苏夫人就捧着心再度泪汪汪:“是个好看的小伙子,身材真好,个子也高,这气质麻麻喜欢!”
苏海波追加:“粑粑也喜欢!”
苏里忍俊不禁,他收了照片,提醒二老:“现在他们还只是朋友,你们不要在衾衾面前乱说话,否则我这个哥哥说漏嘴了,她一定会很生气。”
从来就知道自家儿子嘴巴不牢靠的苏夫人敷衍地嗯嗯两声,兴高采烈领着丈夫回家找苏甜甜打探更多的消息去。
留下被利用完毕的苏里,只好露出无奈的笑意,长叹一声,投入工作中。
赵擎燃与司雪宁的分手,令司雪宁更加恐惧离开霍平知。
她在短短时间内,失去了两个挚爱的男人。这个事实令她落泪不止,痛苦不堪。
哪怕是霍平知的安慰亲吻,都不能令她更开心些。只是在他面前,她还是会勉强自己露出好看的笑容,柔声细语,不愿意他再与她有分手的可能。
霍平知满意她的识趣。若是她再在他面前伤春悲秋,痛苦忧愁,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腻烦她,选择与她分开。
司雪宁在与赵擎燃分手后,就落魄地拿了自己的行李住进他家。霍平知十分欢迎,他享受在他应付过酒局后,回家看到司雪宁乖乖为他掌灯煮汤的样子。
说起来有点难听,这其实是找了个保姆,又干家务又给cao的。霍平知没那么抠门,他家里有固定的保姆阿姨,只是他不知道司雪宁出于什么心理,非觉得阿姨打扫得不干净,要自己动手才行。这就辞退了家里的保姆阿姨,所有的活都是她自己干了。
霍平知放任她解雇阿姨的行为,不言不语,笑着听她对他撒娇,似有若无地打探着赵擎燃、高云昭的消息。
他低语:“……宁宁,你现在还在想他们?”他受伤极了,亲吻她的动作都缓慢下来。
司雪宁瞪大眼睛,她强笑着,“不,怎么会?我只是……”
“我明白了。”霍平知翻身,不再继续之前的动作,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太大伤心,“我理解你。”说着理解,黑暗里,唇角的情绪却是嘲讽的。
他掩藏住看轻她的心思,在司雪宁陡然问了一句那二人近况时,不知道为何,莫名提了一句。
“苏衾与鹤棣好像在一起了。”其实他也不晓得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他这张嘴贱的很,脑袋里在乎着苏衾,看不惯他们二人的情意绵绵,暧昧不明,就刻意在司雪宁面前说出来。
司雪宁沉默了。她像是陷入了伤心而难过的情绪无法自拔。
好久,她含着哭腔道:“我听了一个朋友说……好像是苏小姐把我和你的事告诉擎燃的。”
“据说还发了很多照片视频……”
霍平知在黑暗里蹙眉,他心说这明明就是他故意搞出来的,什么时候黑锅又由苏衾背了?
他问:“哪个朋友?”
司雪宁嘤嘤不肯再说。
实在逼问以后,霍平知才从她口里知道这个谣言的由来。
“她有一次和云昭早晨从酒店里一块出来,一起过了一晚上,肯定做了什么事……”她绝望极了,伤心极了。
“那之后,云昭就和我分手了……她一定和他说了什么。要不然他怎么会和我分手呢,他明明那么爱我的,哪怕之前我和擎燃在一起,他都不会多说什么。”
霍平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禁不住笑了。却没让司雪宁察觉,他想,司雪宁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哪一个男人能受得了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之前是赵擎燃、高云昭失心疯,如今他们正常了,她又觉得他们是被人“纠正”到正常的。却不相信,她才是错的。
多说无益,霍平知不想再理睬她的自怨自艾。
“而擎燃……我是猜的,因为他和我说,如果再纠缠他,他一定会不顾情面,把那些证据公布出来……”
霍平知想了想,自己当初令人发出的文件包里,有关他的照片视频都没有什么污点,他放下心来——至于司雪宁,他没想那么多,或许其中有什么暴露的照片。但是谁管她呢?
霍平知到底是一个绝情的聪明男人。
司雪宁还不晓得,枕边人心里想了些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伤心,乃至于愤恨起来,她咬着牙,“……苏衾,她真的太恶毒了。我和他们在一起,又干她什么事呢?”
哭泣声慢慢响起,她说:“甚至现在,连鹤警官都要被她的美人皮给哄骗了!她那么可怕,鹤警官怎么会喜欢她!”
霍平知低笑,没了耐心,翻身睡去,就只留给她一句。
“或许人家就是因为她的美人皮才爱上她呢?”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只是霍平知实在觉得司雪宁太过蠢笨,他头一次在与她言语中感到疲惫,索性将司雪宁与苏衾相比之下最大的劣势说出。
他沉沉睡去,浑然不知司雪宁心中翻滚着怎样的想法。
她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章节目录 93.女配(22)
从鹤棣的家到苏衾的画廊, 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再算上堵车的时间,鹤棣有时候得花上一个小时半,来到画廊。
他来的时候, 有时候会带上热腾腾的奶茶, 有时候会带上一支鲜花,有时候还会抱着自己家的猫咪。
鸳鸯眼白猫不常生病,上回苏衾生日, 它因肠胃不舒服送到宠物医院打了一针, 小家伙记仇得很,对把它送进医院的朋友十分恼怒,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还是鹤棣花了两个三百块鹿肉罐头, 才把它哄得开开心心,会咪咪叫撒娇了。
小祖宗其实不太像普通的猫, 它很喜欢出门玩,鹤棣有时候就将它带到苏衾的画廊里。苏衾与他在一边聊天吃茶时, 前台小妹就忍不住手贱过来撩两把猫儿。
许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小祖宗骄矜地看了前台小妹一眼,甩着长尾巴懒洋洋拉长声音:“喵呜。”
小妹眼睛亮了:“好可爱!”
猫咪被她一把捞过去,亲个没完没了, 苏衾失笑, 提醒她:“它性子娇, 你不要把它亲狠了。”
小妹高高兴兴:“好的老板, 我知道啦!”
摇头摆脑地带着小祖宗往前台去, 还诱哄道:“姐姐有好多好吃的!是老板让姐姐给你买的罐头!”
“喵呜——”
外面在下雪。
猫咪叫声, 茶煮熟的声,喵呜喵呜,咕噜咕噜。和谐动听。
鹤棣在圆形橡木桌前,看苏衾为他倒茶,她不讲究太多,手法倒也干脆利落,好看得紧。他问她是哪儿学来的,苏衾笑说:“有个朋友,喜欢吃茶,我向他学来的。”
鹤棣没有深究,他接过茶杯,低垂眉眼,喝了下去。
苏衾托着下巴望着他,她的目光太过火热,以至于鹤棣耳廓微红,他压抑着有点发抖的指尖,从容地朝她笑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苏衾转了一下眼睛,“茶好喝吗?”
“好喝。”其实他觉得有点淡——俗人一个,不是很懂鉴赏这类的东西,茶是好茶,一两几千的金贵玩意儿,只可惜他生了个拙舌,既说不出好话,也尝不出好味。
苏衾:“唔,下次请你喝酒。”她玲珑心思,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挑破。甚至于十分享受他这样绞尽脑汁想要令她开心,不想说错话的气氛。
苏衾心中幽幽叹息,有点苦恼地想,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坏?
她转念一想,实在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戏弄,他被她的话语调侃时,唇角泛起的笑意与无奈,眼中的认真与羞怯,都很让人愉悦。
小祖宗从屋子外面飞奔进来,快得像是一个炮仗,蹿进橡木圆桌下,躲在苏衾的腿边不肯动弹。它毛茸茸的尾巴落在苏衾的脚踝上,卷了一个圈,绕得她腿痒痒。苏衾讶异,低头耐心问:“怎么了?”
前台小妹气喘吁吁进来,委屈极了:“……老板,猫咪在你这吗?”
鹤棣沉声:“在桌子下。”她这才看到,松了口气,嘴上抱怨道:“它被外头的一个女的吓到了……”
“那个小姐没有买画的意思,进来就喊老板你的名字,看到小祖宗眼睛都发直了。伸手就要捞,它吓得毛都竖起来,一下子没影了。”
苏衾皱着眉,她柔声宽慰在她腿边的小猫,伸出白皙手指将它捞起来,抱在怀里。小祖宗是个骄矜性子,从来只和自己喜欢的人好。
鹤棣是一个,苏衾是一个。
它的肉爪爪收了指甲,委委屈屈地搭在苏衾的肩膀上,用猫脸碰苏衾的脸,超级大声:“咪!”
“不怕哦,让姐姐给你看看是哪个人吓到你的……”她没顾得上鹤棣,往屋外走去。
画廊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个大厅用来摆放画作,一个专门用来招待顾客的房间,一个老板办公的房间。苏衾与鹤棣就在她办公室里,她往外走去,鸳鸯眼儿小祖宗嗲声嗲气:“咪呜咪呜!”
是在告状了,它机智近妖,摇头摆尾,发出惹人怜惜的声音。苏衾开门,就在大厅看到了那道楚楚可人的身影。
——司雪宁。
她的唇角浮现出饶有趣味的笑意,小祖宗有了依仗,大声嚷嚷着,像是在辱骂她方才试图触碰它玉体的冒昧动作:“喵喵喵!”
敲你ma!
司雪宁看她的目光复杂而愤怒。鹤棣在门后,那一步还没有踏出,他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苏衾。”声线倒是柔和,若声如其人,这应当是个很温柔敦厚的女子。
但下一秒,那声音从楚楚可人变为了愤恨恼怒:“……我一直把你当作救命恩人看待,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苏衾捏住小祖宗在听到她声音变调时,陡然弹出来的钢爪,她揉着猫咪的粉粉肉垫子,若即若离地亲了一口它。
前台小妹见情状不对,慌张以眼神看向苏衾,苏衾颔首,她松了口气,踮脚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倒不是打什么报警电话,是她心里有数,老板能解决这事。
鹤棣看出这是来者不善,他的身影在门后只露了一半,小祖宗把脑袋搁在她的肩窝,好似一个稚嫩的小朋友,它伸出另一只肉爪爪,要拍他的手。他蹙眉,敷衍地伸出一只手指,给它搭了搭。
这一动作的同时,苏衾发声了:“司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司雪宁:“你、你!”
她脑中将那些指责谩骂的话在心里滚了千万遍,可是她舌根压着,笨拙的谈吐使她不能像苏衾那样从容镇定地张口:“你把我和霍平知的事……”
苏衾笑了。
她和怀里抱着的小猫咪一样,狡黠又冷漠地眯起眼睛,“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
“你和霍平知什么关系,我有必要要向赵家少爷保密吗?司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索性接了这个罪名,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赵擎燃与她分手中有什么东西,使得她跑来责问她。
苏衾坦然受了这污蔑,甚至觉得再好不过。她高高在上,连同怀里的猫都冷漠地睥睨她,司雪宁背脊一僵硬,她抖着嘴唇,对自己孤身前来的选择产生怀疑,她骇于苏衾的气质,差点要泪盈于眶,簌簌掉泪。
苏衾向前一步的动作,令司雪宁看到了鹤棣。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到鹤棣皱着眉,像是看陌生人般,冷淡克制地扫了一眼她。她那句“鹤警官,你怎么在这”顿时咽了下去,她看着那只鸳鸯眼白猫,张牙舞爪地瞧她,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泪水从眼角落下来。
其实她方才一进画廊,就认出这只猫是鹤棣家的。她之前从没有去过鹤棣家,只是他们之间好歹加过联系方式,鹤棣在朋友圈里秀猫时,她也能够看到。
小祖宗又长得格外独特:鸳鸯眼一蓝一绿,毛发蓬松,长长的尾巴总是骄傲地竖起来,很有人上猫的样子。它的声音又是不同于威严俊俏长相的嗲,这种娇俏在它身上对比十分明显。
她也看到过鹤棣发在这个画廊的定位,自然猜得出,这是他的猫。
她看到猫想抓它,是下意识的行为,因着她对沾有鹤棣气息的物体曾有妄念,便忍不住……
司雪宁的目光楚楚可怜,她看向鹤棣,试图解释什么。
她看着鹤棣手指搭在苏衾肩头,那只猫甩着尾巴,咪呜咪呜又在说着话。鹤棣伸手要将它抱过去,苏衾撒手,小祖宗乖乖地爬到他身上去了。
鹤棣:“需要我帮忙吗?”
他目光深沉,刮过司雪宁一眼。司雪宁禁不住发抖,她脸白如纸,不知怎么想到,那次在病房里她被他打落面子的场面。
“女人的事,你别管。”
苏衾轻蔑地笑了,她高高在上,目光冰冷,妆容精致,掩盖在美艳皮囊下,一张毒蛇嘴,喷射出毒液来。
“司小姐,你又在看谁?”
司雪宁一震,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苏衾,“你……”
“他是我的男人……收起你让人恶心的眼神。”苏衾低低在她耳边说,司雪宁茫然震惊地听着,嗅到她身上幽幽的香味,迷人而勾魂。她喉咙哑了,耳朵里只能萦绕着她这句干脆利落的话语。
鹤棣在不远处,动了动手指,若有所觉,望这里一眼。
苏衾抽身,退后两步,从容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展手示意:“来,想谈什么,我今儿有空,咱们细细谈一谈。”
司雪宁咬牙切齿:“……你,你怎么能够这样?!”
她内心一阵凄苦,她好委屈啊。
“你让云昭和我分手,又使手段让擎燃和我分手,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太过分了!!”
司雪宁飙泪,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害了他们这两段感情的罪魁祸首,真的是苏衾一样。
苏衾挑眉,不说一词。
抱着猫咪的鹤棣听闻这个巨大绯闻,陷入了世界观的迷乱:“……哇喔。”
章节目录 94.女配(23)
苏衾就这样听着司雪宁一边飙泪一边痛诉着她的过分行径。
“我知道你当初救了我,和霍平知睡了, 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苏衾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她没有去看鹤棣的反应, 只是抱臂看她。
司雪宁喃喃:“但我都后悔当初……”
后悔什么?苏衾露出嘲讽的表情,司雪宁像是被这个表情给刺中,她不堪受辱地瞪向她,越来越大声:“有时候就连他都说着你的好……而我……”
“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司雪宁呜呜哭着。
苏衾置若罔闻, 她轻笑:“……司小姐, 你这话, 让我有点后悔了。”
她冷下脸, 一字一句,刺人难听。司雪宁的脸变得青紫, 她听到面前高贵美丽的苏家大小姐, 用着嘲讽的口吻, 对她倾洒恶意。
“我救条狗它都会冲我摇尾, 而你……不如它。”
小祖宗大声:“喵!”仿佛是在附和。
鹤棣不清楚她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往,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苏衾的情绪非常不好。她冷漠地抱臂,面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像是被司雪宁的所作所为恶心到。
苏衾也确实感到恶心,她回想起当初出于未泯良心而救下她的事,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善心没处儿使。她当初有那个功夫, 还不如去酒喝点酒。
如今, 司雪宁与霍平知在一起, 她也不知该说是渣男痴女天生一对,还是这种女人自有天收。
苏衾感到深深的失望——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一个成人向小说世界,逻辑本就无厘头。更别说司雪宁这种女主,性格品质更像是性格模板中拷贝套出的,天真、善良、博爱,是她的代言词。
如今,天真变为了蠢笨,善良因两个男主的离开而发酵变味,博爱倒是还没有变化。她看着鹤棣的眼神,一样令苏衾不爽。
抱着猫的鹤棣在不远处站着,小祖宗平时都是活泼的性格,今天被吓了一跳,一个劲儿缩在它爹怀里。露着个毛绒绒大尾巴,鸳鸯眼偷偷巴望着瞧人。
苏衾站在司雪宁面前,她个子比她高了些许,再加上穿了高跟鞋,便更显得高挑靓丽。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就是主角司雪宁都比不上她。在她经营形象的这些年,浸情艺术、美人、欲海,使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矜贵、过分艳丽的公主。
苏衾笑起来时媚意横生,不笑时又寡淡冷峻。苏夫人曾经说过,她和苏里很像。只不过是哥哥少了她面庞间的妩媚,她多了哥哥容颜中的清冷。
司雪宁:“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是要把救命恩人这一条拿出来说,但是擎燃和平知都已经补偿过你了,他们替我补偿过你!”她的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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