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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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秋雨是在夜深之时下的,丑时的梆子刚敲过不久,正是一慢三快的节奏,寂静的夜里听来尤为醒耳。

唐诗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埋头伏案近两三个时辰了,桌上的蜡都短了一大截,手肘下压着的纸张却厚了不少。

风是偏南风,打得秋雨都斜进了屋里,落在地上便是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唐诗自衣架之上取了件外衣草草披在身上,连忙走过去将原本支起来大开的窗子合上。

窗外一片死寂的黑,没有灯,没有亮,就连老更夫年老嘶哑的声音都再传不过来。

夜,是真的深了。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见底,除了茶水唐诗想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提神之物,唐诗将桌上摞在一处的纸张收好放于枕头下,低声唤了一声箩儿,随后又似大梦初醒般唤了候在门外的侍女。

那日荟萃楼之后,箩儿被她打发去了府里其他的房里做事,身边的侍女都是和箩儿一道入府的,感情绝对比和她来得深厚,唐诗也没客气,一句话直接让原来服侍她的婢女统统分配到了别处。

正大光明就想着要坑她的事,唐诗可不愿再经历第二次。原主作死的老路唐诗是不会轻易走的,可这也不代表她就要被一个小小的婢女如此欺负。

应了声推门而入的萍儿,是这个屋里原来的侍女中唐诗仅留下的一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个。

那日屋内几个侍女连带着箩儿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之时,唐诗只觉得角落里那个两手紧张地绞着衣裙,脸蛋还尚显稚嫩的小姑娘面生得很。唐诗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姑娘直接腿肚子发抖,一脸害怕的表情都似快要哭出声来。

唐诗冷着脸问了名字,才知道小姑娘就是原文里原主拿来撒气的最佳出气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姑娘不是在小屋里养伤就是走在要挨打的路上,苦逼得很。

可以说,原主于她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如此,便好办了,一个见了她连呼吸都能错乱的小老鼠肯定是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人一口的老虎好掌控。此后,唐诗最常见的就是小姑娘战战兢兢伺候她的一张苦瓜脸。

“去换壶新的茶来,桌上的蜡该添的也添上。”

“是,萍儿记得了。”

萍儿不会来事,话不多,干活也不甚利落,烧的茶不是太生就是太老,总体体验感就是很差,不过唐诗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别的她也不甚是在意,加之又才刚在府里做足了夫人的势头,这阵也只能受着了。

小姑娘端了茶壶,直冲冲地向外走去,似是不愿意在屋里多待上半刻,唐诗也不恼,在萍儿关好了门后便从枕头下抽了纸张出来,之前刚写好的墨有的还未完全被纸张吸收,上面已经晕了一片,字都模糊不清了。

得,又得重写了。

唐诗轻叹一声,披了外衣坐回到圆凳上,提笔一笔一划写道:“张生又是一声哀嚎,拖着一条被打断的右腿一步步向披着血红嫁衣的美娇娘走去,凄凄惨惨......”

过了一会儿,唐诗又抬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一张已然写了大半的纸在它的手里三下五下攒成一团,随后堆到了桌子一角。

自桌上又抽出一张新纸,唐诗复第二次修正道:“张生一声哀嚎,那一只弹尽天下繁华事的右臂已是软绵绵地耷拉在身侧,他含泪望向一旁冷若冰霜的佳人,好半天才含着恨道:‘我恨你,你这个磨人还让我心痛的小妖精,我为了你可是失去了一切啊!可是你呢,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我恨!我恨你!’一滴泪自张生脸颊处滑落,他似是叹息,又似是怨恨,‘可我......还依然爱你如昨日!’”

唐诗想,再有个几十张纸,又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可以结束了,而后她就可以写她男女主各自嫁娶余生再不复相见的最新脑洞了。

是了,能让唐诗挑灯夜战夜不能寐的怕是只有话本了。

话本里的主角名叫张生,乃皇城根下布衣一个,无事的时候弹弹琴卖卖画也能艰难度日。一次上元节的灯谜会上,本地最大商户的嫡女徐小姐一连猜中十题,璀璨花灯下徐小姐的眼睛都似星辰般夺目耀眼,只一眼张生便对徐小姐暗生好感。

此后张生更像丢了魂一般念着徐家大小姐,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得了在徐府做琴师的差事。张生容貌英俊,俩人又整日里朝夕相处,不多时便私定终生。可后来徐大小姐又移情别恋到当朝尚书家的长子身上,便要和张生一拍两散,张生自是不甘,徐大小姐就命了府里的下人将张生打成了个残废。

唐诗现下写的,就是张生被徐府的下人打成残废后的情节,结局她也早已构思成型,徐大小姐成婚之日,张生自护城墙上一跃而跳,徐大小姐得知此消息后才知自己深爱着的是谁,遂以白绫一条了解此生。

没错,这个故事就是个大写的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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