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平阳侯府门前。

姜睿提前得知他们要来的消息, 笑着等在门口。

盛允一见到他, 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偏偏在楚楚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怕小姑娘多想。

他只能尽力保持面无表情, 不让楚楚看出来异样。

“爹爹。”姜楚一看到父亲, 就甜甜地喊了一声，高兴地迎了上去。

盛允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可小姑娘已经像只小麻雀一样跑走了。

他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跟在楚楚身后。

进府里的一路上，楚楚都在跟姜睿说话, 对盛允稍有冷落。

这次盛允感受到的不是发酸, 而是心疼。

楚楚那么喜欢她的父亲，为什么平阳候非要伤害她呢？

姜睿隐约感觉到了盛允的不满，却并不知是为何。

因着盛允提前派人来通知了, 说一会儿要带楚楚去游湖, 所以姜睿就没留他们用饭菜, 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 一边吃茶，一边谈天。

姜睿辈分大，盛允地位高，所以两人都没有坐在首位。

盛允拉着楚楚坐在左侧，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精致的茶点。

姜睿则是坐在盛允的对面。

“多谢王爷替我照顾好小女。”姜睿以茶代酒, 举起青釉刻花盏遥敬盛允。

盛允微微颔首，同样举起茶盏，“侯爷客气了。”

若是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他定然会叫一声“岳父”。

只是先前的事情一出，盛允心里就像长了根刺似的，怎么都喊不出那个称呼。

姜睿倒是没太在意他的称呼。

本朝之中，君臣之别大于辈分，所以盛允这么叫没问题。

“楚楚，在王府住得可还习惯？”姜睿慈爱地看向楚楚，见她面颊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甜蜜，应当是过得很好，便放心了不少。

“我在王府过得很好，爹爹不必担心我。”姜楚两颊梨涡浅浅，贴心地回道。

姜睿满意地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接着道：“那就好。灵儿过几日也要出阁了。”

姜楚还不知道姜灵和三皇子的事情，闻言眉梢微扬，有些惊讶：“这么急？”

就算定了亲，应当也要在家里留上一阵子，挑个黄道吉日再出嫁啊。

双方准备聘礼嫁妆要费不少时间，而且在家里多留几日，也能表示爹娘对女儿的不舍和重视。

她嫁给殿下只用了一个月，都算是很快很快的了。

还从未见过刚定亲，没几日就要出嫁的呢。

“嗯，就在三日后。”姜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那四妹妹要嫁的，是哪家公子？”姜楚放下茶盏问道。

妹妹出嫁，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关心几句说不过去。

“三皇子殿下。”姜睿说的时候很没有底气，尴尬得都不敢抬头看她。

只因以前三皇子是姜楚的未婚夫。

如今姜楚嫁给了秦王，姜灵却要进三皇子府。

姜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毕竟她对三皇子没什么好感。

只是她有些好奇姜灵门牙都破了，三皇子怎么还会娶她入府。

可这话不能直接问出来。

“三皇子成亲这么着急，不合礼数。”姜楚斟酌着开口。

姜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灵儿她......不是做正妃，嫁过去只是贵妾。”

这倒是出乎了姜楚的意料。

妾跟妾也是不一样的。

娘亲曾跟她说过，除了正室以外，地位最高的是媵妾，再往下是贵妾，良妾，贱妾。

贵妾一般都是大家族里的庶女。

姜灵原本是庶女，随着陈氏被抬为继室，她现在也算是平阳侯府嫡出的女儿了。

以平阳侯府的地位，若是姜灵容貌没有受损，怎么也得是个媵妾，甚至做正妃也是有可能的，就好似前世一般。

没想到最后只落了个贵妾的身份。

“爹，那您怎么答应了？”姜楚装作担忧地问道。

盛允就坐在她身边，自然看到了她微微踮起的脚。

楚楚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抬一下小脚丫，幅度很小，离得稍微远一点，就看不到了。

这个习惯，连姜楚自己都不知道。

“灵儿她不小心**给三殿下了，所以不得不进府为妾。”姜睿不好说细节，只含糊地带了过去。

毕竟婚前失贞是大事，传出去要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说着说着，姜睿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打算，颇为遗憾地说道：“若是灵儿跟你一起出嫁，怎么都能是个媵妾。有你在府里护着，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他以为盛允早就将这件事跟楚楚说过了。

而且他默认盛允作为男人，不会介意后院多一个女人，也默认性子绵软的楚楚不会拒绝。

在他心里，这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却突然出了姜灵和三殿下的事情。

所以他才觉得甚是惋惜。

盛允看到小姑娘的脚丫放了下去。

她不高兴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姜楚垂下眼帘，恍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爹爹怎么会想到让姜灵也一起嫁给殿下呢，还是做媵妾。

媵妾地位比其他妾室高的原因之一就是，若是正室不幸早逝，媵妾便可以直接取代她，直接成为新的正室。

若是真让姜灵跟她嫁了同一人......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姜灵害死，然后被姜灵取而代之。

“唉，灵儿这丫头脾气倔，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这个当爹的也没法子。只是她进了三皇子府，以后说不定会被三皇子未来的正妃拿捏。早知如此，你成亲当日，我就该让她跟你一同过去。”姜睿轻轻摇了摇头。

姜楚顿时如遭雷劈地被定在了原地，面容瞬间失了血色。

她满心欢喜地以为，今日回门，迎接她的会是充满幸福的一天。

上午跟亲人待一会儿，说些知心的话，再跟殿下去湖上游玩。

甚至昨夜睡梦中，她还梦到了跟爹爹说笑的场景。

却没想到，爹爹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姜楚心里酸涩无比，眼眶骤然涌上了一阵湿意。

盛允看着小姑娘睫毛轻颤，眼中的泪水马上就要落下，疼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赶紧给门外的郎奉打了个手势。

郎奉会意，突然闯了进来，单膝跪在盛允面前，焦急地说道：“王爷，齐将军有急事禀报，此时正在王府书房等候。”

盛允连忙起身，将楚楚半拉进怀里，挡住姜睿的视线。

“侯爷，本王还有公事，就先带着楚楚离开了。”盛允安抚地在楚楚背后拍了拍。

“不如让楚楚在侯府里留下用午膳。”盛允有公事，姜睿不好留他，只能出言挽留楚楚。

盛允摆了摆手，揽着楚楚的腰转过身往外走，“不了，改日本王再带楚楚回来。”

姜睿想到楚楚如今已经是王妃了，王爷回府，她留在外面也说不过去，便跟在盛允身后送客。

正厅离侯府大门距离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盛允甚至没有跟姜睿打招呼，就拉着楚楚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楚楚。”一上马车，盛允就将楚楚抱在了怀里。

姜楚把脑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殿下，我们快回去，不然齐将军肯定要等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偏偏为了不让盛允替她担心，故意装作无事的样子。

盛允更加心疼了。

若那人不是楚楚的父亲，他定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紧了紧手臂，让怀里的小姑娘跟他的身子贴在一起，用他的温度给她力量。

“楚楚不哭了，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楚楚的，楚楚不哭了。”盛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承诺着。

姜楚心中酸涩不已，眼中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可她想着殿下待会儿还有事，不能让他分心，只无声地哭，还控制着自己说话的声音：“我没事，殿下你先把我放下，齐将军还在等着你呢。”

她太没用了，连眼泪都控制不住。

不能弄脏殿下的衣服，不然他去见客人的时候就要失礼了。

姜楚用自己的袖子挡在眼前，免得把泪水沾在殿下衣服上。

楚楚心里肯定很难受，可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一直为他着想，盛允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都是他不好，没有护好楚楚。

“齐将军没找我，那是郎奉编的理由。”盛允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说话的语气放到最温柔。

他试着拽了拽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楚楚看看我，好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去侯府了。楚楚可以把心里的委屈都告诉我，楚楚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听了他的话，姜楚哭得更凶了，一串又一串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再一直躲着他，而是擦了擦泪，怯怯地抬起了头。

这还是盛允头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凶，杏眸红了一圈，眼睫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小巧的鼻尖红红的，唇瓣也比以往都要嫣红一些，许是小姑娘又不自觉地咬唇瓣了。

“楚楚不要难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做伤害你的事。”盛允抱着她，怜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姜楚正欲说话，可还未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连成串砸在盛允身上。

“殿下......”她启唇，无声地喊了一声。

盛允从她的唇形看出了她喊的什么，忙应道：“我在，我在呢，楚楚不怕。”

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姜楚心中翻滚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阀门。

她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不要憋在心里。”盛允紧紧抱着她，心中涌起强烈的无力感，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姜楚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她没有娘亲护着，现如今连爹爹也不护着她了。

明明她这一世已经在尽力讨爹爹欢心，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陈氏母女的蛇蝎心肠，爹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恍惚间，她想到了前世。

那个冬天，侯府一片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庆祝姜灵为太子生下嫡长子。

只有她，孤零零地死去，还是以那样不体面又备受折磨的死法。

姜楚的眼神越来越涣散，瞳孔渐渐放大，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绝望当中。

她这幅样子，像是随时都要离他而去。

盛允心里一紧，连忙轻轻摇晃她：“楚楚，楚楚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楚楚，你看看我。”

姜楚还是没什么反应。

盛允正欲喊马车外面的郎奉，让他赶紧带林老过来，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看去。

“殿下。”姜楚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楚楚，你方才是怎么了？可把我给吓坏了。”盛允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心中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殿下，你会一直......”对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