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离京次日, 不知怎么的,消息便传到昭阳郡主耳中。昭阳郡主也是个糊涂的, 不问青红皂白,火急火燎赶到荣国府兴师问罪。
自然荣国府中门不会为她个小小郡主而开, 昭阳到底从偏门入府。贾母也有气,只在房内等候。昭阳本欲直奔荣禧堂,居中高坐, 痛骂贾母等人不识好歹。可昭阳进府才知, 贾琏所在大房居住在偏僻的东院,二房忝居荣禧堂,而贾母年事已高在房内等她。昭阳傲气先衰三分。
待在贾母房中落座后,昭阳郡主抬头一看, 贾母竟按品大妆, 超品诰命服饰加身,国公夫人架势一摆,气场、气度远超她个老姑娘!
贾母轻轻吹着杯中茶叶, 漫不经心开口问道:“郡主大驾,寒舍实在蓬荜生辉。只是敝府回帖约郡主六日后相会, 不知为何郡主今日突然驾临?招待不周,多有怠慢,请郡主见谅。”
昭阳郡主小眼滴溜溜乱转,将房内人扫视一圈。迎春是她早便认识的。除此之外,还有三位妇人并一个小姑娘,衣裳首饰虽不甚华丽, 但容色皆佳,气质内敛,竟个个不逊色于她。昭阳省去客套,梗着脖子直接问道:“不知府上琏二公子现在何处?”
贾母似是颇为惊讶,双眼圆睁看着昭阳郡主道:“怎么,难不成郡主此来专门为拜访老身的不肖孙儿?”贾母说到此,故意停了停,目光灼灼盯住昭阳郡主身后的老嬷嬷。昭阳年轻不懂事,你个老婆子也不知男女有别、女德女戒?
那嬷嬷被贾母盯得头皮发麻,张张嘴,正欲发声。
贾母缺打断道:“那不巧,琏二爷随他先生今科状元王晟王大才子赴任金陵去了。三年五载内,只怕都不会回来。”
“什么?”昭阳郡主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他这分明是在躲我?”
贾母明知故问道:“恕老身愚昧,不知郡主何意。据老身所知,琏儿和郡主不曾有交且他乃奉亲命南下,求学应考。想来和郡主毫无干系。”
昭阳郡主从没被人当面拒绝过。她虽脸皮厚,却不是听不懂人话。贾母之语,句句如刀,直戳她心口。昭阳脾气上来,就要不管不顾破口开骂。她身后站着的老嬷嬷见势不妙,死死拽住昭阳衣袖,小声急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哪知老嬷嬷不劝还好,她话方出口,昭阳大怒回身,“啪——”地便扇了她一耳光。
老嬷嬷好歹打宫里出来,是老人家,当众被昭阳扇耳光,登时紫涨了面皮,左脸迅速肿起,五个手指印格外分明。
昭阳似还不解气,右手高举,眼瞅着又要扇下。那嬷嬷却连躲都不敢,哆嗦着嘴唇等待狂风暴雨。
贾母却突然厉声喝道:“住手!郡主若要教训奴才,自可回府随意行事。”言下之意,荣国府岂是尔等放肆之地!
迎春听见,忍不住便要拍手叫好!迎春抬眼偷觑,元春、邢夫人也是与有荣焉、好不解气神情。唯独王夫人,眉眼间难掩忧虑。
贾母语声也不甚大,却掷地有声,在昭阳郡主耳边如惊雷乍响。昭阳不过狐假虎威,实乃色厉内荏的主儿,被贾母一喝,锐气尽竭。
此刻昭阳右手高举,打也不是,收也不是,着实下不来台。她本想杀鸡儆猴,借教训奴才威吓贾府众人。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贾母一句话镇住,露了怯。贾母不愧陪伴贾代善一生,发起威来,颇有杀伐之意,满屋肃杀之气。昭阳郡主衣裳轻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时,场面便冷了下来。
昭阳郡主身边一个绯衣丫鬟越众而出,躬身上前恭敬对贾母行礼毕,说道:“郡主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稍有失仪。现已在府上叨扰多时,奴婢替郡主告罪。待郡主风寒痊愈,再行登门拜访。”
说也奇怪,向来不可一世的昭阳郡主闻言当真调转身,头也不回离去。其身后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而来,灰头土脸而去。
贾母高坐榻上,不轻不重说道:“老身行动不便,恕不远送。”王夫人欲起身送客,贾母一个眼刀飞过去,王夫人只得停步。
到了,只有两个二等丫鬟欢送堂堂昭阳郡主出门。
可怜昭阳,兴师动众问罪而来,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门两国公的贾府竟是那般好欺的!
昭阳才刚出院,迎春便欢呼一声,投进贾母怀中,没口子连赞道:“老祖宗当真霸气!替迎儿和哥哥好生出了口恶气!看以后那等不三不四之人还敢不敢打我哥哥主意!”
贾母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冷光闪过。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为着贾琏的名声,她才虚以逶迤让昭阳三分。谁知昭阳如此不知进退,竟敢公然到府上叫嚣。今日不过小惩大诫,逼急了她,她敢一纸诉状将昭阳告到御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贾母一出手,昭阳郡主等宵小立马退散。迎春总算得了清闲,每日里只是闭门研究品香制香法门。
不过倒还有一件异事。自打贾琏离去,水溶反三天两头登门造访。起先水溶在贾母房中一坐便是半日,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后来还是贾母识趣,但凡水溶再来,径直让迎春陪着水溶到园子里下棋对弈。水溶来荣国府便愈发勤了。
迎春和水溶对弈期间,元春没少来端茶送水。可惜水溶是个棋痴,根本没注意到身侧还有旁人。
有一回,元春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水溶该如何落子。在元春看来,她棋艺不逊迎春。不过因为贾母偏心,她才不得为世子棋友。难得遇此良机,元春玉颜恨不得贴到水溶面上,明眸善睐,纤指轻点棋盘上白子遍布处一个空缺,柔声细语道:“世子爷,元春看来,黑子落在此处甚佳。”
殊不知,水溶早已看破。落子在彼处,确乃进攻之妙招。但深入敌营,后援乏力,贪一时之功,若被迎春避实就虚,来个直捣黄龙,定然得不偿失。水溶抬眸去瞧迎春面色,果然迎春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水溶虽恼元春冒失,到底修养甚佳,只含笑开口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说罢,捻起黑子,远远地落在棋盘右后方。
元春颇不赞同,又要开口。抱琴拉拉元春衣袖,元春这才闭口不言。心中到底不忿,深恨水溶错过一步好棋。元春腹诽道:“怪道迎春能和水溶一下半日,原来水溶竟是个自矜自大的臭棋篓子。如此一步好棋,他都看不出来。”元春赌气旁观,非要看看水溶如何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眼瞅着日色偏西,迎春水溶二人你进我退,仍旧杀得难分难解,元春眼力却渐渐跟不上。她预想中的水溶惨败情形不仅没发生,水溶所执黑子竟然渐有并吞山河之势。元春才知她棋艺低过水溶和迎春太多,难怪贾母不让她陪水溶下棋。元春羞愧无地,悄没声息带着抱琴离去。
后来,元春也常来观棋,依然给水溶端茶递水,却再不发妄语,只伺候得十分殷勤。只是水溶不仅没因此记住元春,反把元春当做了迎春的丫鬟。元春得知后,彻底恼了。任凭王夫人恩威并施手段用尽,元春也再不肯往水溶跟前凑。对此,迎春只当自己是稻草人,眼不见心不烦。
期间,迎春送去怡亲王府验看的贾敏府上姨娘所制胭脂,畅香苑的师傅也给迎春送来了回音。果然,那胭脂里除了麝香和红花,还有极为阴损的虚耗妇人精气之物。且用量极为小心,短期内甚至有活血补气功效,中者越发不觉。若不是有意查找,外加麝香露出形迹,便是畅香院的师傅们轻易也不能察觉。
胭脂内毒素虽少,但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使用之人,必然心烦气躁,精气匮乏,身体日益虚弱。若再怀孕生产,哪怕侥幸没有难产,产后几年,也必因失于调养而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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